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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爱情不比女人,比起那种缠绵悱恻撕心裂肺,要肝肠寸断些,只表面不动声色。
江南开着车往回走,镜中看过去,薄南风那辆宾利一直送她进了小区。
下车之后跟他招了招手,拿出电话速编辑短信,让他早点儿回去睡。然后站那里不动弹,一直注视着他所方向。
薄南风知道她是想看着他离开,慢慢调转车头,往小区外开去。
几次做下来,江南骨头都要散架了,通体疲惫,上楼后草草冲了个澡,去睡了。
薄南风才从车上下来,温软扑满怀,接着就是一股刺鼻酒气。
蹙了下眉头,将主动投怀送抱女人扶起来,看清她一张脸。
“林乐?”
林乐喝多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一杯一杯灌下去,再喝不下去时候发现自己醉了,大脑一片一片白,落雪那般。所能想起,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男人,说不出什么时候受他吸引,只知道江南喜欢,她也喜欢。坐上出租车直接来了这里,终于将他等来了。
虽然醉了,但确定是他。身体软棉没有一丝力气,却紧紧揽着他腰,整个身体都贴到他身上。
舌头硬得不会打弯:“你怎么才回来?”
这是她见过不靠谱bss,哪有点儿老板样子,整日就这么漫不经心。但就因为与众不同,所以万众瞩目。
薄南风眉毛彻底拧紧,硬是把人从身上撕扯下来,让她靠到车身上。
“怎么喝这么多酒?你家哪儿?”
他想将人送回去,醉成这样腻他这里算怎么回事。
林乐一双眼迷迷糊糊挑开一道缝隙,答非所问:“因为我难过啊,我景阳就要混不下去了,实太辛苦了,根本不是我所能应对,我不喝酒怎么行。”话到此处,觉得委屈,凭什么江南可以随意指使他做这做那,都像是理所应当,而她还没有开口,就有那么多闲杂人告诉她不许做什么。是谁说这个男人是江南?林乐指着他:“你告诉我,你不是任何人对不对?”
“我确不是任何人,我是江南!”
薄南风淡淡扔下这一句,按了按太阳穴,知道从她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了,索性给江南打电话。
手机才举到耳畔,出其不意被林乐一把夺了过去。
薄南风手上一空,烦燥侧首看她:“拿来。”
林乐之前还嘿嘿傻笑,只当是跟他开玩笑。酒糟麻痹短路缘故,隔了这么久才想清他说了什么,接着掉起眼泪,又簌簌哭起来。
“你们都欺负我是不是?江南有什么好,她整天迷迷糊糊,还有女人比她邋遢么?脾气比我还暴躁,动不动就伸手打人,她到底有什么好?”
这样问题不需要别人问,薄南风暗自问过自己许多遍,是啊,江南有什么好?但他喜欢她,无需她任何好,只因为她就是江南。
淡然眯起眸子精锐得像一把利箭,直插林乐心头上。
他就那么慢条斯理扼杀她:“江南再怎么不好,却永远不会对自己朋友男人,做这样无耻事?”
林乐蓦然怔愣,定定睁大眼眸看着他。醉意都硬生生醒了大半,心口那里被什么戳破,透心凉意蜂拥而至。
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薄南风伸手拿过她手里电话,一号键便是江南。
声音不自知放轻:“嗯?睡了?”
江南迷糊“嗯”了声。
薄南风显然是哄着她:“没什么事,林乐喝醉了,你小区里,她家地址是哪里?”
江南全醒了,问了几句,被薄南风安抚,后报了她家地址。
问薄南风:“要不要我过去?”
