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心宽则喜乐

苍蝇尾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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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二章奉上!明天继续!)

    能让李阎王说某个人很好,那个人就一定很好。

    至少据谢神策所知,李阎王至今认可的几个好人中,就有老禅师和大师兄,这两个人,谢神策都认为很好。

    “我是见过大将军的。还是好几次。”

    李阎王说道这儿,似乎是有些骄傲自豪,嘴角居然有微微的弧度了。

    “想来是因为军功吧?”

    “那是自然!”

    李阎王很高兴,于是他继续说道:“大将军是一个好人。因为,即便是在很多将领劝他真的投降秦人或者自立的情况下,他依然坚守自己的职责。为此杀了不止一个人。其中就有一个陌刀军的将领。”

    谢神策大致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样子。

    两国征战,正值紧要关头,新皇在背后动手脚,欲借帝国之手除之,百官弹劾,军心不稳,军粮告罄,孤立无援,面对强大的敌军,想着身后的百姓与家园,老将军临危不惧,力挽狂澜,最终艰难取胜,保家国平安,却最终身陨。

    这真是催人泪下的故事。

    但谢神策的问题是,依照司马弼那种可以为了复仇而让河北道陷入大乱的人品,司马德光真的有这么高尚?

    难道要说司马弼不是司马德光的亲生儿子?

    谢神策看过司马德光的画像,要说外貌党的话,没准还就认为两人不是亲父子了。毕竟司马德光高大威武,仪容方正,而司马弼,实在是很丑。

    虽然谢神策极不喜欢司马弼,但李阎王说他爹是好人,有问题也没问题。

    谢神策将内心那点龌龊扫除之后,对司马德光只剩下了满满的敬佩。

    于是谢神策很真诚的说道:“如此,徒儿大致知道了老将军是个怎样的人了。”

    “其实,你跟他很像的。”

    谢神策很吃惊,不知道李阎王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

    老司马最后是的很惨好不好,我不要跟他很像。况且,他很可能是一个真的爱国者,但我只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在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统一的情况必然能做出肯定的选择,反之就不好说了。

    换个立场,如果谢神策处在当时司马德光的位置,不可能像他一样,全心全意的打那么一场仗。

    李阎王将谢神策的表情收在眼底,然后说道:“同是为了国家,所以说很像。”

    “哪方面?”

    “说不好。”

    谢神策很不满意李阎王这么不负责任的解释,心道你自己都说不好,还这么说,总不会是直觉吧?

    “就是直觉如此。”李阎王说道。

    谢神策心道你的直觉还挺特别。

    然而想归想,谢神策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知道了老司马是一个怎样的人,证实了一些猜想,谢神策也知道了李阎王不肯让自己将他的名字写在战报上的原因。

    恐怕是已经对一些事情失望透顶了吧?

    在他看来,老司马是为国捐躯的,但是死后的名声却并不好——民间多以为这是一个好大喜功贪得无厌的老头,葬送大晋好几万精锐却没能打赢一场国战,郁郁而终也算善终。

    将军不为生前利,就怕死后遭骂名。

    不都是为了家国天下么?为大家舍小家,凭什么死后还要遭受那么多的污蔑与谩骂?

    而这一切,都与当权者的宣传有关。

    待忠臣良将如斯,哪里还能再有什么报国从军的念头?

    李阎王的功夫非常好,甚至可以排进谢神策见过的所有高手的前十,到如今让他伤筋动骨的二里人杀手组织,还没有一个人能与他相抗衡,这让谢神策为他感到惋惜。

    他将人生最为宝贵的二十年都奉献在了山青水绿的淮扬道,为大晋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陌刀手,如今已是中年,很多曾经的弟子都升了将军,他仍是淮军大营一名品秩不高的教官。

    “师傅有没有想过再上战场?”

    谢神策还是忍不住,最终问了出来。

    李阎王看着谢神策希冀的目光,说道:“不了。这样的生活很好。”

    谢神策被拒绝,便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于是只得岔开话题。

    “师弟与小师妹还好吧?”

