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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宇头疼:“我怎么知道。”喝了太多的酒,胃里一阵灼烧,倦怠的靠到沙发上。就因为束手无策了,这么晚了才想给她打电话。
补了一句;“似乎和丛瑶之间总是隔着点儿什么,发现对她一无所知。”
江南渐渐清醒,黄宇知道她嗜睡,如果不是心情极度不好,不会给她打这通电话。竖起枕头靠到床头,只得安慰他:“你不要那么想,对她一无所知,也表示你没有问过,不够关心。既然已经在一起了,从现在想要开始了解也不晚啊,等到她回来了,就把一切问明白。我觉得丛瑶是真心的喜欢你,她也不像是个会闹着玩的人,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一定有什么事需要整理,等她办好了自然而然会回来找你。”也跟着有些头疼起来。
发现人在所爱的人面前果然是盲目的,黄宇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识过,哪一类型是他不懂的。可是偏偏真爱来临的时候,又总是这样无措又茫然。
闵倩那一次是,如今这一次也是。都说他是游戏花丛的浪荡子,只有江南知道,他根本不是。一颗心纯粹的很,远不是那个会肆意亵渎爱的人。倒像个生手,经验不足,所以时不时会手忙脚乱,说他不知所措。
本来心里乱糟糟的,听江南说几句,慢慢的安稳下来。知道时间实在太晚了,她的觉本来就多,被吵醒,明天肯定会没有精神。告诉她:“我知道了,你快睡吧。”
江南打了一个哈欠,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他。
便说:“要是觉得害怕,更别胡思乱想,这么晚不睡觉干什么呢?快去睡吧。兴许一觉醒来,丛瑶就回来了呢。放心吧,一个大活人能有什么事。”
黄宇听她的话,挂断电话后去洗澡睡觉。酒喝得太多,步伐跄踉不稳,总算扶着墙走到浴室,洗过澡后整个人清醒很多,但是仍旧不敢想很多事情,马上爬到床上去睡了。
江南真的忌讳睡意正浓的时候被人吵醒,再睡下就很困难,翻来覆去的折腾,连自己也会胡思乱想。等到再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睡得明显不够,工作的时候都没有精神。
偏偏今天很忙,有高层会议,还有员工法律知识普及培训,都赶到这一天里,而且都有江南的份。和几个同事一起,打几天前就已经是马不停蹄了,今天是场硬仗,更不能马虎出错。不想已经这样忙了,中间还接到领导通知,一场谈判提前了,提到今天下午。问她:“手里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江南马上手忙脚乱,困意全扫。手一抖:“还差一点儿,我马上赶。”硬着头皮快马加鞭。
午餐自然没有时间去吃,手边只有半包饼干。实则太忙也就忘记饿了。
这一天的行程实在排得太满,有些吃不消。打字打到手软,靠到椅背上喘一口气。
等同事回来,告诉她:“江南,你只管下午谈判的事好了,员工培训不用你管了。至于高层会议,据说也推后了。”
江南抬起头:“怎么?”
同事笑笑:“上头说的。估计知道我们今天任务繁重,格外开恩了,好事。”
哪个上头?
