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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姿势的变化,导致杨翌和方恒紧紧搂在一起,岳梓桐舒服的独占了一半的位置。
搂着方恒,杨翌勾起了嘴角,低头蹭了蹭他毛茸茸的后脑勺,闭上了眼。
杨翌发誓,自己是想安生睡觉的,辛苦了一天,他也困。
可是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脑袋里似乎钻进了某个不期而来的念想,这,似乎是他和方恒第一次躺在床上□相拥。在做过那些亲密的事情后,实际上,他对这个身体却是陌生的……
杨翌缓缓的睁开了眼,眸色黝黑深邃,缓慢的,温柔的,多情的在方恒的发丝上亲吻了一下,手心开始缓慢而谨慎的在这个身体上摩挲着。
气息在暧昧中酝酿,渐渐变得潮湿,烫热。
手指一点点的往上移,每一寸都那么的艰难,滚烫的肌肤粘住了他的手指,吸附着,手指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杨翌的呼吸越来越轻,身体绷的越来越紧,隐秘的快感,禁忌的刺激,就在不远处还有一个人,而他抱着赤.裸的心上人,肌肤相贴,四肢纠缠,导致血脉喷张的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小心的挪动身体,往下缩,轻柔的吻从后颈处一路落下,仿佛烙印一般,沿着脊椎骨盖上自己的痕迹,舌尖探出,试探的舔舐了一下,汗水的咸味,雨水的甘甜,带着属于方恒的气味,埋入记忆里。
“嗯……”方恒不舒服的动了动。
这一下却像是雷劈在脑顶,杨翌猛的瞪圆了眼,清醒了过来,甚至是惊慌失措的一翻身,坐在床边,久久无法回神,最终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魔障了一样……
“排长……”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杨翌被吓了一跳,转身瞪了过去。
杨翌起身后,方恒很快就被冻醒了,再说这木板床躺的不舒服,虽然身体的乏力让他有了个难得的深度睡眠,可是一旦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他转头盯着杨翌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见人一动不动,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杨翌转头看他,眼底还有未散的血丝,在火光的跳跃下显得神情异样的模糊。
休息好了?方恒无声的开口。
杨翌点了点头,神情间还是有着难掩的疲惫。
方恒一点点的撑起自己,从骨子里泛出酸痛感,小床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嘎吱’的爆响,杨翌看他起的困难,干脆起身拉了他一把。
方恒沉默的穿上内.裤,依旧潮湿而冰冷,但是不管怎么说,裸睡也要讲究地方,这里不是个让人能够放松的环境。
杨翌看着方恒沉默的穿上内.裤,又把衣裤扯过来,吸着凉气的往身上穿,眉梢一扬,无声问道,上厕所?
方恒面色不好的点头。
等等,一起。杨翌抓过衣裤,快速穿上,跳跃了几下,动了动手臂,让身体的热量尽快传到布料上,这才率先走向了门边。
外面的雨依旧很大,俩人也不想再把身上浇湿,就站在门口解决了问题,一转过身来,岳梓桐也起来了。
岳梓桐手脚忙乱的穿衣服,边穿边抱怨,“冷死了,起来都不知道喊上一声,还把门开开,快快快,解决了没有?关门,关门!嘶……这衣服怎么和冰一样!?”
方恒看着他笑,搓了搓自己的手,哈了一口热气儿,一转身就抱上了正弯腰搬板凳顶门的杨翌,笑嘻嘻的开口,“排长,借我暖和一下。”
冰冷的手不容抗拒的钻进了衣服里,贴在腹部,激得杨翌身体猛的一紧,下意识的侧走一步,想要躲开,结果方恒抱的紧,跟着又贴了过来,杨翌转头瞪人。
方恒把牙齿又亮开几分,谄媚的笑。
杨翌叹了一口气,没辙,随他了,只能转身带着人往床边走,对岳梓桐说道,“天亮还早,再睡一会。”
岳梓桐搓着手臂抱怨,“冷都冷醒了。”
“那就再抱上。”杨翌把手伸进衣服里扳开方恒的手,把人给甩到床上,“穿着衣服睡也好,跟你们两个挤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一句被方恒挤眉弄眼的笑给挤兑了回去,杨翌眉毛一立瞪了回去,这才继续说道,“反正今天夜里必须得坚持一下。”
岳梓桐不是很有精神的点头,这天气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却还冷得不得了,有一种被包裹在保鲜膜里的感觉,闷得慌。他看着身边坐着的方恒,抱了怕出汗,不抱怕冷,纠结了好一会儿,干脆起了身在屋里转悠。
这下,床上就剩方恒一个人躺着了,还惬意的伸了懒腰,然后把脚一翘,碰了碰杨翌,“排长,我给你按摩腿呗?”
