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痛着你的痛

吉祥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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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震谦手电筒照到了她睡袋旁那块蛋糕上,脸色不禁沉了沉,不是说吃饱了吗?还把人家给蛋糕带进帐篷来?那小

    白脸给就这么好吗?

    他走过去,拿起那块蛋糕便扔出了帐篷外。

    “你这疯子!还我蛋糕!”她从睡袋里坐了起来。

    “饿话等下我烤东西给你吃!”辰安还准备了好些烧烤食材,没烤完,全尾箱里呢!

    “谁要吃烤?黑乎乎早吃腻味了!”她原本意思是,烧烤吃多少都感觉不到饱腹,吃了半块蛋糕才觉得肚子里填了东

    西,可剩下一半扔了可惜,这才带进帐篷来岙。

    然而,首长大人却对“黑乎乎”这仨字异常敏感,一张大黑脸当即便黑了,“所以改吃白奶油了?”

    那张臭脸,手电筒不太明亮光线里,不知有多别扭,语气里浓浓酸意仿佛这空气里飘都是醋一样。

    陶子初时莫名其妙,后来嗅出点意味来,小脸亦一沉,“那又怎样?谁不喜欢白乎乎奶油?瞅着就赏心悦目!谁爱看黑

    乎乎大黑炭啊!掌”

    “黑炭怎么了?陶子同志,看事物不要只看表面,黑炭虽然长得不讨喜,但是内美啊!寒冷冬天,燃烧了自己,温暖了别人!这是多么高尚情操?反观白奶油呢?一身虚浮,除了让人长脂肪还有什么作用呢?高血压?高血脂?还是高胆固

    醇?或者肥胖症?有百害而无一利!还有,广大女青年不是要减肥吗?白奶油就是减肥路上拦路虎!”首长大人表示严重不

    服,给小同志上了一堂生动思想课。

    咦?陶子凝视他。

    这会儿说话不磕巴了?

    宁震谦脸热了热,这种类型话听政委做思想工作听多了,稍稍改改,倒是可以张口就来……

    “那啥,真还饿?”他走近她,她旁边蹲下。

    感受到他突然迫近气息,她不由自主把目光转开,刚要说话,却见宁震谦手电筒光所照之处,有什么东西盘成一圈一

    圈。

    她心里一紧。

    农村出来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绝不至于尖声大叫,可是,也没有勇斗它勇气,以前老家时,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不

    动,让它自己滑走,可现这东西盘这里是打算这过夜么?

    没了和他抬杠心思,她指指帐篷角落。

    宁震谦一颗心全她身上,一个晚上神魂颠倒心不焉,倒是比她后知后觉了。

    惊她提醒,才发现那条黄黄绿绿小蛇……

    他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别怕,然后轻手轻脚走到角落里,刚走近,他便发现了端倪,不觉好笑,这老二老三是越活越

    回去了吗?

    不过,他还不至于傻到说实话地步,动作迅猛地掐住“蛇头七寸”,把“蛇”给提了出去。

    帐外,他看见老二身影一闪,钻进了另外一个帐篷里……

    他严肃大黑脸上破云般裂开一道柔和光,随手将“蛇”扔进草丛,而后重钻进了帐篷。

    “怕不怕?”他问。

    “不怕!”本来就没什么可怕,她又不是没见过蛇城市姑娘。

    他没话说了,愣愣,走到她身边,席地而坐,“我还是这守着吧,这天气,正是蛇出没时候,别晚上又来一条,钻

    进你睡袋里。”

    话说他说这话绝对地发自内心,真没有别意思,刚才那条蛇虽然是假,但不表示这山上没有真蛇出没,可是陶子听了

    他话,心里却一寒,虽然并不咋怕蛇,可想到自己睡得无知无觉,蛇像他说那样爬进来,她还是觉得鸡皮疙瘩直

    冒……

    也就不管他了,重又钻进睡袋,随他爱咋咋。

    只是,他一直这么盘膝坐着,目光直戳戳地盯着她,要她怎么能安睡?原本出来露营就不太容易睡着,被他这么搅着,

    加睡不了。

    闭着双眼,只觉半臂身子躺得累了,还一点睡意也没有。不由睁开眼来,问他,“你不睡吗?”