“不用,你睡觉吧。”
一只手拖着林乐手臂,一只手去打车门。
林乐抬手抹眼泪,挣扎着不肯上车。
薄南风也不是对每个女人都很有耐性,被她闹得烦燥,“砰”一声关合车门,发出剧烈一声响。
林乐震荡了一下,吓得半晌发不出声音。
薄南风抽出根烟点上,冷漠眯起眸子。
他这个人做事不喜拖泥带水,由其这种他看来畸形又可笑男女关系。不至于跟一个女人玩暗,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开除决定,是我默许。当初允你进景阳,看得是江南面子。但现来看,江南你心里也算不得什么了。如今你执意打破这层依附关系,自然没了再景阳呆下去道理。我觉得你不傻,又没想到你是真傻。傻事做到这里就得了,让江南知道你什么模样,心里也会难过。不要企图我们之间动什么手脚,信不信你整个s城都无法立足?”
“让江南知道又怎么?”林乐吸着鼻子,像要豁出去。
薄南风云淡风轻看人:“如果你执意要让她不痛,不安生,我会加倍讨回来。”
林乐头顶上有雷霆万钧,震得她几乎站不稳。
薄南风扫了她一眼,掐灭指间烟。
“看你这样,也不是回不去,既然如此,我不送了,慢走。”他错身向楼里走去。
林乐扶着他车身,终于瘫软一点点滑下去。她有相思不可言,那些奇异东西都安放心里,从没对任何一个人说过,哪怕暗中做那么离间事,也都是小心意意。不知道薄南风是怎么将她看破,林乐由内而外生起一丝丝羞辱,只觉难堪到极至。
不多时江南又打过来。
问他:“你把林乐送回去了?”
薄南风拿上换洗衣服去浴室:“没送她,看她那样子也不是不能走。”
江南“哦”了一声。
薄南风笑得邪恶:“去洗澡,要不要一起?”哼哼唧唧唤她“宝贝”。他那个样子真是说不出暧昧又邪肆。
一句“色狼”脱口而出,江南发现这个男人是喂不饱。
早上去事务所里打了一个转,拿上东西后直接去了看守所。
十四岁孩子真没有多大,即便是个男孩子,消瘦肩膀单薄,越发显得小。胳膊腿儿哪里有点儿男孩儿样子,真难想象这样孩子会胆大跑去抢劫。
陈资拿不卑不亢眼神打量她,充满了忌惮和防备。或许是把她当成审训人员,那种排斥从神情里完全流露出,是一个孩子特有耿直。
江南首先跟他做自我介绍,让孩子先把防备卸下来,冲着他扬起笑:“我是你辩护律师,跟你是一伙。”
陈资对于这个同伙似乎相当满意,眼神犹豫了一下。
江南接着说:“我们两个完全一个战壕里,你对我说什么,我都会为你保密,否则不公法律会制裁我,连我自己也会觉得自己不仗义。我加入,就是助你打胜仗。你也不想被判很重刑是不是?你还这么小,大好人生才要开始。”
一句话,陈资整个人黯淡下去,缄默有丝悲凉。
江南见他嘴角抿得很紧,像是害怕,又像极力抑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低着头,就那样喃喃说:“我不想要什么大好人生,我也不怕死,我只想让我爷爷有生之年能过得幸福,至于我怎么样,都不重要。”他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晶亮,是双干净又剔透眸子,哽了一下:“如果没有一笔钱我爷爷就死了,我不怕做牢,只想让爷爷好好活着。如果能用我以后人生,换爷爷一个安乐晚年,我心甘情愿。”
江南怕这种真情流露,实则她这人心很软,这样至情至义是她不能招架。
“傻孩子,你用人生换来,你爷爷又怎能享用得安乐。昨天他去找我,提到你时候一直流泪满面。你跟我说,你为什么要去抢劫?”