杨翌不动声色的看他,等他的下句话。
果然,方恒接着就开口说道,“然后你也帮我按按呗。”
“蹄子拿来。”杨翌换了个方向坐好,抓住方恒的脚腕放在了大腿上,捏了两下,眼风扫过去,睨了一眼,眼缓缓的眯了起来,下弯如新月一般,笑出了梨涡。
方恒眨巴着眼,有些被电着,眼前的杨翌眉宇间柔和的一塌糊涂,看过来的眼就像是囊括了什么更深的东西一样,包容着,宠溺着,让方恒有一种回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行为举止亲昵的让他在不安中还有些眷恋。
岳梓桐挥舞手臂的动作微顿,视线在两个人的身影上打转,莫名的有些插不进去的感觉,干脆转身开门也出去解决个人问题。
只是这一转身,却没看见床上俩人的互动。
原本好好放在杨翌身上的腿弯曲起来,方恒抿着嘴笑,脚后跟踩到杨翌的双腿中间,暧昧的揉搓了几下。
杨翌挑眉看他,视线的余光关注着岳梓桐的动作,手上用力,把脚腕一提,一压,一拉,按了回去。
方恒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古怪的笑着,舌尖在唇角舔了舔,视线落在了杨翌的唇上。
杨翌只觉得身上的气势一下散了十之,尬尴的无言以对,方恒肯定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那边,岳梓桐裤链一拉,这边温度马上恢复正常,方恒望着天花板发呆,这边杨翌低头继续按着,掩埋脸上的赧然。岳梓桐摸着后脑勺来回看了一眼,坐在了椅子上,呆呆的看着火光出神,在两个人的注视中,渐渐开始点头打瞌睡,最后实在扛不住,干脆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方恒一看,眼睛瞬间闪亮,抬腿就去撩杨翌。
杨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直接起身把人给推到里面,然后又把岳梓桐叫了过去,让这俩人在床上搂着睡,自己在桌子上趴了半宿。
第二天,天蒙蒙亮,雨势小了不少,杨翌再次和后方指挥部取得了联络,据说他们这些野战侦察兵抵达后,后方又调派了不少物资过来,受伤的灾民得到了很好的安置,生命安全解决后,雷连临时担任谭家村抗洪救灾大队副队长,开始进行当地灾民财产的挖掘工作。
总得说来,山下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同时,由他们连长吉珠嘎玛负责的山体滑坡抢修项目进入艰难的阶段,昨天夜里有个路段滚下大石,路面被彻底砸毁,大型器械车上不了山,当地政府派了不少施工队抢修之余,为了预防可能的危险性,吉珠嘎玛他们正在商议能不能修出一条简易公路,先让堵在路上的车辆下山。
而山下的抗洪大队暂时取得了初步胜利,堵塞的河道得到清理,正在沿江北上。
一时间,整个重庆13军的官兵们纷纷出动,奋战在抗险救灾的第一线,而杨翌他们趁着雨小,也离开了那间小屋,往更高的山林前行。
杨翌在制定路线图的时候就没有选择最难的路线,所以他们今天只有两个地方,据说都是护林人的住处。
不同于谭家村的情况,这座大山的树木很是繁茂,每一棵树差不多都有30多年的树龄,杨翌带着人,沿着泥泞陡峭的小路往更高的山上爬去,偶尔听听后面俩人的闲聊,偶尔会想他接下来要见的人。
他确认,这个人一定能见到,或者说,他非常希望看到那个老人。
路程走到一半的时候,杨翌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两个小兵,“你们觉得自己能够独自生活30年吗?”
“什么?”方恒困惑的抬头看他。
“你觉得旁边这些树漂亮不?”
“?”
“其实我挺难想象的,有人会为了山里的树牺牲自己所有的生活。”
“?”
看着方恒空白的像是看天一眼的脸,杨翌转开视线看向岳梓桐,“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个护林人的家,叫赵旺,今年72岁,听当地人说,他带着媳妇和孩子在山上住了30多年。”
岳梓桐没反应过来,习惯性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他小孩上学不?”