江南临时被撤了任务自然感觉轻松,可在工作上,由其自己可以胜任的,她总是实心眼。觉得自己的能量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还是可以有的。就这样被撤了,紧绷的弦一松懈,整个人还是没办法张弛有度
迎着任务往上冲:“要不员工培训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吧,也能打个下手,帮忙分担一下。”
同事翻看时间表,提醒她:“跟你的那场谈判时间有一部分重合。”
江南“哦”了声,那她没有办法了。
其实不想自己停下来,如今这个状态就跟上发条那般,越拧越有劲,哪怕忙的焦头烂额,只要不倒下,奔走之间都会觉得自己充沛有力。虽然有的时候也抱怨,任务太重了,苦不堪言。回到家里往床上一摔,澡都不想洗,一点儿力气没有了,挺尸一样。却仍旧觉得好极了,隐隐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宛如是起死回生。有了点儿弥足珍贵的快感,不单是铺天盖地的死寂。
手中的资料整理的差不多了,检查一遍无误,直接打印出来。
要交一起出席谈判的领导过目,细节上面不行的话,还需要重新改动。
时间不多了,江南直接拿去给部门经理看。
经理见她敲门进来,只说:“这个直接拿上去给秦总看。”也不知道秦秋彦是否在上面,之前的只是接到了秘书的指示,然后说:“我帮你问一下吴秘书,看秦总这会儿是否在办公室。”
江南站在室中央,头大起来。不想上四十四楼,秦秋彦的气场她索来无法招架,只觉越来越邪气了,她这种修为的,从来讨不到便宜。也是,能在大老板的身上讨到什么便宜?资本家自有他压榨的本事。
经理问过之后告诉她;“上去吧,秦总在上面。”
江南点点头出来,慢腾腾的上楼。进到电梯里不停的吸气呼气,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紧张。每次只要是秦秋彦,她就会感觉自己要方寸大乱,即便刻意提点自己,还是时不时掌控无度。容易脱轨也容易失控,她不是一个没有防备的人,由其在陌生人面前,可是这个秦秋彦有一种颠覆人心的魔力。总有办法激发人的本质,想伪装都很困难。有些人察言观色是天赋,这个不得不佩服。江南已经在心下定义,秦秋彦是个坏人,不能跟他走太近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自己想不清楚的道理,只在心底里一遍遍的警告自己。
电梯门打开,吴胜超笑容温切。
“进去吧,秦总在等你。”时时刻刻的客气。
江南回以一笑,每走一步心中打鼓,不像是来工作的,反倒更像来赴死。
吴胜超叩响门板,那一下下如同击打在江南的心上。捏着文件夹的手掌出了汗,感叹自己这个没出息的,竟想转过头落荒而逃。
有的时候人逃避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明知对方只是一个人,不是会吃人的妖怪,更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明明什么都想的很明白,却仍旧很害怕。所以才说其实是害怕自己,根本不是对方,只怕管束不住自己,便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里面应声,吴胜超已经推开门:“秦总,江南过来了。”
正晌午的时候,太阳金灿灿的。秦秋彦的办公室里反倒一片凉爽,冷气开的很足,落地窗前也是薄纱轻掩,并不厚实的帘子,深色的。
以至于刚一步入,觉得光线幽暗,有些不太适应。江南眯起眼睛,看清楚秦秋彦盯着电脑很认真,修指平铺在电脑键盘上,打起字来也是击键如飞。
“噼里啪啦”的响动,宛如一种特殊的交响曲。
秦秋彦没有抬头,仍旧盯着电脑屏幕打字,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专注,又像是懒洋洋的,有一种低调的奢华,尊贵也像由里而外。
江南唤了一声:“秦总,下午商务谈判要用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你看一下哪里不合适需要调整。”
秦秋彦这才抬起头看过来,将笔记本推到一边去,问她:“你自己检查过了么?”
这是一定的,从头到尾看过了,否则也不敢拿上来让领导过目。
便说;“检查过了。”
秦秋彦点点头:“那就好,我相信你。”室中的光色的确很暗,看不清他此刻的面目表情,总觉得讳莫如深。不等人钻研,秦秋彦已经重新低下头去专注工作。松散的额发垂下来,摭去一双眼。
江南有些发懵,之前几个谈判项目对她百般不放心,由其那些经他手的,小小的细节都要看。可谓严苛,细小的毛病也逃不过他的眼。一旦指出来,就话语尖锐,从不给人留情面,非要人听得心里很不自在,牢牢的记下来,吃一堑长一智,这辈子都不想再犯。
秦秋彦这个人最厌烦职员不用脑,相同的错误会出现第二遍。
于是,之前江南一直步履薄冰,每走一步不仅慎重而且小心意意。次数不用很多,一起共事那么两三次,秦秋彦这种细节控已经被她给摸清了,知道哪些地方是重中之重,关涉成败,所以马虎不得。也算是长了本事,觉得自己高度紧张之后,进步飞速。自认已经摸出了一些门道,工作起来不说像走流水线那么容易,章法还是有的,比刚进来时得心应手许多。
但这一次是不是太过轻而易举了?
