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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凉将把手机拿到手里,翻开号码薄,就有来电显示。
瞄了一眼,还给秦秋彦:“爸爸,有你的电话。”
秦秋彦拿过去接听,是秘书打来的,听他简单的嗯了两句。
秦凉去小书包里翻自己的电话,趁秦秋彦接电话的空,已经把号码存了起来。这一点他跟秦秋彦很像,脑子好用,记忆力也是出奇的好,对数子敏感,几乎过目不忘。
等秦秋彦挂了电话,问他:“还用么?”
秦凉摇了摇头:“谢谢,不需要了。”
机会来的太突然,江南心情一激动,睡下的时间就晚了。考虑明天第一天上班,穿什么合试。不能太随意了,法律顾问这个差事看似普通职员,实则很讲究。很多和高层以及大股东共处一室的机会,股东会议,谈判,高层法律知识普及,甚至招标,投标,公司收购,合并等一系列与法律相关的环节,都是要出席并发表建议的。
着装不能太花哨,却也不能太笼统,总体要说得过去才行。
翻了一通,发现近两年的衣服偏休闲,不穿高跟鞋的缘故,所以买衣服的时候,太职业性,或者太女人的,都会自动pass,不去考虑。称得上职业的,还是几年前的,放在家里没拿来。即便带过来的几件,也是许多年前的老款。女人服饰日新月异的年代里,一成不变也很不合适。
坐在一堆衣服里很挫败,当务之急,还要置办几件像样的行头,看来明天下班,先要去趟商场。牛仔衬衣跟那些西装革履的高层们站在一起,肯定不合适宜。跟先前上班的公司还不一样,很少接触到高层,每天碰面最多的就是一个团队里的职员,便不会特别讲究。
明天只得凑和,带在手边的裙装有限,挑出一件纯黑色的A字裙,简单的浅色衬衣,比较容易搭高跟鞋。
等洗了澡去睡,时间已经不早了。
拿起电话,见有未读短信,连言片语都没有,只一个似是而非的表情。
江南反复看过,陌生号码,确定一个俱有完全心智的女人,也仍旧看不出这个表情的寓意到底是什么。想着是哪个诈骗短信,关了机没理会。
秦凉小脑袋缩在被窝里失眠,觉得现在的女人们个个的很不识抬举,他会拼写的字虽然已经很多了,可是偶尔还是会碰到不会写的字,但语言表达没问题,所以平时都是只打电话不发短信的。这一回考虑到直接给一个姐姐打电话,会不会显得冒昧?!思及再三决定发短信,打了几个字,受不了自己慢吞吞的节奏,就直接全删了,干脆发一个表情过去。
心想着,如果她看不懂,做为一个有探索性,或者求知欲很强的女人,一定会打过来,问问他是哪位。到时候他可以说自己发错了,再反问回去她是哪位,然后恍然,竟是甜品店里遇到的姐姐,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理解成这是天意啊,天意。
据说女孩子都很信奉天意的,觉得是老天赐予的缘分。
秦凉刹时间觉得美好。
可是他等了又等,既没等来江南的短信回复,也没等来她的电话。确定这不仅是个笨女人,而且还很没探索精神和求知欲,基本上已经没有变聪明的可能性了。
秦凉表示惋惜,不知是哪家的父母能生出这样笨的孩子。怎么会嫁得出去!
又想起,男人不比女人,有的时候一定要厚脸皮。既然是个参透不了点拔的女人。就直接给她打电话好了,等到接通的时候,就义正词严的问她:“你的身份证不要了是不是?就算是张假的,做事情也不能半途而废不是么?”
