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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多少?”三小姐暗地握紧拳头,沉声问道。
这个大媳妇可是死了丈夫的,知道银子对自己的重要性,她把这个事情的所有后果都考虑了一遍,堆起笑容对三小姐道:“三小姐,你看我不管不顾为你卖命的份上,还有我还有两个孩子,好歹也给个一两百吧?”
三小姐的拳头攥得更紧了。这个大媳妇,是不是太贪心了?二百两银子,这不是要了她全部家当吗?
大媳妇一直看着三小姐,看着三小姐沉默了,她倒没有想过别的,一心只想着这么一个堂堂伯宁侯府的嫡出三小姐,总不至于连个一两百的压箱底的银子都没有吧,多半是想赖账,不肯给自己了。
如此一想,她顿时觉得气急起来。想自己的丈夫死了,自己这些年遭了多少白眼,辛苦地抚养着那个短命的两个孩子,终于明白了银子的重要性。所以,当三小姐找上她的时候,她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陷害侯府嫡出小姐,那是多大的罪名,指不定自己的脑袋就保不住了。但是为了孩子,为了一劳永逸,她还是决定拼了。
她可是完完全全按着三小姐的指示做的,三小姐说把二小姐丢到郊外去,她全照做了。结果呢,不仅赔上自己的马车,还差点把命也丢了,又扯上了一线香那些人。她讨要的那笔费用,可是用来保障她与孩子下半生生存的,她绝对不能让步。
她看着三小姐,脸上浮起怀疑的神色:“三小姐。你不会是要反悔了吧?你要知道,干这一票,我担了多少风险吗?换做第二个,也未必肯这样帮你。你交待我的事情我可是做到了。至于二小姐没事,那是她命大,运气好了一些,可不关我的事。照付的银子还是得付的,要不然的话,你信不信我到伯宁侯府里去,揭穿你,说你为了一己之私,谋害家姐。到时候,可不就是区区二百两银子的事了。”
二小姐马上明白过来,是自己脸上的表情泄露了自己心中所想了,她马上换了一副笑颜道:“哎呀,你这个大媳妇,看你说的,难道那区区二百两银子,我还能讹了你的不成?你这么忠心耿耿地为我办事,还差点把命丢了,我感激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赖账呢?再说了,本小姐不管怎么说,也是伯宁侯府三小姐,难道连这么区区二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这个大媳妇也没有什么文化,当然听不出三小姐话里头暗藏的玄机。乡下人嘛,拿到钱是最重要的。她听了三小姐这么一说,也没想其他,当即问道:“那好,三小姐。你就快点把银子给我吧。我新雇了一辆马车,带着两个孩子。收拾了所有家当,就在外面等着。等三小姐把银子给了我,我就赶到乡下避避风头去。”
三小姐紧紧盯着面前这个大媳妇:“银子我马上给你。但是你要给我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你都得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能对外泄出去,听到了吗?如若不然的话……”
这个大媳妇可是以银子为最大的,听三小姐给银子了,马上很爽快道:“三小姐,你就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今天这个事儿,今天说了就完了,从此以后,我就忘了有这个事了。你放心,我柳春是个嘴巴紧的,不信你到外面打听打听,我干了这些年,何曾漏出去过一个字儿?”
三小姐看着大媳妇,心里明白了。难怪狮子大开口呢,原来是干惯这一行的。要是那些第一次干的,给个几十两银子的,早就打发走了。看来自己是碰到这么一个硬骨头了。不过这样也好,这个大媳妇干惯这一行,早就是个惯犯了,想必也以这样的方式找过买家要过很多银子,得罪了不少主儿。那样的话,她哪一天即便死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三小姐淡淡道:“这样就好,你在门外等着,我去取银子给你,马上回来。你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放心,银子我一个子儿不少,全给你。”
“那就多谢三小姐了。”大媳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这也算是她自干了这些事之后,讨银子讨得最顺利的一次,也是讨要数目最多的一次。没办法,谁想对方是个有钱的主呢?
