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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枯鹰眼急,雪尽马蹄轻。
朔风呼呼地吹来,顷刻间,一条条银龙腾空而起,在草原上翻转游荡,好似那娇龙闹海般的壮观,使人豪气冲天。
威远堡乃右玉文化发祥地。
正统二年广西按察司副使李立被贬到威远卫一带(今进士湾村),之后,正统五年至八年,成化八年至九年,陆续有大批饱学儒士吴昉、李左修、黄瓒等十二人被贬谪至此,但威远卫守将没有让他们去戍边,却起用他们担任威远卫学的教授。由于有这么多进士来教学,故威远卫学声名鹊起,竟超过右玉卫学,附近将士、富豪及普通百姓都送子弟前来就学,最后竟连大同府的子弟也来学习。
“威远堡这一亩三分地虽小,可名头却真不小咧!”威远堡参将卫所内,王守仁王“大神”透过窗缝,瞅了一眼窗外的凛冽朔风,淡淡的道,“鸟儿虽小,玩儿的却他娘是整个天空吶……”
王守仁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宛若雕刻,双眸深邃,泛着些许星辰般的璀璨。
小书童赶紧捂住了嘴,别过脸去——先生虽是读书人出身,平时也是手不释卷,在外人眼内更是儒雅斯文、谈吐不俗,可在私下里,却是满嘴跑脏话,说起脏话、挖苦起人来连市井流氓都得对他“礼让三分”……
“副总兵大人被困于堡外,托人来问先生可有法子替他解了这困局,先生一接到消息便在这屋内坐了一下午,眼下可是想到法子了?”小书童止住笑意,扭过头来一本正经的瞧着王守仁。
“法子是有,只是不知这大同副总兵大人的胆儿够不够肥”,王守仁冲着小书童眨了眨眼,“他若是有贼心没贼胆,那也是偷不了鲜的……”
小书童一愣——咱家先生是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这位大同副总兵大人若是想要同先生一道“愉快的玩耍”,恐怕也得有个天大的肥胆儿才行。
“火筛不是只寻常王八,要哄得他赶紧钻回他的龟壳内,得耗费许多精力,风险也大……”王守仁瞧着窗外时大时小的朔风,喃喃自语一般,“漫漫人生路,总要错几步,这只千年老王八,也总会有犯错的时候罢……”
……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
天色将黑时候,银装素裹的世界将灰暗的虚空衬托得宛若仍在白日。
王睿一接到王守仁的手书,仔仔细细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之后便黑着脸儿的暗暗骂了句:“mb,王大仙这他娘是要玩死火筛,还是要玩死老子?”
得!
要嘛玩死火筛,要嘛被火筛饿死!
或者玩死火筛不成,反被火筛玩死!
“次奥!”王睿一把将王守仁的手书拍在了桌上,“左右不过一个大同城,老子他娘赌得起……”
反正这大同城也不是老子的……
帐内将佐们一片茫然——副总兵大人与堡内的“王先生”,到底是要搞什么名堂?眼下大军被困于威远堡前,又他娘同大同城扯上什么干系了?
“十天,十天后大军能进堡”,王睿瞅了一圈帐内众人,却没见着朱充耀——这厮,越来越不当他自个儿是“丁小四”了,“丁小四呢?着他娘的过来,老子……老子有事相求……”
副总兵大人这句话的信息量比较大——首先,“十天后大军能进堡”,他凭什么这般信誓旦旦?
其次,他竟还“有事相求”于他的“情敌”!?
众人一脸疑惑,又满脸期待的瞅着他们尊贵的副总兵大人——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要卖关子?
王睿却冲着众人摆了摆手:“散了罢,去替老子将‘丁小四’寻过来……”
你不说,我不问——这就是规矩!
大明官场规矩!
冬日白昼像风一样飞快地过去,星星划破云层闪烁,跳跃着组成了一幅幅图案。冷夜像死一样静,士卒们走路时“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一出了副总兵大人的帅帐,高嫖嫖寻着小方程的背影,便火急火燎的跟了上去:于这冷冽的夜间雪地里,高嫖嫖今夜决意做一件“大事”——他要去向小方程“摊牌”!
从京城来了大同,已然过去了二三个月,他与小方程之间的关系却没有丝毫“进展”——这绝不是他想要的,他今夜要去捅破这最后一层“膜”……
“膜”儿虽薄,若不去捅破,那就会让两个人永远都不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小方程吶……”见四处无人,高嫖嫖赶紧上前一步,叫住了她。
“嗯……”小方程冻得缩着背,转过了身,“干啥?”