他觉得,那个姐姐一定会因此而羞愧不已。没想到打过去了,那边提示他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秦凉彻底暴躁了,长这么大,从没对哪一个女人这样用心过,没想到换来被践踏的结果。
把电话摔到一边下床,从楼上看,客厅的灯还亮着。以为秦秋彦在工作,他总是工作到很晚。从上面看下去,沙发上不见有人。眼风一转,原来站在窗前抽烟,一身落寞的光与影,在他笔挺的身上静静流泻,竟像是落了一地的哀伤。秦凉无数次看到秦秋彦这样,夜很深很深的时候,一个人站在窗前抽烟,抽很多的烟,觉得他很难过。因为有几次他看到秦秋彦在掉眼泪,他偷偷的看着,看他泪流满面,哭得眼眶通红,连肩膀都在微微的颤。震得他说不出话来,不知道爸爸是哪里疼,像很疼,疼得承受不住,便只能像那样哭出来。那么坚毅冷硬的一个人,却能疼得掉下泪来。
想起之前做手术,手术刀割上来,其实只麻醉了一层,他还是能感觉到尖刀割着血肉的疼痛,很疼很疼,他觉得可以忍受,所以没有哭。可爸爸却不止一次的偷偷啜泣,他想,他一定很疼,比刀子割到身上还要疼。
可他想象不出他因为什么难过,或许是想他的妈妈了。妈妈什么样?秦凉从来都不知道。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别的孩子打生出来就有妈妈,可是他没有。以前问过秦秋彦,问他:“爸爸,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而我没有?”
秦秋彦眼眸中便会流露类似此刻的哀伤。他说:“因为爸爸不好,把妈妈弄丢了。”
秦凉便不再问,他怕提起了,爸爸会更难过。
秦秋彦背对着他抽烟。
秦凉想象不到他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定又是那种面无表情,时间久了,一点点有了情绪,眼眶湿润。
他悄悄的转身回房间,爬到床上,不敢再任性,安静的睡觉。
第一天入职,要办理的事情很多。江南在同事的带领下奔波,那人倒是很热情,带着她办理了全套入职手续。然后给她介绍同事们认识,大家自我介绍过。把江南带到她的办公桌前。告诉她:“小江,你以后就在这里办公,有什么需要和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江南跟他道谢:“谢谢你,今天真是帮了我大忙,要是我自己跑,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
那人只是笑:“都是一个公司的,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应该的。”
忙完这些,就已经到中午了。同事们去用餐,江南还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有女同事过来叫上她:“江南,去吃饭啊。”
江南笑笑:“你们先去,我收拾一下东西再去。”
“那我们先去了啊,你也别太晚。”
然后簇拥着离开。
等江南整理完,去吃饭的时候同事已经走光了。走几步,觉得脚疼,扶着走廊的栏杆抬脚看了一下,这鞋子穿起来不舒服,后面磨出了水泡,这会儿水泡破了,所以格外的疼。
不理会它,重新穿上鞋子往外走。
永新集团真的很大,江南兜兜转转,只在同一层看了看,上下都是不同的部门,不方便随便进入。
回来时,同事们已经用完餐回来,仍在午休中。看到江南进来,叫她过去坐。
“来,江南,一起聊聊。”
同事们很热情,跟江南也是自来熟。
跟她介绍了一下公司的常态,江南仔细听着,哪些领导很刁钻,平时工作的时候要小心应对,少惹为妙。哪个部门最鸡飞狗跳……如数家珍一样念给江南听。
重中之重说起他们的总裁。
几个女同事马上眼冒红心。几乎是按着胸口说:“咱们的秦总你一定要见一见,那可真是绝对的极品男,很少见了,每天看一眼,保你工作起来精力充沛。”
江南没有多想,一个总裁,能将一个新生派的集团带领到今天在业界举足轻重的地位,阅历定然不浅,猜想年纪不小了,秃顶大腹?听同事们这样说,当成讽刺听了,以为是怎样的奇葩。
便问:“是面目不寻常,还是说脾气难应对?”
一个女同事马上受了重撞一般。
“说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面目的确不寻常,而不是可憎的那一种,是英俊得很不寻常。当然,帅哥都是有脾气的,不过他的脾气我们不太有机会感受,单那个人,你要是不看一眼,简直就是失了人生的一大乐趣。”
另一个马上附合说:“是啊,是啊。我每次见到总裁都会心跳加速,再看到他要是对哪个女人稍和绚一点儿,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一地。”
……
说起永新集团的领导人了,远比念叨八卦还要有更大的精神头。就连男同事都没能幸免,简直津津乐道。
江南没见过,插不上言,而且也不敢兴致。只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人,以后共事的时候,不会太麻烦。
果然是运转生风的大公司,工作起来几乎马不停蹄。江南没想到第一天来就有任务,以为这一天就要这么过去的。
半下午的时候,有人过来叫她:“江南,你跟我来一下。”
她不认得,身旁一个女同事小声提点:“四十二楼的秘书。”
江南仍旧恍惚,不知道四十二楼是哪个部门?听说是秘书,莫非是秘书部?