江南拿出录音笔,已经开始准备记录。
陈资定定看了她半晌,许是决定相信她,便不再那么排斥。静静讲故事给她听:“我几乎已经记不得我爸爸妈妈长什么模样,他们虽然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对于我来说,却像是一对陌生人。我记忆里,关乎这两个人,永远都是空白。我生命里只有我爷爷,他是我亲人……”
是陈学良一手将他拉扯大,一个老年人,如何能精细把一个孩子养大,不过是靠收废品为生,有时候去打些零杂工,即便如此,爱却并不匮乏,陈资说这些年无论穿还是吃,老人家都会紧着他。
营养供需不上,儿时经常患病,几次拿不出医药费,他爷爷跑去卖血。
陈资说:“我一日一日长大,而我爷爷就那样一天一天消瘦苍老下去。有时候我很恨我自己,觉得我是吸爷爷血长大,恨我爸妈,他们既然养不了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做爷爷负担。”
不久前陈学良被查出得了重病,手术需要大笔费用,但以他们经济状况想拿出那样一笔治疗费是不可能。陈学良直接从医院里出来,病都不治了。
但陈资很害怕,他怕爷爷撑不了多久就会倒下去。到时候扔下他一个人孤零零这个世界上,就真一点儿温暖和依靠都没有了。
“为了筹集医药费,除了抢我没有别办法。于是我就到银行门口等着,其实我也很害怕,但一想到爷爷,就不觉得有什么了。正好一个女人取了钱出来,我就直接跑上去撕扯抢了她包。”
以他那样小身板哪里是能做这种事人,当场就被银行保安钳制住并报了警。
但他这种情况已经构成抢劫罪,检察院也一定会按着这个罪名提起诉讼。
江南将事情来龙去脉了解清析之后,从看守所里出来。
明晃日光照头顶上,里里外外竟像两个不同世界,一个阴暗,一个灼热,一前一后又太过短暂,所以一时间很难适应。
这回案子确简单,陈资系首次做案,不是惯犯,虽然抢劫罪是重罪,却可以从他初衷考虑,总算主观恶性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
相信法官们定会根据实际情况着情考虑,给他从轻处罚决定。
江南没有觉得棘手,只是可惜。不管如何从轻,判刑是免不了,不仅陈资人生以后会有污点,只怕不等他刑满,他爷爷就已经不了。这对于一个从小没有父母关爱孩子而言是怎样残忍事,江南甚至觉得,这个孩子会一下垮下去,再站不起来。
每当心情纠结时候就想给薄南风打电话。
随便听他说点儿什么,都会信心百倍。薄南风平时虽然是个毒舌男,可真到关键时候从不说打消她念头话,江南觉得他能看进她心里去,知道她想听什么。
江南选好了地方,边喝茶边等他。
薄南风来得不慢,扬扬洒洒一脸笑,进来后没有直接坐到椅子上,扔下外套转到她身后,给她揉捏肩膀。
“很辛苦?”
江南身姿后仰靠上他。
“不是特别累,就是去了一趟看守所,听了一个故事而已。”
薄南风手上力道轻重适宜,问她:“什么案子?”
“抢劫案,银行边蹲点,抢了一个女人钱包。不过这次当事人有点儿特别,他只有十四岁。”实际年纪是那样,其实看着还要小很多,估计是长年营养不良造成。
薄南风挑了挑眉:“这样官司不好打?”
江南头一歪,枕他一侧手臂上。薄南风动不了了,推了一下她脑袋告诉她别调皮,江南索性整个人转过去,双手缠他腰上,这样坐着刚刚好,倚靠着他很舒服,薄南风身上有种特别味道,干净清爽,明明有时也抽烟,烟草气息却淡得几近没有。
薄南风顺势环上她。
江南这才慢腾腾说:“一点儿也不难打,案情简单,一目了然,双方能用证据就那么多,连大力搜集都免了。按着他年纪小,又是初次,使劲做从轻处罚辩护就好了。”当了这么多年刑事辩护律师,这一类几乎是简单,要素简单明了。
但薄南风看她反应,可没有半点儿轻松感觉。
“既然这样,怎么还不高兴?”