    只是一句寻常问话,首长同志脑子里开始各种激动万分万马奔腾,她是要他睡觉吗?他睡哪里?这帐篷里摆明没有别

    睡袋了啊!难道……她是邀请他睡同一个睡袋?可是,这不好吧……虽然他们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但那毕竟是曾经了啊……

    “呃……我……你睡吧……我守着……”关键时候,他又开始磕巴了……关键是,陶子这一句话不仅引得他思绪万千,

    还让他万千毛细血管也不安分了,热血沸腾起来,并且所有热量都冲向一个点,某处充血挺立啊……

    “可是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陶子背对着他抱怨。

    他不明了,疑惑地问,“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着你?”

    他很纯洁,这句话真没有调侃意思,可听陶子耳朵里,就是调侃意味,她不由火了,“谁看你了?”

    宁震谦也不跟她争,想了想,道,“那睡不着怎么办?你数羊吧!”

    陶子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只是,这话却勾起了他这许久以来回忆,一年时光里,夜夜不得眠痛苦他太深刻了。她也睡不着吗?关切之下,脱

    口问道,“囡囡,你常常失眠吗?”

    陶子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随口回答,“还好了,有时。”仅仅只是有时赶稿赶到很晚,过了疲惫期,会有睡不着情况,

    而后便会想起过往种种,那一夜,便不会再眠了……

    他听了,心里不免疼惜,便道,“回去以后我带你去看看纪老,让他开个方子,吃吃试试。”纪老确实是极有名气中医

    了,虽然开方子于他自己并没有多大改善,但对大多数人还有有作用,也许囡囡吃几副就好了。

    “不用。”她还没到需要看医生程度。

    “不行!”他语气立刻坚硬起来,“明天下山就去!”睡不着滋味太难受了,她以为他不知道吗?

    “说了不用!我自己会调节!”

    他好奇了,“怎么调节?”

    “喝杯牛奶啊,或者喝杯红酒,听听音乐也行……”可是不能听情歌,知道吗?那会加睡不着……

    “听音乐?”宁震谦一震,若有所思,而且思了又思,后,脸上显出几分忸怩姿态。

    陶子觉得奇怪,怎么突然没声音了?转念一想,他就是这样人,不说话才是正常……

    于是闭上眼睛,正准备继续努力睡着,却听得黑暗中响起了低低歌声:

    spyristhllhil,ytbln》……

    陶子屏住了呼吸……

    往事幕幕重现,那一个结婚纪念之夜烛光,这浓黑夜里,悄然地,心口重点亮……

    裹着毯子她,被他抱膝上,一句一句教他唱:ytbln……

    “首长!唱嘛……唱好不好?”

    “首长!哈哈哈……你跑调跑到云南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她只记得,那晚,她趴他怀里,笑了整整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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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奇了,“怎么调节?”

    “喝杯牛奶啊,或者喝杯红酒,听听音乐也行……”可是不能听情歌,知道吗?那会加睡不着……

    “听音乐?”宁震谦一震,若有所思,而且思了又思,后,脸上显出几分忸怩姿态。

    陶子觉得奇怪,怎么突然没声音了?转念一想,他就是这样人,不说话才是正常……

    于是闭上眼睛,正准备继续努力睡着,却听得黑暗中响起了低低歌声:

    spyristhllhil,ytbln》……

    陶子屏住了呼吸……

    往事幕幕重现,那一个结婚纪念之夜烛光,这浓黑夜里,悄然地,心口重点亮……

    裹着毯子她,被他抱膝上,一句一句教他唱:ytbln……

    “首长!唱嘛……唱好不好?”

    “首长!哈哈哈……你跑调跑到云南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她只记得,那晚,她趴他怀里,笑了整整一个晚上……

    只是,这首歌,他终于会唱了吗?声音淳厚,低柔浅吟,承转处略带磁性,每一字每一个音符都像柳条拂过她心湖,湖

    面,温柔涟漪一圈一圈晕开……

    没有跑调,一个音都没有跑,他是怎么学会?

    直到他唱完,她还那一片涟漪间,沉迷,荡漾,仿佛那些音符久久不曾散去……

    如此安静。

    他以为她睡着了,呼了口气,微微地笑,低声自语,“这就睡着了……”

    “谁睡着了?”黑暗中响起她声音,“你这样是想让我做噩梦吗?”

    他有些委屈,过去一年里,这首歌他天天听,时时听,心里跟着一遍遍合,不说上万遍,几千遍是随便有了,终有一

    天发现自己会唱而且不跑调了,原来,她听来还是唱得这么差劲吗?

    “又跑到云南去了?”他没底气地问。没办法,唱歌这件事情他一辈子都无法有底气……

    “没有!”陶子硬声回答。

    他心中一喜,却被她下一句打落云端:“跑s团去了!”