本来进来之前,还在忐忑,猜想这一次他又要挑出什么毛病?在她看来,有的时候秦秋彦那种严谨度,更像是鸡蛋里挑骨头。
可秦秋彦不这么认为,甚至知道她脑子里的想法,有一次指点迷津后便问她:“怎么?不服气?”
江南不说话,事实上真的很不服气。都说术业有专攻,她是专门从事这一行的,业务水准不会比他差。知道他不简单,但辛苦做出来的东西,不仅不被瞧上眼,还要指着各处说这说那的,拿到手里像批改小学生作文一样,哪里不合适,用不同颜色的笔勾画出来。只差点着她的脑门一遍遍的说:“江南,你给我长长脑子,再出这样的错误马上收拾东西走人。”江南觉得丢人,整个人都要怄死了。
秦秋彦看着她那个样子,反倒心情很好。只似笑非笑,说她:“不知好歹。”
是啊,总裁做到这个份上,肯亲手调教一个人,说明是看得起她。在永新集团里走一遭,从上到下问一遍,哪一个有这样的殊荣?
所以秦秋彦才说她不知好歹,像个小孩子似的整天跟他怄气耍脾气。只问他:“我将真传白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江南当时听着那话,心窝里暖暖的,又很紊乱。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觉得像是陈年的酒,有些东西也要慢慢的品,才知其中真谛。
可这一次江南怎么也没想到,兴师动众上来了,一句“我相信你”就要一笔带过了?
以为自己听错了,站着没动,等候下一步指示。
秦秋彦手头似有紧要的工作,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摘下眼镜,看她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好奇:“怎么不坐?”
江南又重复了一遍:“秦总,资料都整理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哪里需要补足。”
秦秋彦挑了下眉头:“你不是都已经检查过了?”见她点头,淡淡扫了她一眼,视线转到屏幕上,慢条斯理:“以你现在的水准做这些事该很轻松,所以我很放心。”
江南怔了下,没想到秦秋彦会这样说。本来还根深蒂固的以为这是个吹毛求疵的人。没想到放起手来却这么痛快,倒真的像是他带出来的人,觉得可以了,说放手便放手了。真正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知怎么,江南忽然觉得倍受鼓舞。那种简单的满足,就如同分到糖吃的小孩子。
心里竟然美滋滋的。
本来初进永新的时候还惴惴不安,一度以为自己这样的人,能进永新集团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纯粹是撞大运。也有底气不足的时候,判过刑,中间有几年没有从过业的空窗期,学历不高,甚至心理疾病还会时不时发作,这一切的种种都导致了她很难像其他招聘进来的成员那样,精力充沛的做事,甚至颤巍巍。唯怕自己做不好,更怕碰触那些封存的往事,像粗粝的沙石磨砺心中那块最为柔软的地方。
到底是很害怕,所以一味躲避,什么时候被人从壳里拉出来。一开始就忙得团团乱转,热火朝天,几乎没有时间想其他,等到恍惚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奇迹般的什么都适应了。就像全部武装的战士,从容不迫,那些害怕的,避及的,通通没来得及慌恐却已经适应。
所以才说这段时间的忙碌是好的,那些想面对而不敢面对的,就这样,不着痕迹的一闪而过。连疼痛都是被按了快进的,快到几乎不自知。
这样一想,再看秦秋彦的时候还有几分感激。觉得他是个好老板,至少是个会挖掘人潜力的成功上司。
总裁办公室的门敲响后,吴胜超将外卖拿进来。提醒:“秦总,先吃饭吧,一会儿就凉了。”
秦秋彦“嗯”了声,告诉江南:“你先吃,我忙完这一点儿。”
江南摇了摇头:“秦总,我吃过了。”
她说谎,其实肚子里空空如也,由其此刻嗅到饭香,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秦秋彦合上电脑,起身过来。
牵着嘴角要笑不笑的:“说谎话最忌讳穿帮,是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吴胜超已经出去,秦秋彦先把窗帘拉得大开,坐到沙发上,微凳首。
“买的站票?过来坐。”把筷子递给她一双:“快吃,吃完出去干活。我下午还要出差,得两天之后回来。”
他很自若的跟她报备行程,那样子就像说家常话一样。
江南有些不适应,捏着筷子动作没动弹。才反应过来:“秦总,下午的谈判你不出席?”那为什么要把她叫到四十四楼来?