江南颌首看他,南辕北辙:“薄南风,你觉得我这个人善不善良?”她倒不觉得自己善良,但有时候看到不平事会比较容易心软。
薄南风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善良倒不觉得,就是特别傻。”
这话他早就说过,当时他看守所时候,也曾用这种语气开她玩笑。
江南白他一眼:“你才傻呢。”
然后又说:“他没有爸爸妈妈,从小跟他爷爷长大,可是他爷爷生了重病,他为了给他爷爷筹集医疗费,才抢劫。”
只是觉得可怜,想发表一下感慨,知道他们都不是救世主,说了也没有用。而且改变不了什么,陈资实实就是犯了抢劫罪,她能做也只是上到法庭上时候竭全力帮他辩护,甚至好话说,让法律对他轻判几年,这是她唯一能做。
薄南风把人抱到怀里来,下巴抵上她发顶轻轻蹭。
“你能有这样感触,就足以说明你是个有良心律师了。”他说了句极度现实话:“其实很多人眼里,律师是很阴险很没有良心那一类人,跟做传销差不了多少,不分里外人都会坑一坑。黄宇说即便游戏花丛,找女人,也不会找这个行业,他看来倒胃口。这话听起来很恶劣,细想想是这个行业带给人直观感受,又怨不得人。现打官司,哪有多少人肯讲良心,都说我们做生意无奸不商,其实太多行业都是无毒不丈夫。有些无奈即便之前你不说,我也能够理解。要知道你跟别人是不同,无论你想做什么,不论别人怎样说怎样看,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江律师,你真已经很捧了!”
就是这样一句话,江南听心里就会倍感温暖,许多年来迷茫和拷问有了答案,一点点认清楚什么是值得她去做,并且无怨无悔。
江南将他揽紧:“薄南风,怎么办,我越来越爱你了,好像已经离不开你。”
薄南风松开她点餐吃,漫不经心抬眼瞟她。
“离不开我就嫁给我啊。”
提到这个江南垮下脸:“不要急么,眼见我妈现就松动了,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保证他们会点这个头。”而且自江爸爸出院,纪梦溪只去家里看过一次,听江妈妈说放下东西没聊两句就走了,说是赶时间。江南知道他那样是不想再跟他们深度纠葛下去。
江爸爸江妈妈也不是不会看时局,那一头进行不下去了,总不会让江南老大年纪候着一头热。而且薄南风这边日渐深入人心,就没有不成道理。
江南把道理跟他摆一遍,薄南风抿了一口茶水,不悦眯起眸子:“那结婚之前怎么办?就这么两边分居?江南,没你这样,把人睡完了,就往边上一撂,把你对你当事人一半热情放到我身上,那也行啊。”
有些话江南难以启耻,昨晚她没有为了他跑出来么?
薄南风像能看透人心思,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笑弯唇角:“你想什么呢?怎么还脸红?”
江南脸红了,狠狠瞪她。
杯子他修指间悠悠打转,薄南风慢条斯理挑挑眉:“那样舒不舒服?”
江南大半张脸都要埋进茶杯里。
闷声哼哼:“不知道。”
薄南风无耻没下线,倾身凑上来,抬起她下巴一脸轻佻,似笑非笑:“下次我们去偿试一下别地方,看看会不会比那好。”
江南拍掉他作恶多端大手,咬牙切齿:“再胡说八道,以后不叫你吃饭。”
此刻门打开,服务生开始上菜。
薄南风安份坐回自己椅子上,像真收敛,等人才一退出去,桃花眸子淡淡弯起:“以后去我办公室看看会不会比那还激情。”
“滚出去!”
薄南风嘻皮笑脸:“那个时候你要能叫得像现一样大声就好了。”
江南想说话,他夹了吃放她嘴里。
“吃饭别说话。”
腻歪一个中午就得分开个忙个了,江南现挂心事多,除了工作还有宋林爱,人还找不到呢,难免让人愁眉不展。
薄南风安慰她:“别太担心,现没接到任何坏消息,就说明她是安全。”
江南有些困苦地看他:“你说,爱爱和于群会不会真离婚?”小九怎么办,才那么小。
薄南风眼睛和嘴巴一样毒,想了一下说。
“不知道宋林爱是个什么命,她那种女人不是哪个男人都驾驭得了。于群那种人,很难让她得到满足。”
顾名思义,强绑一起也是悲剧。
这倒是真,宋林爱心思很活,爱情里游走不定很多年,性情已经养成了。她那样人其实适合嫁入豪门,衣食无忧,成功男人或许能收敛她那颗心。所以薄南风才会说,不知宋林爱是个什么命。
这样一想,于群跟宋林爱似乎真不太合适。
又问到林乐,薄南风没同她多说。
只说:“那个林乐要被开除了吧,不是我不伸手,是她真不适合那个行业。”
江南也没什么话好说,林乐资质潜,对于景阳那种高端企业,专业对口尚且有许多人无法胜任,何况林乐那种堪称门外汉。
于群把他所能想到地方都去过了,没能找到宋林爱。
宋家已经知道这件事,急得团团乱转。但又怨不到于群头上,毕竟宋林爱做出了那种出格事。
连宋爸爸都气倒了,指着宋妈妈骂:“都是你惯出来。”
宋妈妈除了抹眼泪,别也干不了。宋林爱虽然不是她亲生,可这么多年,没谁当她是抱养,一手拉扯大跟自己亲生,又有什么分别?
