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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对八。
准确来说应该是三对八,谢神策自觉还是有优势的。
杨总司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如今只剩下谢神策、谢堤两个带伤的以及一个气势如虹的贺若缺。
贺若缺看了谢神策与谢堤一眼。谢神策与谢堤对视一眼,谢神策道:“无妨。”
贺若缺道:“我来。”
谢神策于是和谢堤退后,贺若缺单枪匹马向八名马匪冲去。
马匪一阵安静,随即大怒。
欺人太甚!安敢如此小觑我等!
八名马匪怪叫着挥舞着弯刀向贺若缺冲来。
贺若缺左手弯刀,右手大枪,大吼一声,如猛虎般冲向马匪。
气冲牛斗。
最前面的一名马匪挥动弯刀向贺若缺脖颈间砍来,紧随其后的一名马匪挥刀砍向贺若缺的胸腹,左侧的两名马匪一人砍腰,一人砍马。贺若缺瞬间被四骑包围。
贺若缺大吼一声,右手大枪横扫而出,以雷霆之势将两名马匪生生从马背上打落,左手隔开砍向自己腰腹的那一刀,随即大枪如毒舌吐信般刺出,将那名砍中战马的马匪挑死。
贺若缺胯下的战马被马匪一刀砍中头部,顿时吃痛,前蹄高高跃起,几乎人立,贺若缺再无法控制平衡,于是在战马跃起的时候,双脚踩住马镫,双腿用力,一屈一弹,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那战马背上无人,立时狂奔出去,然而奔出不到三十来丈便倒地而死。
落地的贺若缺架开一名马匪砍下来的弯刀,一*进马腹,然后瞬间抽出,荡开另一名马匪当头劈下的刀,随即翻身跃起,左手弯刀暴劈而下,将那名马匪的脑袋砍成两半。
那匹马匪的战马被贺若缺一枪在腹部刺出一个大洞,再也站立不住,向旁边倒去,倒下时将背上马匪的右腿“咯吱”一声压断,然后便听见了马的哀鸣与人的惨叫。
还剩下三人了。
这就简单了。
谢堤捡起一张弓和一支箭,射死一人,贺若缺再挑死两人后,将那名断了腿的马匪砍去双手的大拇指,一只手提了过来。
至此,这支二十人的马匪小队全军覆没。
谢神策与谢堤轻伤,杨总司与许芦苇重伤。
那名马匪看着贺若缺,像是看怪物一样,浑身发抖,嘴唇已然乌紫。
谢神策将许芦苇的大腿以及左臂包扎好,再与贺若缺一道将杨总司身上的皮甲去掉,查看杨总司的伤势。
杨总司伤的非常重,他的左手被砍了三刀,刀刀见骨,右臂被削掉一块肉,上身还有四处刀伤,最重的一刀砍断了他的两根肋骨。此外他的左右大腿上也各有一刀。
谢堤的右手小指被整根削去,无名指只剩下一个关节。
谢神策受伤最轻,背上两刀与腋下一刀都只是皮外伤。
贺若缺忙着在附近找草药。
杨总司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如果不及时止血他将很快失血过多而死。
贺若缺很快扯回来一大把药草,谢神策仔细看了看,提出其中的一小部分,把许芦苇叫过来说道:“嚼烂了敷在老杨的背后的伤口上,然后再用布带裹起来。”
许芦苇赶紧一瘸一拐的跑过来,将一株草药去了根,整株塞在嘴里用力嚼了起来。草药极为苦涩的味道瞬间让她五官都移了位,嘴里很快没了知觉。然而她不敢停止,甚至不敢叫出来,因为此时的她如果不能体现出一点点用处的话,那她就再次变成了一个纯粹的累赘,便会被谢神策很干脆的杀死。
谢神策与贺若缺翻找了死去的马匪身上的东西,只找到了一些酒与布料。
谢神策对许芦苇道:“把这些布料裁成布条,快点,我要用。”
许芦苇一手拿过布料,一头用牙咬住,一头用脚踩住,再用刀将布料裁开。
谢神策对谢堤说道:“六哥,生一堆火,要快。”
然后谢神策从自己后腰处摸出了一个小圆筒,倒出了一根弯针一个鱼钩以及一些线。
贺若缺对杨总司说道:“忍着点。”
杨总司艰难的扯出一个笑,说道:“如果不行了给我个痛快吧,我这个样子,是无法继续走下去的,留着只会拖累小侯爷。”
谢神策似是没听见这话,他此时全身放松,在对付......那根针,他要穿针引线。
贺若缺将酒囊拧开,将烈酒倒在了杨总司的伤口上。
“啊!”