在暮色的掩护下,赶车大媳妇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回到马车上。出去的时候,碰到方才出去的那个精瘦的老婆子正折回来。那个精瘦的老婆子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底一寒。
她微微顿下脚步,那个老婆子已经擦身而过了。她想了想,摇摇头,暗笑自己的敏感,银子快到手了,还有什么好害怕,好担心的?有了那二百两银子,随便找个别人不认得她的地方,重新开始。有了银子,什么都好办。二百两银子,再加上这些年来赚的,加起来有三百多,够她娘仨富足地过上一辈子的了。
她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幸福的生活正在朝她招手,脚下的步伐也轻松起来。
她果然没等太久,那个精瘦老婆子过来了,手里头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直接塞到她的怀里:“银子拿来了,整整二百两。”
大媳妇喜滋滋地接过来,拎了一下,果然沉甸甸的。她正打算打开看看,精瘦老婆子一把拦住她:“你这个大媳妇,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这可是伯宁侯府的后门,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数银子,被人抓住的话,你说得清楚吗?”
大媳妇想想也是,但是这么多银子,要是不数一数的话,她放心不下啊。
精瘦老婆子似乎看出她心里面在想什么,朝那包银子呶呶嘴道:“这里面,一个子都没有少你的。你要不信,用手摸摸看。打开包裹看看也成。,”
精瘦老婆子这么一说,大媳妇马上伸出手来,在那包银子上抚了几下,果然是一锭一锭五两银子熟悉的菱角,当即放下心来,笑眯眯道:“打开看看……那就不用了,三小姐办事,我还是信得过的。”
精瘦老婆子低斥一句:“既然银子拿了,那还不快滚!”大有一番不甘心的样子。
大媳妇得了银子,当然比什么都重要,这个主子家的,要是发发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并且更加坚定她相信那些银子是真的。失去了数量这么庞大的银子,想必三小姐心里不好过,把气洒到这些婆子身上,而这些婆子就拿自己来洒气了。
她笑呵呵道:“好的,我滚,我这就滚。”
大媳妇把那一大包救命银子小心地放到马车的车厢里,放在一个颠簸不太厉害的角落里,用东西压好,又叮嘱两个孩子看着。这才钻了出来,在车辕上坐好,挥起了马鞭子。
精瘦老婆子低声道:“记住了,别走大道。”
大媳妇笑了笑,也低声道:“看你这个老婆子罗嗦的,我当然知道不能走大道,这是谁都懂的道理。放心吧,我会专拣小道走,避开人群,避开官……”最后一个“府”字没有说出口,她已经挥起了马鞭,马低低地叫了一声,拉着马车绝尘而去。
精瘦老婆子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活该!”
精瘦老婆子走进后院,警惕地看看四周,小心冀冀地把院子门关上,然后,走入后门旁边的那一间简陋的平房里。
里面,三小姐静静地坐着,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婆子凑上前去,小声道:“小姐,事情已经解决了,您就不用烦恼了。”
三小姐抬起头来,看着老婆子,微微点点头,语气里含着疲倦:“贺妈妈,多谢你,多亏了你肯帮我,要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贺妈妈忙道:“小姐可不要这样说,折杀老婆子我了。当年你母亲在府里头的时候,跟我感情最好,还认了我做干娘呢。如今她入不了府,这照顾小姐的事儿,老婆子自然是责无旁贷的。”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从三小姐的语气里听出什么,蹙紧眉头道:“你屋里头的那两个丫头呢,她们怎么了,不听使唤了?”
三小姐摇摇头:“那两个不是我的人,是二夫人埋在我身边的眼线,专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来的。今天我要不是甩开她们的话,还不一定能过得来呢。”
贺妈妈怒道:“这两个死丫头,真是要逆天了,连主子也敢背叛了。”她抬头看看三小姐,“小姐,你放心,我这就去与你娘讨个主意,一定要好好惩治这两个恶奴,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不把小姐您放在眼里!”
“再说吧。”三小姐的神情有些沮丧。
“小姐,您可不能泄气啊。”贺妈妈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你这些年在府里头的苦可不会白受的。这些年来,夫人在外头也没有闲着,现在她已经抓住了二夫人的一些把柄了,只要再假以时日,就一定可以揭穿那个恶人的真面目,到时候,你就不用看她的脸色过日子,这苦日子也就到头了。“
听到贺妈妈这么一说,三小姐才精神了些,她点点头:“贺妈妈,你回头告诉我娘,说我在这个府里头很好,叫她不要担心。她尽快做她的事情,一定要把那个恶人拽下来,这些年来,她也嚣张够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