也想到报警,但这样一来,事情就张扬开了,以后宋林爱还怎么做人?只怕丑事一暴露,和于群关系加没办法修复了。
想想宋林爱不是个软弱且没有主见人,自杀事应该还不至于。
宋妈妈怀疑:“爱爱会不会去找那个常帅了?他那样,爱爱一定气坏了。”
于群听到后,马上给江南打电话,把宋妈妈猜想跟她说了一下。
可江南跟常帅也说不上话,只能求助薄南风。
薄南风倒不会觉得厌烦,痛应下后安慰她:“你别着急,我打电话过去问问,如果宋林爱真去找他,倒好了,我让人去把她带回来。”
薄南风不仅是打电话问了,还派了人去跟着常帅,一旦宋林爱露头,他们这边马上就能警觉。
于群整日抽闷烟,滴水不沾,孙青过来时,发现他眼眶都要凹下去了。
知道他对宋林爱不是没感情。
就劝:“如果爱爱找到了,你们心平气和谈一谈,小九都那么大了,别提离婚事得了。”
于群低着头,半晌:“我们回不去了。”
孙青听到这句话时候不知怎么,心里“咯噔”一声,像很惶恐。她甚至从来没有思及夫妻之间会有这么残忍一天,回不了头,就只能做陌路。
她真没有想过,虽然现人拿离婚并不当一回事,简直稀疏平常,可她觉得那很遥远,便没想过。这天下还有比夫妻之间熟悉两个人么?是亲密无间,坦然相对。这样一个人后却要变成陌生人,孙青真不敢想。
那天从于群家回去之后,路上给方青山打电话。觉得有点儿想他,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青山出门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来没有喜讯报给她。
这回又要让她失望:“等几天就回去。”
一个嘴拙,一个心性朴实,连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而且孩子都那么大了,早也过了那样时候,说完正经,再没有话聊,直接就挂断了。
孙青盯着手机上时间看,通话时间一分三十二秒,大抵从来是这个样子。热度维系就那两分钟以内,再长一点儿都像十分困难。
想起江南说,每次和薄南风通电话,聊着聊着总会忘记时间。有时候电话手掌心里都烫得慌了,才想起要挂断,一看,一两个小时都已经过去了。
孙青那么好奇:“你们都聊什么啊?”
江南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可聊,随便说,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生活中平常小事。”但只要从薄南风嘴里说出来,就像花样百出,让她觉得欢心。
孙青一脸羡慕,即便跟方青山热恋时候,似乎也没过这样感受。
由心说:“看来找个年纪小也不错,瞧你,整个人又精神又有活力。”
是恋爱人才会有模样。
江南本来客厅里翻看法条,有亲戚上门来找江妈妈聊天,看到江南是一脸热切,直接问到她:“你男朋友没过来?”