“……”杨翌愣了一下,摇头,“不知道。算了,你们只要知道这一家子在山上住的30来年种了有6000多棵树就够了。”
“6000多棵?”岳梓桐咋舌,来回看了一圈,“这得多少钱啊?”
“……”这就是代沟啊,杨翌叹了一口气,转身继续走。
“这些树能卖多少钱?”方恒倒是来了兴趣,抓着岳梓桐问。
岳梓桐摇头,“树种不一样,树龄不一样,卖的钱就不一样,反正6000多棵树……怎么都少不了百万吧。”
“靠!”方恒瞪圆了眼,“种树就种发了。”
“几十年百万,有必要吗?把自己关在山里面。”岳梓桐耸肩,觉得这个买卖怎么算都划不来,他这人要是离开了群体得憋死。
“用得着关在山里吗?头几年辛苦一下,等树活了,一个月上来看一次就完了呗。”
“也是……”岳梓桐抬头看了一圈,眼睛开始闪光,“都是钱啊……”
方恒也跟着摇头赞叹,眼睛里直接用人民币替代了这些树,“回头退伍了,咱俩一起来种树吧。”
杨翌听的挑眉,嘴角勾了起来,就岳梓桐家里那关系用的着来种树吗?路基本都给铺好了,顺着走,可比种树轻松多了。
暗自笑了一会儿,干脆又说了一句,“这些树看情况应该是公社年代种的,那时候还没有私人承包制,说明白点儿,这些树不是个人的,而是国家财产。”
“诶!?”方恒和岳梓桐同时愣了一下。
“但是赵旺老人这些年也一直在种。”
“后面种的是他自己的?”岳梓桐问道。
“……不知道。”杨翌叹了一口气,“等下见到人了你可以问问。”
“说实在的,给别人种树多亏得慌的。”岳梓桐瘪了瘪嘴,抱怨了一句。
杨翌抿嘴轻笑,叹息了一声,真是年代不同了,老一辈的无私无偿奉献,新生代的支出收益平等,年代和教育造成了他们价值观的不同,就连自己也是一样,没利可图的事儿也没那个兴趣去做。想到这里,杨翌微微蹙眉,有点儿不明白自己为了方恒做那么多到底是想图个什么?
一路上到半山腰,拐上了一条用石子铺上的山间小路,前行300来米,眼前出现了一个明显人为挖掘的平台,三个砖瓦房成品字状盖在平台上面。
“汪汪!”一只大黄狗从其中一个砖瓦房的门口冲了出来。
杨翌弯腰作势要拣东西丢,大黄狗被唬住不再前进,站在原地狂啸,方恒他们看杨翌这么做有效果,又怕狗扑上来,急忙有样学样,弯下了腰。
双方对持了几秒,一个年迈的声音大吼道,“莽子!呼呼!”
大黄狗扭头看了一眼,目光更凶,颇有几分狗仗人势的又要扑上来,一名看起来又矮又黑的老人从屋里冲出来,拽住了狗,看着他们激动的笑开了嘴,“兵娃儿哦?”
杨翌点头,眉宇和善的开口,“请问是赵旺赵大叔吗?”
“不是。来来来。”老人迫不及待的冲过来,抓着杨翌的手就握,力气大的让杨翌微微蹙眉,留意到老人眉宇间的急切和激动。老人抓着杨翌就往屋里走,语无伦次的边走边说,“我是他儿子,老汉儿生了病在床上,我正好要带他下山,你们来的太及时了,雨一直在下,我一个男人弄不下去,你们来的太及时了,我……我……”
杨翌点头,“没问题,这是我们该做的,大叔病的怎么样?”
说话间,杨翌已经被带着进了屋,方恒和岳梓桐相互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接下来看是有得忙活了。
杨翌进屋后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人,头发花白,神情萎靡,满是皱纹的脸上灰扑扑的一层,旁边有个老妇人在照顾着,一看是穿着军装的访,像是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了下来,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捂着嘴就哭了。
赵旺大叔的儿子赵有材和杨翌握着的手就一直没松开过,看到父亲的瞬间也红了眼眶,吸着鼻子开口,“高烧烧了一周了,昨天晚上退了下去,还以为没得事了,哪个晓得,今天情况更糟糕,这个脸色……这个脸色……”
杨翌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事的,现在情况紧急,您看是直接背下去还是……?”