女人把她叫过来,告诉她:“明天秦总去跟东成有一个商务谈判,你跟着过去。一会儿我会把谈判的内容跟你详说,你今天制定一份谈判策略和方案出来。”
江南提一口气:“法务部就我一个人么?”
算是受宠若惊,没想到第一天就得以重用。分明还不知道她能力如何,是不是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就要她跟着总裁出席谈判桌,既然是总裁参与的谈判,定然是极重要的商务合作。
起草和审定商务合同她没有问题,可谈判策划,只觉得时间有些赶。毕竟她对整个合作项目还一点儿都不了解。
把心中的难处说给秘书听。
秘书点点头:“我考虑到了,所以才要跟你细致的聊一下这个。不过我相信你能很好的胜任,给自己一点儿信心。”
女人冲她笑一笑。
江南微微宽了点儿心,不过就是做一个策略,制订商务合同那些事根本不在话下。也暗暗给自己打气,没什么好紧张的,以前不是没做过,像秘书说的,完全可以很好的胜任。而且谈判这种事不指望法律顾问,自有谈判的高手,他们不过后期制作一下。
跟着秘书去搬那些关于这次商务合作的资料。
出来前跟她细致的说了一遍,主旨要义阐述的十分详尽了。然后又说;“你再把这些东西拿回去看一看,关于怎么做,你以前都接触过,我相信做出来不难。”
江南把东西收进怀里。
“谢谢您,那我先回去了。”
女人抬起头又说;“我也姓江,以后叫我江秘书吧。”
江南说;“好,那我先回去了,江秘书。”
“慢走。”
一直整理到下班,看的速度不算慢,大半沓的资料看进去了,晚走一会儿,看完了才离开。
下楼时,看到秦秋彦立在大厅里打电话。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江南,眼眸微微的眯起,等她走过来时,挂掉了手里的电话。
江南在这里碰到他并不惊讶,之前就知道他在这里工作了。只是不明确是哪一家公司的,事实上,这栋大厦里是否还有别家公司,江南不甚明了。
见过几次,也算是认识了。跟他打招呼:“秦先生,下班了?”
秦秋彦飘飘的应了声:“嗯,才回去?”
“是啊。”想起来又说:“我来永新上班了,你是哪家公司的?”
秦秋彦偏了下首,若有似无的笑,提醒她:“你们永新集团的总裁姓秦。”
江南点点头,的确是姓秦,今天听同事说过了。听他这样问,反应了一下;“你也姓秦,一家子?”
秦秋彦点点头,仿佛自言自语:“还真是一家子。”
薄唇抿得很紧,窒息到话都懒得说。不知一个人要多厌倦,才能彻底忘记一个人?
向外走出两步,回过头,看她还愣在原地,挑了挑眉:“你不走?”
江南这才跟上去。
今天秦秋彦没用司机开车,自己去停车场。江南正好跟他一个方向,其实很尴尬,莫明的没有话说。加之脚上不舒服,两只脚都磨破了,很痛,一路走得缓慢。
秦秋彦也走得很慢,始终在她前面,跟她一步之遥。
江南时不时看自己的脚,太受罪了,准备一上车就甩掉鞋子让自己的脚放松一下。
秦秋彦突然停下来,不等江南反应,已经转身走到她跟前。来不及收敛略微痛楚的一张脸,可怜巴巴的像个孩子,被他尽收上底。
“脚怎么了?”秦秋彦盯着她,今天他没有戴平光镜,那样细而长的桃花眸子,轻轻的眯着。
江南恍了下神,虎着脸:“什么怎么了?”