    虽被打击,他依然笑出了声来,笑着,心里便被一团柔软给温暖着,情不自禁叫她名字,“囡囡……”

    她虽然没有应答,可是,却觉这一声呼喊像一泓温水一样,她这水波里被熏得周身暖热,毛孔舒张,脸,也渐渐热了起

    来。

    “囡囡……”他叫着,便上了瘾,好喜欢,这样氛围里,这样叫她名字,哪怕她没有应答,也没有关系,一遍一遍

    ,叫着,便是满足……

    她终是耐不住了,嗔了一句,“大半夜叫唤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老老实实闭了口,可是唇边笑意却没有褪去。他这点感觉还是有,他听得出来,囡囡并没有生气,似乎,并不反感

    他这样叫她。

    可是,她要睡觉,他也不会再吵她,安安静静地守着她入睡。

    只是,这样氛围里,陶子又怎么能睡着?

    闭上眼睛,耳边全是他低低唱着yt/声音,全是他一声声唤着“囡囡”声音……

    翻了个身,却正好与黑暗中他对上,看不清他脸,只有他那双黑亮眼睛亮晶晶闪着光。

    “还是睡不着?”他问。

    “嗯……”她索性坐了起来,“你也不睡吗?”

    “我不睡。”

    呵,这是多么无聊对话……

    “听说你又调动了工作了?”陶子问。

    “嗯,离家里近了。”

    “挺好,对莫忘好些。”她没话找话地说。

    莫忘是他一直不敢提名字,经她提起,他才道,“囡囡,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

    “谢谢你那天肯帮莫忘啊……”他以为,她对莫忘充满厌恶呢,而事实上,现实生活中,确实有人对莫忘不友善,这样人还不少。尤其,有时带着莫忘大院玩,别家长马上把孩子牵走,还低声地对孩子嘀咕,那些话,即便没听见也能猜到是什

    么。

    陶子摇摇头,“这有什么可谢,就算是一个陌生正常孩子走丢了,我也会把他送去派出所,何况……何况莫忘还是一

    个特殊孩子……”

    “可是……”宁震谦有些犹豫,他和她之间有个不可触及底线,就是莫忘和小囡,当初小囡失去,他完全引咎为自己责任,可是,他想,陶子心里,必然是将莫忘看成凶手。

    这,似乎是他们之间死结,他从没想过可以解开,也就从来不愿意去提,只怕提起,便是旧伤复发,让她痛不堪言,可

    是,许是今晚气氛不一样,许是,她态度出乎他意料,此刻,他却真很想说,说一说这许久以来彼此压抑痛楚。

    “可是囡囡,你恨他啊……”他真一直这么认为,帮助一个自己恨人,这于囡囡,是怎样大气和善良……

    “恨?”陶子重复着这个词,颇为惊讶,“为什么要恨他?”

    因为,囡囡是他而离去……黑暗中,他看着她眼睛,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没有说,她却听懂了,静静地沉默了几分钟,从不曾如此认真过,“不,你错了,我从来不曾恨过谁,从来没有……”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黑暗中,声音微颤,“真?”

    “真。”她平躺下来,凝视着帐顶,黑暗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身体深处,强烈痛撕裂开来,她血,她肉生生从她体内剥离,小囡哭着喊着问她,“妈妈为什么不要我……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那痛,如此深刻,即便时过境迁,即便是此时回想,她仍然无法得到缓释,只能任由那痛再一次地将自己撕裂,而她,

    痛楚中微微发抖。

    他有感觉……

    感觉到黑暗中她异样,连忙打亮了手电,只见她已泪流满面,全身发抖。

    “囡囡!”他心里一痛,将她搂进怀里。

    他知她想什么,那也是他心中痛,可是,即便当初痛时候,他们也不曾相互拥抱过,不曾彼此安慰过,此时

    此刻拥抱,有什么意义?然而,他仍然想要抱着她,这是他本能,未加任何思索,只是想抱着她,因为,他们痛着共同

    痛,而且,已经痛了许久许久……

    “不说了……囡囡……再也不说了……只要你开开心心……”他很后悔提起这个话题,这个痛,是他们人生之中无法愈合

    伤了……

    陶子没有说话,任他紧紧地抱着自己,任他温热手上下抚着她背,任他,将她往怀抱深处按。

    眼泪,一颗颗滴落他肩头。

    他肩膀,坚硬而宽厚,磕着她脸颊,微微痛。

    “囡囡,对不起,是我不好……”他怕,便是她眼泪,他又把她给惹哭了,他真是太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