秦秋彦“嗯”了声:“那不是我负责的项目,会有专门的部门负责。这两天我出差。”抬眸看她:“还得麻烦你帮我带一下秦凉,不知道方不方便?”
江南踌躇须臾,问了出来:“钟小姐呢?不是有她照顾秦凉么。”
秦秋彦若有似无的扯出笑,定定的看着她,意味别样的说:“你闻闻今天中午的菜里是不是放醋了?”
江南总是反应不及,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但转而一下,马上明白。顿时变得尴尬。她吃醋么?完全没有理由,说出来不是很好笑。
真的笑出来:“秦总,你真会开玩笑。”心里头却堵得慌,一口都无法下咽。
秦秋彦把一块鸡丁夹起来放到她的碗里,不管她说什么,自己吃的很欢快。不过是平常的菜色,今天这一顿吃起来味道完全不一样。
催促她:“快吃,否则一会儿我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听他这样一说,江南才动筷子。其实很饿,早上吃的很简单,现在午餐的时间早已经过去了,胃里空得难受。虽然跟老板一起吃中午饭,很不自在。看他吃的津津有味,也不去想了,低下头好好吃饭。
就听他说:“我和钟笑只是普通朋友,秦凉没有妈妈,她帮忙照顾,仅此而已,完全不像公司里传的那样。”
江南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跟她说这些。公司人怎么看,他们又是什么关系,跟她没什么干系的吧。
“秦总和钟小姐真的很般配。”江南没头没脑,只说了这么一句。
秦秋彦也不吃了,目不转睛:“你真这么觉得?怎么?法律顾问做够了,想改行当红娘?”伸手弹她的脑袋瓜子,嗓音温温的:“别工作上有了点儿起色,就胡思乱想。有那些时间多帮我照看一下儿子。”
这样亲昵的动作和言辞,有些让江南摸不着北,觉得秦秋彦实在太无厘头了。他们虽是上下属,可是连熟悉都谈不上,他这样,未免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而秦秋彦已经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资料,然后去拿外套。
告诉她;“我赶飞机,你走之前收拾一下。”然后把家里的房门密码堂而皇之的告诉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意思。也不论之前提起的请求江南是否答应,已经把秦凉托付给她了。
江南张了张口想说话。
吴胜超也进来提醒时间。
“秦总,我们该去机场了。”
秦秋彦低下头;“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江南坐在沙发上一脸挫败,她就想说秦凉的事呢,等他回来,还有必要再说么?
她是打工妹,又不是小保姆,总不好连儿子都需要她帮忙照顾吧?
