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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哥此刻对小表妹很放心,至少这丫头还没什么能让她起了心思去嫁人。
只要没人,大家就都同一起跑线上,如果争不过别人,那大表哥认输也就认输了。
真明白过来心意,就由不得他不多想。
家世,贺兰家和魏王关系挺近;功劳,这个自己可以去争;唯一看着有些大年龄差,此刻贺兰致行觉得反倒是个优势,姑娘现才十二岁,他却已经二十了。等他稍争了功劳出身,也无需姑娘多等很久,到时候自己官职爵位也堪配得上人家。
这样想来,有了年龄差反倒是好事,如果贺兰致行和秦流萤年龄相近话,也该只是个少年人,没有自己创下资本,就算要提婚事也只能光听长辈意思,而众所周知,他家祖父除了谄媚抱紧魏王大腿,真要说成什么事,几乎不具备这种能力。
反倒是现,他也略有了资本,作为被魏王当了重点培养好苗子,又是自家亲戚后辈,秦石昌是把他当亲信培养。若想了法子,既用得祖父体面,又让魏王觉得事情合理,这桩婚姻可能性是极高。
贺兰致行是个果决人,想明白了事,一面仍旧维系着和表妹联络,一面就直接找上祖父明说了。
贺兰泰达听到孙子说这事时候,第一反应是拍着桌子说,“荒唐!”
贺兰致行一点也不慌张,事儿都没听清楚首先拍个“荒唐”,这是他祖父一贯儿孙前摆威风,小伙子没有退缩,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阿公,孙儿想娶魏王阿萤。”
“那个是魏王翁主!”贺兰泰达摆完派头,这才考虑起孙子话,“八娘是魏王爱女。”
“正是爱女,若是别翁主下嫁,倒是尴尬了。”
“哼,你小子倒觉得魏王哪几个翁主必要嫁得你?”
忽悠祖父,贺兰致行是一套套说辞,“魏王无嫡女,就算是上报朝廷封了太子妃,如今是皇后那位,大家也都知道其出身。”
魏王长女,几年前被记了王后名下,送去做了太子妃,现下又册了皇后,当时仪式为办好看,说法上也响亮,两边对这个“嫡出”也就都心知肚明缄默下来。
如今,混魏王造反班底中贺兰致行,很容易地就知道了比旁人多真实。众人可能仅是隐隐觉得纷争迭起,气候不好,有识之士或许能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只有做了亲信贺兰青年才能明确,魏王正要造反。
造反,哪怕此刻魏王核心班底觉察到人已经不少,但众人心知肚明,都绝口不谈这两个字。
能入得了核心,都是极稳重人,他们受精英教育中或许对造反也没多大心理负担,换句话说真有这个负担也不会合伙来做事。
虽然如此,“造反”这两字这个时代其他人心目中却是沉重。核心团员们自己没负担,却还要压榨下面办事员干活——嘴松一点,多少造反失败案例就都是下面人口无遮拦,消息败露导致。
贺兰致行可比他老祖父看得清楚多了,自己已经船上了,只能想着胜,没法想着败。
今日魏王翁主,未来说不准就是公主了。
他对自家老爷子说道,“家里现还算是魏王母族,可到了继嗣世子,却未必会认咱家这个亲戚。若想维系今日之荣耀,莫过于结亲王室。”
自己出身已经是暴发户了,“外戚”这个包袱想洗白也洗不了,好只能是子孙争气点,那样魏王世时,家里也能有多些人能扶上墙得个官位。
可现暴发户出身贺兰氏,除了外貌基因外真没有其他附加分了。那么多子孙中,也就只有长孙贺兰致行争出了头,这还是因为父丧,硬生生被逼出来才干,可以说没有底蕴沉淀贺兰氏,对子弟教育确实好不到哪儿去。
作为源头贺兰泰达,老头本人就没多大能耐。
已经是外戚出身了,被人说是裙带关系而轻视,也早习惯了。这样起家,想洗白也难,本就是因为“亲”而得“信”,做魏王现任舅舅虽好,再出个下任魏王妹夫也不差。虽然未必有现下声势,但能得个翁主至少能再荫两三代人。
这个道理贺兰泰达再糊涂,也想得清楚,多个皇亲王亲关系,总是好事。
他这些子孙中,能出息得了,大概也就只有长孙贺兰致行了。
贺兰泰达已经半是同意了,却还要摆摆家公派头,“这事还要待问过魏王意思。”
贺兰致行一听也就知道了,这事算成了,恭恭敬敬地说道,“婚姻大事但听长辈之命。”
这算是规矩了。
即便贺兰致行此刻自己促成条件比家里被荣养不经事祖父还高,但这年头婚姻就是这样,绝没有先自由谈着恋爱,然后带媳妇上门——这样不符合规矩。
祖父到底还是魏王长辈,提这个亲也是有体面得很,符合规矩往下走,这样婚姻这个年头才会被祝福。
祖父那里已经把话说通了,表妹那里也事先打了预防针。相信聪明表妹,此刻会把所有打她主意臭小子全都赶走。
这事儿就和生命起源一样,先到达都是给后来兄弟做炮灰,咳咳。
太放心了,就是因为太放心了,后竟然成了一段公案。
贺兰致行心思,小表妹哪儿还没清楚,先觉过味来却是他嫡亲三妹妹明薇。
明薇姑娘,族中排得也是八娘,家里小排行是老三,母亲这里是第二个孩子,实际年龄十五,比流萤还要大上四岁。
长兄未娶,对女孩影响倒不大,反正男女排行分开,女孩也拖不起。
明薇姑娘已经许人了,婚期已近,闲着没事,嫁娘焦虑就开始琢磨别人了。
她和贺兰致行是嫡亲兄妹,平日就觉得自己该得关注。这几日来,三天兄长以自家女眷各种名义,给魏王翁主送了两回东西,今天说是得了瓜果,明日又说运河北上进南边珍贵花草。
虽然贺兰致行以往就时常想着给魏王家几个名义上“表兄弟”、“表姐妹”们送些风物特产,这些亲戚间走动本也仅心意,但明薇姑娘却一下就察觉出她大哥动了凡心信号。
明薇想到了也就是想到了,也不打腹稿,直接去问她哥,“你是不是看上了魏王阿萤?”
