第37章遗容不好看

江陵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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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到什么密报上来。”

    不得不说,秦石昌在这件事中最大的智慧就是说了“密报”这两字。

    京兆尹真的是被逼无奈,王丰广的事查下去有损皇后娘家的名誉,如果他是和王家有仇的,正可趁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去查案,保证查得王家面子里子全没了。

    好在当官的总有护官符,崔氏也是有名的世家,事情到家里一讨论,总不差人出主意,“既然圣人说查,不查出点事是办事不利,索性把查到的线索全递上去,你只管着自己的嘴,皇家的事一句都不要评判。”

    就这样京兆尹呈上去的密报就很简略,写到:王丰广在安仁坊有处宅子,他死后由两个女子陪送尸体回家……其余的,一概不写。

    越是不写,皇帝反想得越多,更觉得里面有隐情让人不敢说。再看写的那些事,皇帝也不是笨蛋,既说“置了外宅”什么的,最后还是由两个外室陪回来,光猜想就知道这死的绝对不光彩。

    秦石昌脸都气绿了,心想:我还当他树敌众多,为人所害,竟是为这糊涂事死的。他还要娶公主!

    秦石昌觉得,男人花心点不算大事,朝里权贵有几个不好色的?可因为女人坏了事,这就不可原谅了。

    这货他还要娶自己女儿,那是公主,就算装也好歹在没娶到公主前装得像点样子吧!

    “你下去吧。”秦石昌阴沉着脸对京兆尹说,然后等人走了,自己也去含元宫。

    甩了折子给王皇后看,“你家做的好事!”

    王皇后还哭得有些晕,见他这脸色吓得“悲”也压了下去,勉强翻看了几行字,更是说不出话,“这……这……”

    “还是别人来诬陷的了?”秦石昌怒道。

    人家和她家无怨无悔,王皇后即便想狡辩,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牵扯人了,又慌又恨,哭了起来,“我又哪知道这事,妾在宫里,这等事他家也不会明言的。”

    王皇后自然是知道死因的,但这刻也只能装傻了。她根本不想要彻查什么“真相”,对皇帝只一口咬定冤屈就可以了,哪知道皇帝难得想安抚妻女,想给个说法,这一调查就调查出事来了。

    秦石昌阴着脸,“朕还真以为他王丰广有何‘冤屈’。”

    虽这么说,心里却已经相信皇后是不知情的。毕竟老夫老妻多年,谁都不愿意把身边亲人想得太坏。

    “陛下被蒙蔽,臣妾又何尝不是,”王皇后更是害怕,“总不会想到他竟这么糊涂。”

    眼看皇帝脸色虽不好,却也不再苛责她了。

    哪知秦石昌又说道,“既是这样,御妻自约束家人,毋宁再丢人现眼了。”

    王皇后只以为这事依然揭过,自然答应,“臣妾自当吩咐下去。”

    怀疑的种子种下就要发芽,这话是没错的。

    不独王皇后,皇家的每一个成员或大或小都在皇帝那儿留过案底,区别就在于,有没有机会让怀疑发芽结果。

    这时候王皇后还没发现自己在皇帝那儿的案底日渐被翻出来映得清晰了,因为这时候王家忙着的是办后事。

    更兼秦石昌答应过要让王丰广走得生荣死哀,丧事规模办得并不小,赐下谥,将他追封至平原县公,其长子继承。这更让王皇后觉得皇帝已经不在乎前事了。

    此时最让王家人觉得麻烦的反而是王丰广的遗体:汉人旧习多土葬,并且讲究陪葬和下葬地风水。王丰广死得既不正常又不光彩,下葬的地点就要格外有讲究,好在也能多做几场法事解决这问题。

    可尸体的遗容就很成问题了。

    王丰广的死相并不好看,尤其最让王家人头疼的,他是在那啥的时候死的,等他死僵了,身上就特别狼藉。(大家懂得,不具体形容了)

    好歹是一床被裹了,露出张脸了事。

    但丧事的规模再大,如果吊唁的人来得不多,规模想大也大不了。

    王丰广是因这种事死的,名声太难听,就算同僚都不想来吊唁这位。就算是有皇帝的面子在,朝中官员逃不了,本要作陪的家属却一个都不肯来了。丧礼场面上,除却王家的家人,其他人倒多不怎么哭,或只是装个抹泪的样子。国人讲究热闹,就算是丧事也要哭得热闹,这场丧事未免办得不伦不类。