江南看了江妈妈一眼,笑笑说:“他忙。”
来人扭头对江妈妈啧啧叹:“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肯定很忙啊。”
江南手头上一堆工作,是真没有时间闲聊。抱起书本资料回卧室了。
坐床上看很不舒服,等客人走了,又抱着出来。
才坐上一会儿,门铃又响了。江妈妈把门打开之前,几乎一脸哀怨:“妈,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工作啊?整理完这些我明天还用呢。”
江妈妈也很为难,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不让进来吧。
指使她:“把你爸喊出来,你去书房看。”
可这毕竟不是办法,江爸爸心脏不好,才出院,需要就是静养,所以才将自己关书院里做些修身养**。
江南明明很欢心,表现出来却是苦大仇深模样。
“我去书房,你让爸爸去哪儿?老卧室里呆着,你也不怕再把他憋出病来。”极不情愿收拾手边一堆资料再度回卧室。边走边抱怨:“你说我工作这么忙,你非把我叫回家里来住,家里空间本来就不大,还三番五次来客人,我这工作还怎么做啊?你这不是跟着添乱么。”
江妈妈听心里也有几分动摇,知道江南做起事来一向认真。否则生活自理能力这么差,当初也不会执意要一个人买了套房子出去住。
江南每天一边抱怨,一边期盼家里好天天马不停蹄来客人。这样不用她自己说,江妈妈就会帮她收拾行囊将人打道回府了。
这事江南没跟薄南风提起,要是让他看到希望,而江妈妈又一转性,不放她回去了,岂不是让他加失望。
而且能看出薄南风这两天也很忙,他顶个那么大头衔绝对不会每天什么事都没有。听他说也时时刻刻需要工作,只是不会把自己局限公司里头。除了开紧要高层会议之外,其他时间秘书都会把该办事拿到外面来供他过目。
像他那种能够忙里抽闲,整日看着闲散自若,也是一样好本事。
江南去法院复印材料和证据目录时候看到了纪梦溪。
抬眸看到背影有一刻恍惚,甚至觉得那不是他。而纪梦溪也感觉到了她注视正好回过头来,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只是他瘦了好多,像骤然消减一圈似。俊颜本来就生得刚毅,此时线条加清析,俊朗中带一丝深沉,整个人都显得严肃萧条起来。
江南极力扯出一个笑,问他:“还好吗?”
纪梦溪薄唇淡淡抿紧,回答得直接:“很不好。”定定看了她一眼,转首他处:“你觉得我怎么会好。”
江南再笑不出了。
他样子不像说谎,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如此消沉纪梦溪。可是,感情事没有办法,江南勉强不了自己,就不怕别人说她残忍或者没有良心。她只想爱着时候不辜负,不背弃,所以她会好好对薄南风,倾心以对。
对于纪梦溪,能说就只有抱歉。
“真很对不起。”
当两个人,四目相对,就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时候,那便是真走到穷途末路。没有爱了,才会觉得如此抱歉,执手相看泪眼,也像仅能说出这一句,其实比这天下任何话语都要残忍。就相当于明确告诉一个人:“我真一点儿都不再爱你了,哪怕不舍和依恋。”
纪梦溪心疼了,看着她,淡淡笑了嗓。
“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南看着他转过身,一直消失走廊头。
纪梦溪心里或许真不好受,可是怎么个疼法,她隐隐知道。因为当年她也曾如此疼过,狠狠。
扯平罢!