来不及多想,快速吃完饭。下午还要去谈判,这会儿时间差不多了。
下楼的时候,又接到秦秋彦的电话。
“忘记告诉你了,秦凉四点半放学,你得去接他。谈判一结束别回公司了,直接去接孩子,别忘记了。”
然后他赶时间,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简单交代过又挂了。
留江南在原地犯傻,电梯门打开又关合,仿佛厌倦了等待这么一个人,迟迟不来便关上。
江南有些慌了神,马上去扒那道缝隙,总算在关合的一刹打开。一步踏进去,看着电梯壁光滑的影像,整张脸呆滞得死水一般。
偶然有破碎的影像,又是短暂得如风吹过。来不及收集拼接,全部散掉了。破碎而零乱,心脏的余温还在,怅然若失。
下午的谈判很顺利,出来时还不到四点。从谈判桌上下来,几个同僚直接回公司。
江南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准备去接秦凉放学。估计车子开到那里,时间也就差不多了。自然不会直说,刚想找个借口。不想其中一人主动行她方便:“江南你也去忙吧,吴秘书打来电话交代过了,说秦总有重要的任务让你去办。”
没用江南说什么话,顺理成章的走人了。
秦凉没想到江南会来接他,很意外,心跳加速,脚上的步伐却很缓慢。
懊恼不已,竟没人告诉他,今天要来接他的人是江南。以至于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只觉得小心脏要出来了。同时又闷闷的,想起江南做的那些事,忍不住想给她冷脸。
江南跟秦凉招了招手,过去把人带过来。解释说:“你爸爸今天出差了,这两天你跟着我。”
说着已经过来牵他的手,把他带到身边来。
秦凉那样大的怒火因为她的碰触顿时偃旗息鼓,发现几天没有看到她了,也没跟她短信联系,竟然像有些想她。虽然没说话,却很安静。
上车以后,才问江南;“我们去哪儿?”
江南笑笑:“去我家,这两天我休息,你住我家,一直等你爸爸回来。”
秦凉一猜就是这样,有些受不了她。
冷冷说:“去我家吧,我不要去你家。”
“为什么?去你家怎么行?很不方便的。”
秦凉哼了声:“去你家才不方便,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你家的床太小了,电视也不够大,浴室太小了,没有我要看的书,晚上也不能弹琴……”种种不好被他数落了一遍之后看向窗外。虽然从小到大他没吃过什么苦,可也不是吃不了苦。只是跟她睡在一张床上,想一想就觉得很难为情。
这件事真的很难妥协,毕竟很早之前他就已经不和秦秋彦一起睡了,何况这样一个女人。
江南这才想起来,的确有很大的差异,难怪小孩子会感觉住的不自在。上一次去秦家,楼上楼下虽然没怎么细看,可是空间很大很豪华,跟她的一比,实在天上地下。
看秦凉看着窗外不说话,以为他那是闷闷不乐。不想惹小孩子不快,下意识还是想要宠溺他。虽然觉得不方便,还是说;“那好吧,去你家,我回家收拾几件衣服。”
秦凉表示满意,但马上又红着脸说;“去了我家你不能跟我一起睡,你可以睡我爸爸的房间。”
江南立即排斥起来:“这怎么行,你家没有客房么?那我睡客厅。”
秦凉哼哼:“客房也有,随你便吧。”
是丛锦亲自给离正扬下的帖子,她的生日Party,请离正扬一起。电话里很客气:“要是有时间能过来,那是我的荣幸。”
按理说如今两人的关系心知肚明,那样的场合离正扬是非去不可的。这件事直接关涉的,是两家人的颜面。
就算当事人还没有进入角色扮演,可世面上却早已给两人的关系打上了情侣的标签。其实按离家和丛家商订的意思是择日把婚订了。
而离正扬和丛锦这其间不过一起吃了顿晚饭,然后去看歌剧。整场下来,离正扬面面俱到,也算无微不至,可是没有情侣之间的闹趣与激情。
散场时,离正扬亲自送她回去。
下车后,丛锦猝不及防,在他的脸颊上烙下一吻,却被离正扬下意识闪开。氛围顿时陷入僵硬,连离正扬也意识到。身为一个男人,这样做实有有失风度。微笑着,挑起她的下巴吻上去。
甜言蜜语:“这件事应该男士主动。”
丛锦无声的笑了下,没说其他,只道;“回去慢点儿开车,再见。”
接下来离正扬一直忙,丛锦才回国接手家业,手头上的事情也不少。没有闲暇的时间约会,主要也没有那份心思。有的时候会打电话,多数是丛锦主动打来。离正扬常常忘记这件事,后来会当行程一样记着,也会给她打一通。
每次丛锦接到他的电话,总是先笑,然后调侃:“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再或者会说:“我今天应该放下手里的事去买彩票。”
离正扬赔笑:“至于那么夸张?又不是第一次打给你。”
丛锦静下来:“不是次数的问题,是心情的问题。”
离正扬马上不说话了,这个男人就是这样,说不出是闹是静,朋友面前嘴巴很伶俐,可以得理不饶人。可是,有的时候又绅士风度,并不多言。
丛锦发现他又安静下来,便不跟他闹了。生活上完全谈不上了解,多数的时候会说当下的经济发展趋势,再到酒店经营管理等等,除去这些,其他没什么可聊。十有*要冷场,一次就得出经验,都是聪明人,火候撑握得很好。每次到这里,趁话题还没冷炙,一方就会说自己有事结束这次谈话。
这一次却是例外,丛锦问他:“你来不来?”