“干啥”?
这他娘倒真是个问题——嫖嫖兄向来都是在青楼里边大把银票一甩,想“干啥”便能“干啥”。这他娘的突然面对小方程,想要来“捅破最后一层‘膜’”,到底该怎么“干”?
这个“话”到底该怎样说?
都是经验惹的祸——嫖嫖兄没这方面的经验吶!
见高嫖嫖支支吾吾了半天,仍是没憋出半个字儿来,小方程便有些不耐烦:“这些天儿冷,你是不是冻坏脑子了?”
是死是活,都是一句话的事儿,怕他娘个球!
“你……”高嫖嫖牙根儿一咬,“你从了我罢……”
师太,您就从了老衲吧……
高嫖嫖话音一落,也觉着他自个儿的话说得有些不对……
太紧张了!
小方程愣了半响,回过神来只觉着面上一阵抽抽:“你他娘的,你他娘的还要脸么?”
“我从来就不洗脸……”
脸都不洗了,还要它做甚!
娘希匹!
这话仍是不妥……
这回轮到他高嫖嫖面上直抽抽了——邪门了,今夜竟一而再的连番说错话……
“啪!”小方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圆了胳膊,老大一耳刮子扇在了高嫖嫖脸上,“‘不洗脸’的玩意儿,给本姑娘滚远点儿……”
“膜”没有被捅破——巴巴的“尾随而来”,却是这般稀里糊涂的“领”个大耳刮子!
高嫖嫖瞧着小方程的背影于雪地之中渐渐消失,他摸着火辣辣的左脸,又抬头瞅了一圈——万幸,周围没人……
他一边“忧桑”着,又一边“庆幸”着转过了身——娘希匹,晏小个这死王八蛋什么时候在的老子背后?
他斜眼瞅着仍是在目瞪口呆的晏劲松……
“我什么都没看到……”晏劲松回过神来赶紧冲着高嫖嫖双手大摆。
“哼……”高嫖嫖别过头去,自顾自的朝前行去。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即是圆满……”高嫖嫖才同晏劲松擦肩而过,身后便传来晏劲松的这么番话。
他愣过之后,便转过身来,叫住了晏劲松:“你这是几个意思?”
晏劲松止住脚步,转了身远远的瞅着高嫖嫖:“我还在大同左卫做千户时,便听说过咱大同游击营中嫖兄的名号,那时只道嫖兄于万花丛中,当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却没想到嫖兄原来竟是‘情场嫩手’……”
王睿王副总兵初来大明时,便听易瓜瓜说起过“高嫖嫖”这一“雅号”的由来——“……大同府辖内的窑子没有一个是他不晓得的,没有一个瑶姐是他不熟稔的。军中兄弟或探亲、或休假,欲去放松一回,尽皆去咨询于他,他都能根据不同人之需要,结合价位给出意见,建议其应当去甚地方甚窑子寻哪一位瑶姐……”
当时,王睿也将他惊为天人!
“这不是一回事儿,窑姐是窑姐,小方程是小方程,岂能同日而语?”高嫖嫖苦着脸摇了摇头,“窑姐们都是浮云,小方程才是永恒。不瞒你说,我打懂事儿起,便只逛过窑子,没正儿八经的追求过对象……”
晏劲松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神色:“难怪你适才会带着调侃窑姐的口吻来与小方程说话……”
高嫖嫖一恍——适才同小方程的“说话”,不正是老子在窑子内的那一套……
难怪末了小方程会那么一大耳刮子的甩了过来!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晏劲松继续对他“传道授业解惑”,“说得再简单一些,就是俩字——‘真诚’,你得以你最真诚的一面来同她相处……”
高嫖嫖歪着脑袋若有所悟,继而却又苦着脸:“可这他娘,便就是老子最‘真诚’的一面了……”
……
整不好了!
“人总得有‘真善美’,你得将你‘真善美’的那一面展现出来……”晏劲松说完了这句,又赶紧摇了摇头——嫖兄这“真善美”的一面,恐怕仍是得与“窑子”脱不了干系的……
见高嫖嫖仍是哭丧着脸,晏劲松便赶紧又改了另一番说法:“总之,来日方长、日久生情,这事儿急不得……”
“日久生情”?
高嫖嫖仍是愁眉不展——“日久”了,自是能“生情”,可老子他娘的压根儿便没有“日久”与“久日”的机会……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