秦秋彦似乎对她这双脚很感兴趣,上次是,这一次也是。蹲下身,告诉她;“拿出来我看看。”
上一次是让她拿进去,这一回是让她拿出来。
江南听说这世上有很多嗜好诡异的人,例如偏执的喜欢女人的头发,丝袜,或者是其他什么的。而眼前这个似乎喜欢看女人的脚,江南盯着他一动不动,直到脊背发凉。
半晌,才问:“你要干什么?”
秦秋彦抬起头看她,倒好笑:“你说能干什么?你的脚能吃么?”
江南觉得脸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清析看到秦秋彦那两排扇型的睫毛,不可思议,竟然比女人的还要长。轻轻的扑打着,夕阳的光爬上梢,便像是格外明亮。江南的心似猛烈的跳动了一下,没有天理了,竟有这样好看的男人。
秦秋彦见她怔怔的看着他,微不可寻的牵动嘴角。不用她说,已经猜到是脚后跟磨破了。
“既然穿不了高跟鞋,为什么还要穿。”
江南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脚。
秦秋彦看到她的动作站起身。
听她说:“上班怎么能不注重礼仪。”现在哪个女人出门不穿高跟鞋,以往她也穿,只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不工作,忽然上脚有些驾驭不了而已。用不了几天,就会顺过劲来。
秦秋彦说话慢条斯理:“穿双高跟鞋就能提高气质了?”笑了声:“成熟,妖娆,知性……这几个词你都很巧妙的避开了,想用一双鞋子弥补,是不是太难为这么鞋子了?”
撇去秦秋彦的外型不说,其实江南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许是气质冷峻的缘故,即便说起笑话也像是冷笑话。分明是在嘲讽她,江南很难挖掘其中的笑点。
不至于发脾气,不过不是太熟悉的人说这样的话,很难做到心情愉悦。
“对不起,秦先生,我还赶时间,先走了。”
她的车近在眼前,忍着脚上的疼快速走过去。
秦秋彦在后面淡淡的提醒她:“明天别穿这种鞋子来上班,你们秦总估计不是很想看到瘸腿的员工。”
江南以为,他们秦总想不想看到关他鸟事。
钟笑见秦秋彦回来,扔下手里的杂志站起身。
“怎么自己开车回来的?”
秦秋彦脱下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松了领带扣子。才说:“用不到司机,就让他先回去了。”看了一圈:“秦凉呢?”
钟笑一指;“在楼上,好像心情不好。不知道怎么了,我怀疑秦凉是不是恋爱了。问他也不说,老是问些莫明其妙的问题。”她虽然一直帮秦秋彦带着秦凉,却不得不说,秦凉一直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这是个不易跟人走近的孩子,性格也不似一般的同龄人。反正她就觉得他是早熟,小小年纪就那么深邃。不过她哥哥钟庆丰特别喜欢秦凉,说这孩子不简单,长大了才了不得。
秦秋彦眯起眼睛来,道出一个事实;“秦凉才四岁。”
钟笑哂了声:“老土了吧,现在的孩子幼儿园就早恋,况且秦凉一直都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他那小脑袋瓜子比小学生还聪明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情窦初开得肯定更早。”
秦秋彦上楼去看他。
秦凉本来在打电脑,这一会儿关了电脑,坐在椅子上发呆。受秦秋彦的影响,他也有点儿想妈妈了,虽然他不知道秦秋彦那个难过的样子是不是真的是在想妈妈,也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子,甚至不知她手掌的温度,不知道她笑起来是什么模样。是否跟其他小朋友的妈妈那样,笑起来跟蜜糖一样甜……按理说无从想起,可他还是觉得想念。
很想问秦秋彦怎么会把她给弄丢了?就算是弄丢了,为什么不把她给找回来?还是他已经不爱她了,才赶她离开的,秦凉想到‘离婚’这个词,太多的大人都是这样不欢而散的。而秦秋彦这样冷峻,妈妈肯定有些怕他,然后跑走了。否则,她那么大的人,不会自己找来么?
秦凉想,或许她不是很爱他,也不是很爱秦秋彦。
秦秋彦已经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问他:“怎么了秦凉?听笑笑说你不高兴?”