    消息传到秦流萤这儿时,身边的宫人们都乐了几回,哪怕这时候不能明着高兴,也要嘴上多说几回过瘾。

    大家的利益都和公主连在一起,王丰广一死,众人的日子也能好过得多。

    在太平观的日子自比宫里单调的多,秦流萤便不拘束宫人们说话解闷。

    这倒反比在宫里的时候更自在些,当王丰广案的后续陆续传来时,这些宫人们到有些不忿。

    客氏就和她念叨上了,“他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

    和王丰广造下的七七八八的孽来说,他现在这样死,确实挺便宜他了。

    “要是死在外出任上,扶灵回京兴许还算是‘殉职’。”秦流萤说道。

    “哪也不能让报个‘病故’,他哪里是病故了。”客氏想到这人的死法,帕子捂着嘴笑,“听说圣人让查过,京兆尹竟什么都查不到,当真是没用。”

    “哪里是没用了,他是不敢。”无论哪个时代,官府总是掌握了最多的资源,又是走官方途径的,真要查一件案子什么查不到了,“无非就是不能再查下去了。”

    “那真可惜了。”

    “查下去皇后娘家还有什么名誉可言了,面子里子都没了。”秦流萤也很理解大众对此事的八卦程度。

    “总想来个真相大白。”

    “真相?那重要吗?不管是被人动手脚的,还是真死在女人床上的,这对王家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查下去只有他家丢人。”秦流萤说道,“就算对咱们也没什么重要的,王丰广死了就是死了。”

    “也是。”

    无论他是如何死的,自己都已经得解放了,不顺着好形势为自己争取一把,实在对不起布局的人。

    秦流萤在太平观这一住就又过了两个月,期间王氏对不少幸灾乐祸,或是在王丰广死后获益的人都进行了反击,皇帝还想给外戚做脸,自然是做了后台,这也不算意外的事。

    穆王妃让人给秦流萤递过话,她女儿和王丰广儿子的婚事倒是搅黄了,其中过程却并不顺利。死的是公爹,又加上皇帝想给王家攀上贵亲做脸,穆王郡主的婚事还是费了好大的周折才解除的,还是借口三年后女方年纪大了为由。

    又有徐道媛问过其近况,除此之外,秦流萤深居简出,再不见人了。

    等王丰广之死风波平定后,都快过了两个月,这时候该倒霉的人也倒霉了,宫里被打压的人也不在少数。等事情结束了,大家才回过神来:八公主太狡猾了,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就躲起来了,合该大家也想到去做法事的!

    她这么做既避了难,又全了名声,实在是件合算的买卖。

    然而在道观中的日子,虽清静,也有些寂寞如雪的意味。

    每日过着避世的生活,读着邸报,听听宫人们小道消息打探来最近的新闻,对秦流萤来说,颇有点提前步入退休生活。

    这一日宫中派人来说,安国公府扶风郡夫人携女到宫中来谢恩。

    因是安国公府的事,八公主这儿的人总格外关系。

    “她们这是来做什么?”这一位扶风郡夫人其实就是大表哥他妈,秦流萤有些奇怪,“她们到宫里来,为何要我去陪?”况且她现在还在出家。

    安国公府扶风郡夫人,这一串字长得有些拉风,其实指的就是贺兰致行他妈彭氏,算起来也不是生人。

    宫人便回道,“是为了他家大郎从北面给安平公主送亲后回来,得了圣人赏赐,故来宫里谢恩。”

    “贺兰他回来了?”秦流萤还没意识到。

    “回来好几天了,”阿来好言提醒道,“这次来明着是为谢恩,其实宫里已经有意在为年幼的几位皇子相看淑女了。”

    秦流萤点头,“夫人带来的是哪位表妹,该是十八娘?”

    “是。”

    隔离社交圈只是她的权宜之计,付出得多,将来回报也多。

    这时代对女性本就要求苛刻,她出身是帝王的庶女,又是因宠而得地位,名声并不能算完全正面。像萧清岩那样将她视为乱国的祸害公主的人并不少。等过了这阵出去,又避了事,还得了好名声。

    她目下还算是出家人,一身素青的衣裳也不好随意见人。反让人添膈应。

    只是心中实在烦闷得很,想去和人联络,又不得出现社交场面。秦流萤虽是一个善于隐忍,又耐得住寂寞的人,当听着贺兰致行消息的时候,不免也起了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