    李阎王自然是娶了妻安了家的,他没有家人,不是入赘,与妻舅家的关系也不错,他的家人谢神策也见过。

    听得谢神策这么说,李阎王顿时有些警惕,两眼微眯,像是在猜测谢神策这么问的用心。

    事实上谢神策这句话问出口自己就后悔了。

    李阎王家的小女儿,谢神策喊师妹的,如今已经有十三四了,在谢神策离开淮扬道之前,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的时候,就吵着嚷着非师兄不嫁之类的话。

    李阎王的警惕就是由此而来。

    其实当年孩提时代的话,倒不至于让李阎王这副摸样,但是由于年岁渐长,渐渐地从身边的一些人口中听说了师兄当年是如何的骄横、哦不,如何的英勇正义、侠义无双、乐善好施、英俊潇洒之后,整天茶饭不思。收集起来的谢神策的诗作平时都不给人看的,至于谢神策当年可能是嫌她烦人而随手打发的小礼物,更是无价的宝贝。

    而且不光是女儿,就是大儿子,也从小就视谢神策为偶像。

    宝贝女儿从来都是老爹的心头肉,眼看着女儿将另外的人视为偶像——尤其是这个人当年还总是挨自己鞭子——与自己却越来越疏远之后,就觉得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谢神策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就像当年他抽谢神策那样。

    此时谢神策问起他的女儿,李阎王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就变的真不好了。

    “都好着呢!”李阎王闷声答道。

    谢神策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刚刚就看李阎王的脸色不对,只怕会遭一顿骂,不想李阎王竟然是这么好说话。

    于是谢神策点了点头。

    “那有时间让她来玩吧。”

    谢神策突然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谢神策就看见了李阎王眼中的怒火。

    如果不是身上还很疼的话,谢神策就要捶胸顿足了。

    这嘴贱哦......

    这场谈话最后是怎么结束的谢神策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李阎王最后有没有答应让李家小师妹来琅琊山玩。

    第二天的时候,杨总司来报,说太子开始正式接受淮扬道众官员的求见,当天中午与晚上的流程都已经安排好了,谢神策随口问了一下太子接见的都是那些官员之后,嘱咐了安全之后,便也不再管了。

    谢韫已经回山了,谢神策知道了王臻将要升任礼部尚书的消息,那么淮扬道自然就不再是战场。

    王家这一次很受打击。

    六太爷被废,核心子弟有几人被谢神策以谋反罪诛杀,名声扫地,此番过后,就是朝堂上也会有波动。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谢神策。

    如今看来,两家的联盟,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了。这还是因为谢神策过激的手段。

    这样的情况,谢家究竟要怎样面对,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难题。

    十五年时间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算短,两家亲密合作的关系已经牢不可破。习惯总是强大的,当一些人习惯了享受两家合作带来的好处之后,陡然失去了这种方便,会让很多人不适应,甚至是会有巨大的损失。

    这种情况下,面对族中一些人以另立门户或者修改盟约为借口挑起的事端,肯定会有很多人反对。

    王臻还在淮扬道的时候,一定能将这种声音压到最低,但是王臻走后呢?

    ......

    ......

    谢神策被小鱼儿小叶儿推了出来,在树荫下看僧人们一天的活动。

    山上不怎么热,此时太阳又即将落山,僧人们青灰色的僧袍上也没有印出多少的汗迹。

    或是担水,或是扫地,或是打拳,或是谈笑,谢神策看的很是开心。

    小鱼儿小叶儿到底是两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在山上整天对着一群和尚自然哪有在城里时不时逛逛街买买胭脂水粉来的好,因此陪着谢神策看了一会儿也都倦了。

    看出了两个小姑娘的无聊,谢神策便让他们回去了。

    想着前段日子死去的僧人,所有的血迹虽然都被冲洗干净了,但谢神策好像还是能闻着腥味。只是眼前的和尚都好像是忘了当时的惨状一样,犹自喜乐,见到了大僧人还会口诵佛号见礼,担水的肩膀已然稳健,执着扫帚的手也都有力,便觉得这是真的喜乐。

    山里的人们都有一颗纯朴的心,虽不至于上纲上线说些大道理,但也都有自己的处世哲学。老禅师向来是教人向善,保持平常心,着眼于日常一饭一衣,这寺里的僧人也都潜移默化的接受着熏陶,因此也理所当然的保持了乐观开朗的心态。

    不知何时老禅师走到了谢神策的身后,问道:“你看这山上的人可自在?”

    谢神策想了想,说道:“最是无知才自在。我羡慕他们。”

    这句话其实并不是谢神策最想说的,他的本意是忘却烦恼只看粗茶淡饭戒律清规,其实也挺好。只不过他看这些人,确实也觉得无知是一种福,也就脱口而出了。

    老禅师问道:“心中在意,便是羁绊,不在意,又哪来的束缚?”

    “但是我既然拿起,又怎么能放得下呢?”

    “心放宽便好。”

    谢神策细细体味老禅师说的话,所有所思。

    老禅师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太阳已经完全落到了山的那边,王解花拿了件长衫出来,披到了谢神策的身上。

    “两个小妮子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哪有把自家姑爷丢在这里,自己去玩耍的?”

    谢神策扭头,看了看躲在门后不敢进来的小鱼儿小叶儿,于是笑道:“确实是不像话,得好好治治!”

    王解花笑着推谢神策回去,小鱼儿与小叶儿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