秦凉看到秦秋彦礼貌的叫了声:“爸爸。”然后说;“我没有不开心,是笑笑在乱说。”
秦秋彦把他抱到怀里来,揽着小家伙坐到床沿,试图跟他交心。
“你不能跟爸爸不坦诚,这样你会让我很惆怅。我们两个关系怎么样?”
秦凉奶声奶气的说:“我一直把你当哥们,关系当然好。”
秦秋彦蹙了下眉头,还是笑笑:“既然关系这么铁杆,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说一说,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爸爸很愚昧,猜不透秦凉的玲珑心思。”
秦凉眨巴着眼睛看着秦秋彦,半晌,低下头小声说;“我想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子,我没有很想她,就是有点儿好奇……”秦凉的声音越来越低,见秦秋彦一点点变得面无表情,甚至怅然若失,以为是生气了,不高兴他提起那个人。
秦秋彦将秦凉抱紧,的确是不愿说起这个话题,以前不愿是无从说起,他的妈妈是谁,他怎么会知道。后来不愿,是怕自己的神伤收敛不及,吓到孩子。
所以,就是这么一个人自始不会被提起,却忽略了小孩子会好奇,别人有的他没有,便会时不时的想起来。就连秦秋彦也觉得小孩子跟妈妈在一起长大或许更好些,即便是迷糊不清的一个妈妈,也比爸爸强许多。秦凉长到这个年纪,正是需要妈妈的时候,可是他捡到他,能做的只是把他带在手边,却没办法帮他找到妈妈,更不知该把他送到哪里去。
等到知道的时候,他已经长这么大。
一双手臂揽紧秦凉的小身子,下巴蹭着他的脑袋:“你妈妈的眼睛很大,也很漂亮,皮肤特别白,鼻子和嘴巴都不大,长得像个小孩子……”
秦凉第一次听秦秋彦说起妈妈的样子,默默的在心里描绘,最后竟成了一个女人的样子。他蓦然一惊,摇了摇头,意欲晃散一脑子的假象。他这么聪明,一定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生出来的,而秦秋彦的眼光这样高,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都能看上。
怎么样他的妈妈都该是个极品辣妈,就算没有钟笑长得那么妖媚,也绝不会逊色多少。
秦秋彦扳过他的小脸,问;“怎么了?”
秦凉没说他想到一个人,最近他有些走火入魔,开始喜欢一个女人了。只问:“爸爸,你想妈妈么?”
秦秋彦定定的盯着他,心底由然一丝感叹。怎么可能不想,想她想得快要疯掉了……到底是真的无从说起,还是不敢说起?那些脆弱的不堪一击,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一个孩子的?秦秋彦有些混淆。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也有一个孩子,那个女人一定会努力的把他生下来,无论怎样艰难,她都会好好的把他生下来,他从来都这样以为。只是不能亲近,所以不敢想起,怕自己承受不住会变得软弱,没有办法支撑下去。
肋骨上某一处再度隐隐的疼起来,越来越痛。像是有一只手捏上去,要从他的身上扯下来。
秦凉见他俊眉蹙紧,着急的问:“爸爸,你哪里疼么?”
秦秋彦把他放下来,笑笑:“爸爸哪里都不疼,去洗手,准备下楼吃饭。爸爸回房间换件衣服。”
走到门口,秦凉叫住他,觉得话已至此,索性问出来。
“爸爸,妈妈为什么跑丢了?她不爱你了么?”
秦秋彦没回头,嗓子微哑;“她恨我……”
只怕恨死了他,这世界上,她最恨他。
江南晚上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话语简洁。只说;“我心情不好。”
“为什么不好?怎么了?”回过去了,才反应过来,似乎没有署名,翻回头看,果然是个陌生号码。
只以为发错了,没想到很快有了下文。
“不好就是不好,哪里有那么多理由。”
江南逛了商场回来就已经很晚了,没有闲心做晚饭,懒得动弹,居在沙发上吃泡面,就收到这么大牌的回复。
按回去;“你发错短信了,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么。”
江南瞠目结舌。
“凭什么?”
“凭你是个好人,而我也是个好人,好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好人走上绝路吧?”