江南除了这样机械想,再想不出什么其他东西来。早知道会如此,五年前分开了,到死都不再遇见多好。
江南下班之前,江爸爸和江妈妈郑重客厅里谈了一次。
“江南和纪梦溪这事虽然可惜,但看似真没有办法了。”之后纪梦溪都不再上门来,惦念时候也只是打电话问一问。而且纪家那边也被纪梦溪安抚,没再问两人订婚事。不仅如此,亲朋好友间江南和薄南风事都传开了。
江妈妈犹豫了下,不得实话实说:“其实薄南风那孩子我一直也不讨厌,打第一次见到就顶喜欢。只是以前想着,他和江南年纪有差距,便觉得年轻不靠谱,不踏实,但现来看,似乎不是那样人。而江南这样,梦溪不可能心里没有忌惮,硬是把两人撮合到一起,也不见得好。你看小南她现一心跟着了魔似,硬是把她圈家里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她和薄南风一起得了。”
江南眼见年纪就不小了,总这样不是办法。
江爸爸这几天也不停思考这事,江南确到了该嫁人时候,同薄南风这种关系,周遭传得沸扬,再黄了,江南以后怕真要不好找了。
“我看她住这里工作上也确不方便,江南那个性格,哪一天真将她逼到不能忍受,硬性搬出去也没有办法。”
而且他们不是不看事人,薄南风和江南现真想强行一起,就算当父母也不见得就真能管得了。但那两人年轻却没说跟他们对着干,江南虽然不情愿,还是乖乖跟着江妈妈回家住了这么多天。就说明,是顾及江爸爸身体,不想将他再气出病来。对老人这样慎重,算懂事。
江爸爸直接对江妈妈说:“等江南回来,让她收拾一下回去住吧。还有,那些亲戚不是让你约上薄南风一起吃饭,你也别拖太长时间。”
江爸爸这样一说,就算是松口了。
江妈妈心里有数,等江南下班回来时候,一进门把她叫过去坐。
那时候江爸爸已经回卧室。
江妈妈把该嘱咐话说前头:“你和薄南风都年轻,有些事不能不注意,你也不小了,一定要有个心眼。”
江南知道她指哪一回事,笑着过来揽上她:“妈,你放心吧,我都懂。”吐了一下舌头:“女人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对不对。”
江妈妈抬手抽她。
“多大人了,还胡说八道。”
江南跟她撒娇:“再大也是孩子,我不就跟您一个人说么。”听她这意思是有意将人放回去,江南心里一高兴,嘴巴就跟抹了蜜糖似,后江妈妈终于下达指示:“我看你这里也工作不下去,是挺不方便,回你那里住吧。不过,别不把我话当回事。”
“妈,你放心吧,我多大人了,能没有数么。”
江南喜滋滋收拾东西,至始没给薄南风打电话说她今晚就要回去,打定注意要给他个惊喜。
怎么也是孤枕难眠,薄南风不急着回去。
帝豪跟离正扬撞见了,那是他大本营,而离正扬去那里谈生意,散场时候走廊里遇到,就约定晚上两人一起去吃饭了。
离正扬名下产业有餐饮这一块,s城顶级,直接带薄南风过去,路上打电话让那边先准备。抵达之后,半点儿时间不耽搁,进包间菜就已经上齐了。
席间薄南风问他:“相亲有结果了吗?就没遇到一个有感觉?”
离正扬发现男女间情动之事很神奇,又很邪门,说不清楚。有时候那么留意,或者干脆用了心去找,却不一定就遇得上。偏哪一时,不经意一回眸,或许就发现了,心跳异常,想多看一眼,看着便想微笑,才知道原来喜欢是那一个。远没自己想象中华丽又惹眼,甚至黑白分明,是为简单模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心。
钩了钩唇角,别味道:“还真没遇着。”半晌,若有所思看向他:“你对江律师是种什么感觉?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
听阮天明说薄南风酒吧见到江南时候,似乎就动心了,否则辩护那样大事不会去找一个丫头。他们看来,江南就是个丫头,阅历不见得会比他们丰富,虽然连离正扬都小她两岁,但他们生长环境,再到接手家族企业,耳沾目染见了不少东西,心思早许久以前就不明镜了。所以第一次见到江南,再看她那双眼,不可思议,怎么会那么明亮?!
薄南风靠到椅子上,淡淡眯起眸子想了一下,似漫不经心笑着。
“当时也不觉得多喜欢,但看到时候感觉很喜气洋洋一个人,心情沉闷时候,就让阮天明找来了。越到后来熟悉了越觉得,这个女人毛病真多,脾气也不好,甚至傻乎乎,远没以往看到精明。但越是瞧着不省心,越不放心,非要亲自动手打理她,才觉得安心。”薄南风皱了下眉头,声音变得悠远:“现觉得似乎这些年就是等她,只能是她。”
就是这样纯粹感觉,如今见不到,连觉都睡不踏实,像是身体一部分,哪一时离开了,便觉出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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