离正扬似笑非笑的反问:“怎么能不去?”
丛锦做委屈状:“离正扬,你这样说,听着真勉强。”
不过,勉强又怎么样?俨然尘埃落定的事。顺势而下,不再挣扎反抗是给自己设定的唯一出路。
离正扬很认命,表面上该做的,该给足的面子,他一分不会少给。
“你哪里听出的勉强,只是时间太短了,估计不能给你准备称心如意的礼物了。”
丛锦直说:“你要是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又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离正扬应下:“好。”
孙青过来帮宋林爱收拾东西,要退租回宋家住了,这些年也攒下不少家当,收拾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宋爸爸宋妈妈都是那么想,就算不是亲生的,可是把宋林爱养那么大多不容易,跟亲生女儿还有什么区别?这几年宋林爱离家出走,把一家人的魂都快带走了,真的是怕了。如今宋林爱终于回来了,不把她栓在身边怎么放心。
而且宋林爱也想得很明白了,宋爸爸宋妈妈年纪越来越大,需要她照顾了。不想一个人住了,回家感受和乐的闹趣。而且小九自打上小学一直在这边,她每天也能见到孩子。
之前只一人回家住了,东西还都没有收拾。
今天正好孙青也有时间,就给宋林爱打电话,说要帮她搬家的事。
宋林爱看过报纸了,收拾东西的时候跟孙青说起来:“离家要和丛家联姻了,看样子离正扬会娶丛锦。”
孙青没什么异样,这些年虽然过的不如意,却把红尘给看破了。跟离正扬混得很熟了,早成了朋友,曾经那种宛如对童话般王子的迷恋早时过境迁,尽是朋友间的光明磊落。
自然希望他能幸福,觉得离正扬真是个很好的男人。
抬起头:“我也早听说了,前段时间听离正扬不愿意来着,还跑到江南那里避难,看来如今这是同意了。晚上的时候打电话问问,要真成了,让他吃咱们吃饭。”
宋林爱抿着嘴笑,见孙青眼睛里清澈一片,都是坦荡。不像是假的,是真的不再贪恋了。
凑近来八卦:“那个丛锦从报纸上看可真漂亮,听说才从国外回来,各方面条件都没得挑。”
孙青爆了句粗话:“奶奶的,你说都是女人,命运怎么差那么多呢。就有头脑好,长的漂亮,出身还好的,最后还能嫁个好男人,一生平步青云。我们咋就没那命呢。”
宋林爱跟着感叹:“命呗……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享福的,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咱们就是那种受苦的命。”
孙青感觉心酸,这些年她算是最稳定的一个了,可是日子还是过的不尽人意。其他的哪个不是一波三折?就连作恶多端的林乐也没能幸免。四年间走的走,逃的逃,就剩她自己了。有时间江家,宋家的来回跑,帮着照看一下。如今可算宋林爱回来了,听说江南最近状态也不错。不知是真是假,起码纪梦溪和离正扬回来后都这么说。总算安下心来。
想起林乐了,叹口扬:“对了,爱爱,你不知道,林乐现在有一个孩子。可怜的要命……”上次回家娘家孙青听她妈妈说起来。说林乐那个女儿才可怜,一家人不当一回事,小孩子那么小却很懂事,还是很遭嫌弃。
宋林爱惊了一下:“她结婚了?”