江南一口面没咽利索,咳起来;“你想自杀?”
“嗯,我初步的想法是这样。”
江南没有爱心泛滥,马上思索,如果一个人给她发了短信,反反复复,而那个人却自杀了。警察会不会把矛头指到她的身上,把她列为嫌疑犯?结果一定没有事,但中间肯定要废些口舌。
决心劝他今天不要死。
试着把电话拔过去,对方没接起,却挂断了。
发过来:“不方便。”
接着又是一条:“要不上网聊。”
笔记本就在茶几上,江南顺手打开。对方已经把QQ号码发了过来,让她加他为好友。
江南登陆上去,照做了。看签名,看空间,没有蛛丝马迹,也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碗里还有一口面,没等吃下去,那边发来消息,跟她礼貌的招呼,问她的各种好。一个将死之人还有这样的闲心,江南觉得也挺不容易。
放下碗,快速打字。
“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心结么?”
对方回复倒也很快:“有很多。”
江南觉得能挽救一个人还是好的,便问:“方便说出来么?或许可以分析一下。”
对方反问:“能打开的,那还叫心结么?”
江南跟这样人的聊天,也实在很恼怒。看一眼时间,也是真的不早了。
就说:“既然帮不上忙,那我就去睡了,明天我还要上班。”
头像马上又闪。
“那我明天还能联系你么?”
江南想了一下,只说;“看看是否有时间吧。”
道了晚安,关上电脑去睡。
爬上床的时候,有短信提示,简洁的两个字:“晚安。”还像是个礼貌的人。
江南暗想,真是撞上了怪人。
秦秋彦靠到门边上,曲指敲了敲秦凉的房门。
“小朋友不能太晚睡觉,是男人自控能力更得强,关上灯,去床上睡觉。”
秦凉在房间里晌应他:“我知道了,爸爸,晚安。”
秦秋彦含了笑:“宝贝儿,晚安。”
转身要回房。
秦凉的房门一下打开,穿着和秦秋彦同一款的睡衣,站在那里。很是庄重的说:“爸爸,我不是说过了,以后你不要叫我宝贝儿,我觉得这句话对你的女人说比较适用。你那样,会显得我不爷们儿。”
秦秋彦闲闲的操起手臂:“可是我没有女人,只有你。”
秦凉皱了下眉头:“爸爸,你这样说会让我感觉很困扰,我觉得笑笑说的对,你该找个媳妇了。”笑笑说,像秦秋彦这么大的男人没有女人是不行的。阴阳需要调和,如果有了女人,他的生活不仅不会那么乏味,人也会变得温和许多。
秦秋彦只说:“我有媳妇。”
父子俩的交谈显然又陷进一个禁区,秦凉自我反醒了一下:“爸爸,对不起,我去睡觉了。”
秦秋彦几步过来抱住他,问他;“你想不想要妈妈跟我们一起住。”
秦凉想了想;“你能找到她么?”
秦秋彦沉吟:“应该可以,不过,估计她不会心甘情愿的跟我们一起住。”
“先不管那么多,找来吧,我觉得你比较需要她。我会尽力帮你拖住她的后腿,放心吧。”
秦凉安慰似的拍了拍秦秋彦的肩膀,从他怀里退出来,回房间睡觉了。
秦秋彦眼角抽了抽,也起身回房间。
江秘书过来找江南,问她;“东西看得怎么样了?”
江南照实说:“你给我的那些资料我都看完了,谈判的策略也草拟了一份,你看看可不可以。哪里不行,我再修改。”
就要拿给她。
被江秘书拦下,告诉她:“这些东西不是给我看,是秦总要看。拿上你整理的资料,跟我来。”
江南吃了一惊,没想到她这是要带她去见总裁。不禁微微紧张,抱着文件夹的掌心布了一层汗。虽然知道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只是一个人。可是权高位重的,想一想还是会觉得紧张。
而且听一些同事说秦总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对手下的员工要求严谨。本来对自己就严苛,对手下人自然也是精益求精。怕做的东西不入他的眼,被一票否决,初入永新,头一遭搞砸了,只怕以后都很难混下去。
江秘书似看出她的紧张,站到电梯里的时候,轻微的笑了下:“不用担心,如果你不犯错误,秦总并非那么难相处。只是下面职员的一些传言罢了,其实我们秦总只不过就是严谨一点儿而已,这对一个成功的年轻企业家来说无可厚非,而且是必备的素质,否则他便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江南听江秘书这样说,很好奇:“秦总年纪不大么?”