杨总司瞬间绷住了身体,烈酒让他的伤口像被炮烙了一样,疼痛让他把牙关咬出了血。
本来洗净的鲜血瞬间又大股大股的涌出。
谢神策在失败了三次之后终于将丝线穿入了针鼻,然后为杨总司缝合伤口。一旦缝合,许芦苇就将嚼碎的药草敷在杨总司的伤口上,然后在谢堤的帮助下,把伤口裹住。
谢神策趁着许芦苇包扎杨总司的空档,将弯刀烧红,然后递给谢堤,谢堤毫不犹豫的将断指处贴了上去。滴血的伤口与通红的刀面之间瞬间发出了一阵“刺啦”声与皮肉焦糊的味道,谢堤咬紧了牙齿,脸上滴下豆大的汗珠,一声不吭。
许芦苇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手中的动作仍然不敢停下来。
杨总司的伤口处理了将近半个时辰。
听上去似乎时间不长,但是谢神策感觉像是在度日如年。
因为他们在这里耽搁了一个时辰。
而这支马匪在与他们交战前,便射出了信号箭。即便信号箭的效果并不理想,谢神策也不会抱有“没有一个马匪收到信号”的这种侥幸。
谢神策此时心急如焚。
在他的指挥下,时间被尽可能的利用了起来。在这半个时辰之内,贺若缺审问完了俘虏,杨总司全身被裹成了粽子,谢堤收拾好了马匹与干粮,并在两匹马中间做了个简易的担架,许芦苇将药草收好了,并且扒下了数副完好的皮甲。
谢神策一刀将那名俘虏的心脏捅碎,然后割断了他的喉咙。
做完这一切,谢神策等两伤两残便在贺若缺的带领下继续前进了。
带伤逃命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尤其是伤口被挤压然后撕扯的痛楚让鲜血不断的流出,很容易让人失血过多而昏迷。
许芦苇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要被咬碎了。她多希望自己此时可以晕死过去。马背上的颠动只会让伤口更加疼痛。
然而为了照顾杨总司,这样的速度已经很慢了。
谢神策知道,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那么最迟在天黑前,应该就会被再次追上,那时候,估计除了贺若缺,他们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死神的镰刀已经举起来了,就差落下的那一瞬了。
谢神策此时无比的想念谢神威,想念大师兄,想念李阎王。
当然,他更想的,还是王解花和王青盐。
眼前渐渐模糊了,他在失去意识前,谢神策看到了两张脸。
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伸手递过一颗糖,明亮的大眼睛中满是期待。
一个躲在高个子女孩身后的小女孩,微微害羞的脸上有着好看的小酒窝。
......
在淮扬道的滁州城,王家大宅的淮园中,王解花眼神空洞,脸上满是泪水,王青盐已然昏死过去。
王解花手中紧紧攥着一张信纸,那是从晋都用八百里加急送到的信件。
谢老太傅的亲笔信,上面用极为简略的话表达了他的个人猜想:谢神策消息全无,可能已经死了。
王老尚书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鼎安抚着悲伤至极的妻子,这位温温如玉的儒将,此时眉眼间也尽是焦躁。
“事情还没有定论,没有见到尸体前,所有人不准再表现出什么情绪来。”
王老尚书沉稳有力的话响在大厅中。
“老夫会动用一切在北边的力量,找到他。”
“或者是他的尸体。”
......
在晋都的威侯府中,谢裳来到老太傅的书房,问道:“还没有消息么?”
老太傅摇了摇头。
已经有五天了,从西北传来消息至今已经有五天了。
谢神策此时生死不知。
姜起用苍鹰传来一封书信,彻底打破了谢家的平静。
信中姜起很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已经过了十余天仍然不见大灞城方向有人返回,缇骑如同消失了一般,就连那支商队也消失了踪迹。他觉得谢神策一行人应该是出了意外。
这样用苍鹰传过来的书信,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姜起在写信之前已经用大量的事实证明了,这个意外,可能就是真的意外了。
也就是说,目前西北的谍子网中,没有发现谢神策的身影。
老太傅五天之中进了三次宫,去了一次缇骑司。
谢神威走了进来,说道:“我准备好了,今日便动身。”
谢裳说道:“既然如此,去跟你祖母、母亲说一下吧。”
谢神威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谢裳对老太傅说道:“父亲大人,请恕我直言,是不是陛下......”
“不是他,这件事情另有其人。”
“那会是谁?拓跋?”
老太傅疲惫的挥了挥手,说道:“现在不能确定凤之的死活,那就不要乱了自己的分寸。我已经会知了缇骑,此行文昭北上,缇骑会无条件的服从一切指挥。”
谢裳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抬头说道:“我并不信任缇骑。”
不信任缇骑,最终还是不信任皇帝。
老太傅不以为意,说道:“且看着吧。”
谢裳再次沉默,然后弯腰行礼后,退了出去。
谢神威与晋阳公主先是到了佛堂,没有见到老太君,只得到了老嬷嬷代为通传的一句话。
“但放手做去。”
随后夫妻两又来到了谢裳的院子,司马氏精神不怎么好,只说了句“尽力而为”便让夫妻两出来了。
晋阳公主将谢神威送到门口,为他系紧了稚尾冠,说道:“此去北地寻找小叔,必然凶险,凡事还当多思量。你去了之后,家里一切还有爷爷,还有公公,还有婆婆与我。”
顿了顿,晋阳公主又说道:“她在那边肯定也是极为伤心的,要多关心她。”
谢神威待她说完后,转身上马,面无表情骑马向前走去。
晋阳公主依旧站在阶前,看着他离去。
谢神威勒住马,回头对她说道:“莫要太累。”
晋阳公主宛然一笑。
谢神威不再言语,策马而去。
(ps:晚九点之前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