这年头妹子彪悍,但连个铺垫都没有,还是对着兄长,也有些不客气了。
贺兰致行对妹子很包容,“家里和魏王本就是亲近,我大你们许多,便是当做自家妹妹来照看,也算对得起殿下栽培。”
不是他不肯说实话,而是现下婚事八字没一撇,现露了馅,到时候又收不了场,对女孩子总是伤害。
况且贺兰致行也察觉到了,自家妹妹还真不怎么喜欢秦流萤来做嫂子。
明薇见逼问也逼不出什么话,长兄要是不想说话,一忽悠能把人忽悠得团团转,她问不出话,也只能粗暴地表达自己意思,“你可别想着她,我可不要她做我嫂子。”
这正应中了贺兰致行想法。
未来姑嫂不睦,这可不是好事。如能说解也就早说解了,他本想着女孩子间无非就是为了些不大理由生气,也试着排解,“你怎么就讨厌上她了,阿萤是哪里惹到你了?”
“……”明薇一下有些说不出话了,女孩子间看不顺眼,有时候没有逻辑可推,她干脆就无理取闹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那么个嚣张人,哪个男人娶了她还不憋屈死。”
“她哪儿嚣张了?”
明薇还是答不出,“她……她那时候才八岁啊,一张嘴说得人家傅家小娘子几年不能出门。”
明薇说那件事,贺兰致行也记得。
似乎是当时本地世家徐家老府君生辰,延请了名门权贵。这样来自世家宴席,魏王倒也罢了,本地诸侯,王室也有和徐家联姻关系,带上了发迹没二十年年轻土豪贺兰氏,就有些被人轻视了。
男女分席,男人那儿受到白眼,女人这儿也一样。
同样小娘子,是一处吃席。这样场面上,世家和权贵分界线就很明显,世家女以姓氏、闺誉相论是一处,权贵这儿本地至贵以翁主们为首又是一处。
秦流萤身边围绕着小姑娘们不少,都是来自土豪权贵派。就算是同样土豪,有些也都是实权派,贺兰氏这样贵、外戚出身家族,女孩子们都还入不了权贵圈女子核心。
秦流萤这样,本就是土皇帝女儿了,哪怕世家女看土豪女不顺眼,也没人会不长眼来招惹她。
但像贺兰明薇这样晋土豪小姐,嫉妒她家家业大、得魏王宠信人不少,如果个人性格再软一点,真是首先被人捏软柿子。
贺兰明薇当时也确实很柔弱,或者说到了现,她人前也是一副弱不禁风样子。客气点人家夸奖她娴静文雅,不客气就该知道这人好欺负了。
当时徐家府君生辰宴上,还真就有个傅姓世家小娘子挑上她了,话说得特难听,“听闻令尊早亡,令堂寡母一人怎带得你们姐妹随意出来呢?”
贺兰明薇一下就被吓楞过去了,决没想到会被人刁难。
她还没回答,下一个尖锐问题就抛出了,“尊祖父贺兰泰达是个安养富贵之人,想来你家也能容了孤儿寡母到人家家里串门了?”
这是直接激人家家风不好了。
实话说,贺兰家确实没什么“家风”这一说,“家法”都是抄了人家刚订没十年。
可如果这场面上真让人说了自家家风不好,那就不仅仅是贺兰明薇自己丢脸了。
她急得相辩,却又实说不出话。
也正这时,秦流萤本是冷眼看着。几位年龄相近翁主都坐一起,七娘秦臻音和贺兰家关系也不坏,听人说自家亲戚坏话,就要挽了袖子上前了。
秦流萤伸手就把她拦下了,秦臻音有些气急,“都这时候了,不是我性急……”
“我知道。”
她自己走了过去。
傅家小娘子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翁主?”
秦流萤挥手就是一个巴掌。
这一声脆响,把未嫁女孩这边都惊吓到了。
“翁主你……”傅家姑娘泪眼控诉,显得可怜兮兮。
“呼人家祖之名,是为不敬。”秦流萤正容说道,“傅氏先辈少时便因旁人直呼父祖之名,严辞以对,这才得了令名。”
傅家姑娘一下就说不出话了,她也是记得这段家史。
“对人长辈言敬,这是尊府家训,”秦流萤说道,“小娘子这般言语,对他人家祖是为不敬,对尊祖亦是不敬。不知是今日傅氏教养不若百年前,抑或小娘子不知轻重。”</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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