江秘书看了一眼跳动的数字,才说:“三十三岁,男人的正当好年纪。”
江南吸一口气,对于一个集团总裁来说,这样的年纪真的不大,可以说实在太年轻了。
了然:“原来是年少有为。”
电梯已经抵达,一个男子迎过来。
“秦总已经在里面等了。”
江秘书介绍:“小江,这个是秦总的贴身秘书,吴秘书。”
江南盯着他看,有些好奇,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一时间想不起来,机械跟他握手:“吴秘书,你好。”
吴胜超眼波一亮,没想到是她,没说什么,把人请进总裁办公室内。
推开门:“秦总,江南过来了。”
请她进去。
秦秋彦从落地窗前转过身。
江南一下便愣了,一副极辉煌的盛景,一身奢华的光与影,三千繁华虚拟不及,不落凡尘,又似矗立万丈红尘之上。原来是他……难怪会觉得吴胜超熟悉,就是之前站在草坪外围,提醒他开会时间快到了的人。
“怎么是你?”
太猝不及防了,江南还是发出这样的感慨。
秦秋彦神色淡淡的,只说;“我不是提醒过你?”接着又飘飘的说:“原来这脑子是真的不顶用。”
他这样漫不经心的嘲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江南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已经厚了。所以不跟他计较,准备把手中的文件拿给他过目,然后开始说正事。
却无从下口。
因为秦秋彦一直盯着她那双蹬了几寸高的高跟鞋的脚,一点儿没有谈正事的意思。
抬起头:“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穿什么,是私人喜好。虽然江南自己并不喜欢,可是那也不是他可以插手管的事,她并没有影响公司形象,相反,她今天穿的很是大方得体。所以不为所动,反倒说;“穿什么是我的自由,即便你是我的上司,也无权干涉吧。”
秦秋彦冷了脸,坐到沙发上,眸光冷成一片,闲散的看人。
“回去换好了再回来,换不下来,就永远不用回来了。”
他这样的口吻透着一丝丝的强硬,像是云淡风轻的就想要开除她。
觉得不满,扬起下颌:“凭什么?”
秦秋彦点着一根烟,懒洋洋的说:“因为我不喜欢别人忤逆。”
多么无耻的回答,这样的人跟无赖恶霸有什么区别?!江南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想一想,又的确有他不容忤逆的资本,拿他开出的工资,而且是高薪,待遇都是同行里的翘楚。迎合一下老板的怪癖,似乎也不为过。
况且不过就是让她换一双鞋子,先前他说了,而她没有照办,似乎让他感觉很折面子。事实上她也不喜欢,不如就给他个台阶下,皆大欢喜。虽然很诡异,但总算不是什么脱衣服,剪头发这一类的变态要求。暂且在江南的可接受范围之内。这一份工作她真的喜欢,得来不易,所以不能说丢就丢。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硬是压下心口那一团怒火,艰难的扯出笑:“好,我马上就去换。”先把手中的文件给他;“这此期间,秦总先看看这些资料吧。”
秦秋彦接过来,告诉她:“以后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两遍,不要跟我讲人权,这世上不是件件事都能用道理说得通。等你爬到我的头上,可以对我指手画脚的时候,大可对我意气用事。现在不行。我早跟你说过,想在职场中混下去,不要想当然的以为,有很多你以为可以的,实则它就不可以。要学会用脑子。”他顿了下,一手摘下平光镜,淡淡说:“当然,在我面前只需要听话就好。”
好的,他会指给她,坏的,他会帮她剔除掉。即便她懒得动脑子,也不会有什么。可是,在别人那里没有这个道理。
觉得几年过去了,她反倒像个新初生的婴儿那样稚嫩,真是楚楚可怜,总要有很多东西要教她。不能这么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