“只能背,没得别的办法。”说完赵有材弯腰在赵旺的耳边说了一句,“爹,你看哪个来了?解放军,看到军装没得?你再坚持一哈,我们马上送你下山,坚持一哈。”
老人的眼睛转动,看向门口的三个人,喘息着,有气无力的点了一下头。
不用杨翌吩咐,方恒就知道现在的情况紧急,他曾经听奶奶说过,老人去世前大部分都会面色发灰的像是几天没洗过一样,而且鼻子塌陷,特征一一对照后,如果他奶奶说的是真的,老人基本已经油尽灯枯了。
他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呆呆的看着杨翌蹲在床边,将老人背在后背,老人的儿子拿过雨衣盖在老人身上,杨翌脚上用力,站起身,匆忙的出了屋。
方恒跟在身后一路快走,脑袋里有些乱,这一路下山得半天的时间,不知道来不来的及,要是半路上……
下山的速度很快,杨翌背着人健步如飞,赵旺老人的儿子紧紧跟在身后护着,和老人说着话,让老人分神。
气氛很紧张,方恒和岳梓桐空手追着都觉得很辛苦,但是更担心的是杨翌脚滑摔倒,上山容易下山难,这种天气更是难,这种情况下,老人是半点儿伤不得。
中途换了两次手,杨翌和赵旺老人的儿子都有些筋疲力尽,杨翌坚持到一处好走的路后就停下了脚步,喊了一声,“方恒。”
方恒被这种气氛纠缠的心紧,回了一个“是!”,急忙就半蹲到了地上,过了两秒,老人移到了他的背上。
很轻,抱在腿上的手可以感觉到老人的瘦弱,耳畔清晰的听到老人难受的‘哼哼’声,救人如救火,方恒低着头就要往前冲。
“小心点。”杨翌喘着粗气吩咐了一句。
“嗯。”方恒点头,抓紧老人的腿。
其实到现在,方恒的脑袋还有些乱,没想过会突然碰到这么紧急的情况。
他家的家庭环境不说是很好,但是也算不上太差,又是城市里的孩子,从来都知道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好,从来没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在深山里背着一个病危的老人,冒雨千里奔袭,情况紧急到似乎连呼吸都那么奢侈。
是啊,呼吸,他可以清楚的听到老人渴望活着的呼吸声,不间断的,急促的,眷恋不舍的想要抓住生命。
“呃……好看啊……”在这样的呼吸声中,老人艰难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方恒心不在焉的应着,这样低微的声音只有他可以听见。
“树啊……绿色的……”
“嗯,好看。”方恒点头。
“三年……前……树被……被偷了……偷了……砍了……14棵……”
“……”
“突然……突然下雨了……才种……才种的苗子……苗子……倒了……”
“……”
“心疼……”
“……”方恒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下就热了,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放心,雨马上就停了。”
“好看啊……喜欢……”
方恒吸着鼻子,反复的听着老人在耳畔的喃哝声,好看啊,好看啊,喜欢……他放慢脚步,让老人能够看清楚,当耳畔的喃哝越来越低的时候,他扭头看向杨翌,无声的哭了起来。
……
下山的路变得无限的漫长而沉重,所有人的脸都染上了哀恸,方恒听着老人的儿子断断续续的讲着老人的这一辈子,再次流下了眼泪。
老人没什么文化,却很固执,听说40年前这片山还是一片荒地,每年的雨季都会出现大小不等的泥石流,没什么文化的老人或许不识几个大字,却听懂了村里的广播,种树治水,于是他扛着几颗树苗就上山了,年年种几十棵,年年只活几棵,就在这样反复的失败里,老人渐渐摸清了种树的窍门,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座荒山的树木越来越多,水患也渐渐的没了。
后来,老人才知道,这座山不是他的,这些树也不是他的,可是却义无反顾的继续种下去,靠着国家给的那点儿补贴成为了这里的护林人,几十年如一日,默默的,做着自己喜欢并热爱的事情。
或许,这是一个很普通很固执,在茫茫的人群注定被掩埋的普通人的故事,这样的所作所为甚至有些傻,傻的让方恒脑袋里一遍一遍的回荡的老人的话,喜欢啊,喜欢啊,喜欢……
这样的热情,这样的坚持,这样的付出,只因为两个字,喜欢。
……
为了喜欢付出一切,坚定的,热切的,始终如一。
我的喜欢在哪里?
我的未来在哪里?
方恒第一次深思起了自己……</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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