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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如云浪,缓缓消散。
三位年龄相差悬殊的剑客共处一小舟,适才那一剑几乎耗尽毕生功力的龙江剑叟费力抬头瞧了瞧二人,颤巍巍站起身来,对着贺青衣郑重一揖,道:“多谢贺兄相救。”
一手提剑,一手捋须,站在小舟上的贺青衣迎风而立,青衫猎猎鼓动,颇有几分高人气态,笑道:“无妨。”
龙江剑叟又转身看向年轻剑客,浑浊的眸子中诞起几分光彩,之前看到两道剑光飞曳而来,但确实没想到其中一人这般年轻,尚不及弱冠,“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
陈乾元淡淡一笑,依旧将注意力放到江对岸的万兽剑王身上,说道:“前辈客气了。”
在一旁的贺青衣看了两人一眼,压低嗓音说道:“你俩别在出手,我去和万兽剑王交谈一番,看能不能解决。”
两人颔首称是,一袭青衫踏江而去。
贺青衣落至万兽剑王身前,抱了抱拳,朗声说道:“万兽剑王,二十年不见,可曾还记得在下?”他江湖经验老道,这一套自我介绍,也是作足了江湖礼节。
满脸陈旧伤痕的万兽剑王斜眼瞟了眼贺青衣,满脸桀骜,咧嘴笑道:“记得。栖霞剑派的贺青衣嘛,当年,还差点被我卸了一臂。”
万兽剑王出言无礼,贺青衣涵养甚好,也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手指着大江中心的小舟,说道:“剑叟吃了你一剑,已经败在你手上了,能不能买在下一个面子,大家揭过这事儿。”
行走江湖嘛,总不能横推万般敌,看不过眼便是杀,不也就是你卖我一个面子,我卖你一个面子,和气生财,和气走江湖嘛。
可是呢,偏偏遇上了万兽剑王这主儿,浓眉一挑,煞气陡生,“我做事,何尝需要别人卖面子,又何尝需要卖别人的面子?!”双目睥睨,面色冷淡,丝毫不为贺青衣的话语所动。
贺青衣心头微叹,知道此事难以易了,走到万兽剑王面前,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事,神神秘秘地递给万兽剑王看。
贺青衣此时背对众人,陈乾元和龙江剑叟只知贺青衣递给兽王东西,却无法看清具体递了什么东西。
万兽剑王看到贺青衣手中的物事,面色微变,眉头一皱,显然是贺青衣给他出来很大的难题,使他不知该如何行为。
片刻之后,贺青衣又退了回来,说道:“兽王兄,烦请给那位一个面子。”说着,贺青衣长长一揖。
此时,万兽剑王的儿子走了过来,侧身在兽王耳边说了几句话,兽王目光闪烁,眉头微皱,又看了看江中心的小舟,愤愤说道:“好。大事要紧,这老头儿的命,且在留他几日。”又看了看贺青衣,嘴角带着冷笑说道:“此间事了,我必会登门拜访,讨教栖霞剑派上上下下的高招。”兽王有意气贺青衣,将“上上下下”四字拖得又长又重,使旁人觉得栖霞剑派是要仗着人多欺负人少。
说罢,万兽剑王和他儿子就转身离开,瞧也不瞧众人一眼。
见万兽剑王离开,贺青衣长长一叹,似要吐尽心头恶气。
此间事了,贺青衣干脆做东,将陈乾元和龙江剑叟带到临江楼上。
酒楼老板也是机灵的主儿,当年陈天昊一剑斩江,不仅给龙江留下非凡传说,也给扎根在此的临江楼带来数倍的生意,不然也不会从当年的江边小酒铺做成大酒楼。
此番一战,虽然没有陈天昊当年那一剑的气势,可好歹也算是近二十年来龙城最浩大的事迹,必然会使临江楼增添更多的新老顾客。
大腹便便的酒楼老板亲自端来两坛上等佳酿,特地招呼大厨整治一桌美味佳肴上来,和贺青衣几位客气寒暄之后,大手一挥,这顿我请了。
三男一女,各坐一方,陈乾元与三人客套闲聊之后,放下堪称佳品的钧瓷酒盏,问道:“不知两位前辈可知道天南剑庄十八年前发生的祸事?”
“不就是二庄主陈天昊叛变了吗?”凌小薇心直口快,脱口而出。
“噢?”陈乾元偏头看着凌小薇,颇为好奇。
在一旁的贺青衣轻轻咳嗽,用眼神示意女子不可乱语,起身给陈乾元斟满一杯酒,笑道:“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一身穿戴犹如渔夫的龙江剑叟也神色不自然,强笑道:“现在提那些事都没意思了,不提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陈乾元没滋没味喝着酒,心里却在不断思量。
按照无戒大师的说法,父亲是在江湖上掀起了离火之乱,对天南剑庄也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但为何父亲会叛变出天南剑庄呢?
推杯换盏,贺青衣和龙江剑叟皆是大剑客,把酒言欢,同时也刻意回避陈乾元追问当年的问题。
反倒是两个年轻人在一旁喝得意兴阑珊,陈乾元是因为无法打听父亲的事迹,凌小薇那丫头呢,便是身旁有良人,心潮起伏。
谁家女儿不思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龙江剑叟率先离去,陈乾元没打听出具体消息,也就独自离开。
贺青衣看了看天色,日头不早了,也带着凌小薇走出酒楼,准备返回栖霞剑派。
“师叔,刚才那个万兽剑王,很厉害吗?看着那么目中无人。”女子有点不忿之前万兽剑王那般乖戾霸道。
“啊?”之前一番吃酒,贺青衣有意无意从旁侧击陈乾元的来历,谁知那小子口风紧得很,几次都避开了,到此时,贺青衣还在思量陈乾元的问题。
贺青衣晃过神来,捋了捋长须,悠悠说道:“他自幼在十万大山修行,二十年前,他修行有成,来到天南一地,一夜连败十七名大剑客,你说,他能不霸道么?”