这些年虽然在同城,会关注家里的情况,也会关注江南的,对这一切都不是很陌生。可是林乐的情况还真就不知道。
孙青咂咂舌:“结什么婚啊,当年她不停的作,被人强暴了,闹的很难看。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个小姑娘我还见过,特别懂事,可是很可怜。整个林家都不拿她当回事。”摇了摇头:“我觉得林乐简直就是个疯子,她现在变得跟丧心病狂似的。”
经她这样一说,宋林爱也能隐隐想得到。当年林乐真是作的不轻,眼见就离走火入魔不远了。问她:“林乐她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坐台小姐。也是去外地工作了几年,才回来不久,一看就知道做什么。”
见了面也不说话,撞见过,跟陌路人一样。而且林乐那个妆化的,险些认不出来是她。不过林向雨倒是长的有模有样,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
就是命太苦了,摊上那样的一个妈。
半下午才收拾完,累得半死。
在车来之前,孙青坐到地板上哼哼:“宋林爱,我累惨了,晚上你请我吃好的。”
宋林爱也累,靠过来,跟她背靠背。
“行,请你吃饭。”然后感叹:“有江南在就好了。”
那时候几个人一呼百应,说要吃什么,打个电话就来。想想那时的生活真是惬意,过的简直不叫日子,叫爽快。
孙青把电话摸出来:“给江南打通电话,问她来不来。反正今天她休息,现在交通工具这么发达,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事。”
江南接电话很快,语气欢快。
“孙青,你打电话干嘛?”
孙青哼哼:“我晚上和爱爱一起吃饭,你来不来?今天不是休息么。”宋林爱在一旁咕念:让她坐飞机,机票给她报了。
江南马上垂头丧气,向餐桌前看了一眼,秦凉正在打电脑,笔记本就放在餐桌上,边玩边等她端水果上来。
“我给老板带孩子呢,今天指定过不去。”
“什么孩子啊?你老板不请保姆么,让你给带孩子?”
江南苦不堪言,实在是没法说。也不知道秦秋彦是怎么想的,只有一种解释的通的,就是秦凉是个古怪的小孩儿,不喜欢跟着别人。总算不排斥她,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秦秋彦屡试不爽。
孙青挤兑她:“看你那出息样,小孩子为什么愿意跟你在一起,还不是看你好欺负。”
秦凉已经在外面催促她:“水果还没切好么?”
江南又开始手忙脚乱:“马上就好了。”苦着颜:“要不等下一星期的吧,或者你们两个过来看我,我们好好吃一顿,然后唱K,泡吧,不醉不归。”
今天指定不行,中午就没将秦凉打发好。两个人本来在家里吃零食看电视,一抬头已经到中午了。外面热的要命,家里有空调,要多舒服有多舒服,都不想出去吃饭。
秦凉指使她:“你去做饭吧。”然后又问:“你会做饭吧?”
江南撑着脸:“我怎么可能不会做饭?那一晚上的混沌不是我给你煮的么?”可是找遍了秦家的冰箱,没有这种速冻食品,都是新鲜的食材,非得自己做不可。简单的菜肴还是可以,只是没想到秦凉那么挑。
没一道是他中意的,最后挤眉弄眼,只说:“我现在在想,你是不是只会煮混沌。”
江南将两个菜试吃了一遍,问他:“不好吃么?”
秦凉放下筷子,心中讷讷,他猜的果然没错,这个女人高大的形象一下又轰塌了。
他实说实说:“比起我爸爸的手艺差远了,跟笑笑也没法比。”跳下椅子:“算了,我还是吃零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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