他侧头看了看独的栖霞恩宠的凌小薇,又接着说道:“甚至,后来他还找上了我们栖霞剑派。”
“啊!?那结果怎样?”女子惊讶问道,很是在乎当年自家门派的事。
“当时我年少冲动,面对他人上门挑衅,当场就跳出去邀战,结果……结果……”贺青衣抬眸望着苍穹,目光悠悠,颇为忧伤,说道:“结果他一剑‘凤翔九天’就差点卸下了我的左臂......”
“啊!”女子大惊失色,素手掩住小嘴,在她记忆了,师叔的剑法只是屈居于自己父亲——栖霞剑派掌门凌风度——之下,当年却被别人一剑击败。
可想而知,万兽剑王是有多强!
何况,那还是二十年前!
“那,师叔,后来怎样?”女子深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了心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后来,你爷爷下场比剑……”贺青衣又是一叹,“还是输了……”
“那刚才,师叔您又怎么让他退走的呢?”女子想起刚才贺青衣给万兽剑王看了什么物事,就让万兽剑王退走,心中很是疑惑。
“这个。”贺青衣苦笑不止,从怀中摸出一方令牌。
那女子接过令牌,只见令牌泛着暗紫色,上面刻了一柄黑色的剑,令牌背面刻写了一个“邪”字。女子一边看着令牌,一边问道:“师叔,这是什么令牌呀?”
“邪剑令!”贺青衣轻轻说道。
“邪剑令是什么?就凭这个就能吓退万兽剑王?”女子将令牌递回贺青衣,很是不相信这个小小的令牌,有那么大的威势。
“别看它只是一枚令牌,它可是代表这个魔教三大宗之一的邪剑宗!万兽剑王再猖狂,也不敢得罪邪剑宗!”贺青衣沉声说道。
“哇!这么厉害呀!”凌小薇很是激动,“那您怎么得到这令牌的呀?”
“我可没能力得到这令牌,是我们整个栖霞剑派得到了这枚令牌。”贺青衣面色更是深沉,长长一叹,无量悲苦。
背负鸡翅木剑匣的凌小薇想了想,说道:“那我怎么从没听爹爹说过。”
“这不光彩的事,谁会去说呀。”贺青衣心头暗自叫苦,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好了,小薇,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这一切了。”
凌薇神色一滞,不知为何师叔不接着讲下去了,一看师叔愁苦的脸色,已经猜出此事大有蹊跷,也不好随意再问下去了,只好做罢。
贺青衣握紧了手中的邪剑令,手背青筋暴起,似想要将令牌捏碎。他仰头看了看天际,心中大有郁愤之情。
近些年来邪剑宗与剑南道第一宗门蜀山剑派争斗愈烈,可奈何,蜀山剑派作为一个传承千年的古老宗门,岂是邪剑宗可以对付的,捉襟见肘!故而,邪剑宗便向二三流型宗门动手,对各中小宗门威逼利诱而来,准备挤垮蜀山剑派。
剑南道和岭南道接壤,邪剑宗也就慢慢就手伸到了这块土地上来。栖霞剑派算是如今天南不小的剑派,当然也受到了邪剑宗的光顾。
贺青衣此时还是记忆犹新,当时邪剑宗左护法带着十八名一流剑客临门,从栖霞剑派山门一路打上去,威逼着掌门凌风度与其结盟,成为其附属宗门。
凌风度为了门下近千名弟子的安危,迫于邪剑宗的压力,终是低下了头,成为了邪剑宗的附属宗门,然后得到了这枚邪剑令,以示臣服。
一向被整座栖霞剑派宠着的凌小薇对江湖事也没多少上心,倒是对那位姓陈的白衣剑客很是上心,怯生生问道:“师叔,你觉得那姓陈的剑客如何?”
看着凌小薇长大的贺青衣怎不知丫头的心思,一本正经说道:“那小子呀,挺不错的,一手剑法,说实在的,几乎算是年轻一辈剑客中独当一面的存在了,想来以后也是叱咤江湖的男人。”
“我不是指他的武功剑法!”凌小薇鼓着香腮说道,又着实羞于开口,双颊泛红。
贺青衣拍了拍凌小薇的肩头,郑重道:“丫头,我这般说,意思是他以后绝非池中物,不是像我们栖霞剑派这种二三流宗门所能荫蔽的,求不得的。再说,你不认识他手中的那柄剑,龙江剑叟不认识,可我好歹认识,秋水剑,名剑谱上排名十八。”
“可以说,整座天南,也就天南剑庄那柄离火剑能与之媲美,就算是你背上那柄剑,完全比不得。他年纪轻轻,都能佩如此名剑行走江湖,可见其宗门势力的强大。不能强求啊。”
凌小薇认真听着贺青衣说的每一个字,觉得对,又觉得不对,也不反驳。
只觉得嘛,有情人总成眷属,如书上说的那般。
想想就开心,姿色不凡的丫头欢喜笑着,两个酒窝欢快绽扬
初见便是相欢,白衣如故。
是为人间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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