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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都兰没有劝住薛蛮子,心里和眼中都是湿漉漉的……
“薛管家,你何时走?”都兰强抑悲伤问。
“今天就走,小姐,您和老爷初聚,就不要管我了……”
“不,我一定要去送您……”
都兰坚持要送,蛮子只好说,“明天一早……”
都兰拍拍老人的肩膀,含泪的眼望着他,挤出一丝微笑,“薛叔,明天我去送你……”
都兰回到了沁香楼,想当初自己在这里,多少欢喜,多少悲忧,而今,欢喜为谁?悲忧为谁?曦皓哥哥呀,为什么我们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为什么长生天给了我最美的青梅竹马,却要夺走我的爱人……
“小姐,夜深了,您快休息吧……”秋菊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都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轻轻应道,“好,咱们睡吧……”
说完,她回到榻上,吹熄了灯……
天还不亮,都兰起身,牵上红云的马驹儿,到长安的马市去卖了……红云哭着送走了孩儿,都兰也哭了……
“红云,独孤府不如从前了,我不能给府里添麻烦,你不要哭了,看着我心痛……”都兰用手轻拍红云的脖颈,勉强笑着……红云背过头去,和都兰别着……
正骑马行走着,迎面马市上过来了一个小个子,骑着红云的孩子,拼命用马鞭子抽着小马儿,红云愤怒了,高声嘶叫着冲过去,都兰惊叫一声……
“红云,你停住……”眼看就要冲到那个人的身上,一个人影儿“嗖”地一声,飞过来,用力抓住红云的缰绳,红云凌空倒立,场面骇人听闻……
“吁----”随着喊声,一个白衣男子正一手握两匹马的缰绳,另一手接住了从马上跌落的小个子……
众人笑道,“孙二儿,你鸟枪换炮了,这可是吐谷浑的宝马良驹,只有皇上能骑,你也想开个洋荤?”
都兰一愣,怎么,他是孙二儿?此孙二是不是彼孙二儿呢?都兰疑惑问道,“你是百合的丈夫吗?”
“是啊,她是我娶的,你?”
“我是呼延都兰……不要声张……”
孙二儿连忙跪倒,“哎呀,我让家丁买几匹马,他买了这个畜生,也不听话,险些害我性命……”
都兰面露不悦之色,责道,“这是我卖的宝马良驹,你驯服不了,反说他不行,那你退还我吧!我把银两还你……”
“不敢,不敢,内人知道,还不闹死我,这银两就当我送给您的,这该死的马,您也牵回去吧……”孙二儿诚惶诚恐,恭恭敬敬地把马缰绳从那个人手中递过来……
都兰正要拒绝,猛一抬头,吓了一跳,“怎么是他?”
这人是谁?在喧嚣马市,都兰碰到了碰到了皇甫允杰,而且是在如此尴尬的卖马时刻……
“郡主,您怎么到这儿来卖马来了?”
脸上的冷俊似乎柔软了很多……这个皇甫允杰,表面和心里反差太大,只有都兰能看透他……
“唉!一言难尽……”都兰低下头,接过孙二儿递过的马缰绳,随手把银两取出,递给孙二儿……
“孙二儿和百合有今天,全仗小姐扶持,孙二身上所带不多,改日定当去府里重谢……”
孙二儿拼命推拒着,都兰想到薛管家,也就收下银两,往回走……
“吐谷浑汗后不在宫中享福,又回大唐作甚?”声音又恢复了清冷……
“我……”都兰一时不知怎么说,两人牵着马,在街上默默无语地走着……
允杰终于挤出一句话,“你的毒都解了?”
都兰点点头,依旧默不作声……
“你能卖马,一定是遇到了困境,为何不去找你师傅?他们现在过得很好……”
都兰淡淡答道,“我……不想打扰任何人,只想一个人过安静的日子……”
“侯府千金,当街卖马,好说不好听啊!汗后……”允杰充满讥讽的话语并没有激起都兰的反驳,她抬头微笑着,心想,这些很快与我无关了……
回到侯府,薛管家正准备出发,马车已经装满了东西,老人环顾四周,这里山山水水,草草木木,无不渗透过老人的心血,他舍不得,但是,他老了,侯府人多,现在自己做事越来越不周全,应该急流勇退了……
都兰拿出银两,递过给薛管家,“薛叔,这些银子你带上,买上几亩地,买两个得力的家丁和婆子,人老了,要人照应……”
“小姐,老爷已经给过了,小的万万不敢再收……”薛蛮子哭出来……
“收下吧,薛叔,您这一辈子都为父亲一家操劳了,养老备用,都兰的一点儿心意……”说着,硬塞给薛蛮子,蛮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独孤府只有父亲出来相送,场面未免有些冷清,薛蛮子离开的那一刻,眼中流出热泪……
“都兰,以后再也不要卖马了!有什么事儿,有我这个朋友在……”允杰悄声儿在都兰耳边说道……
都兰心里一惊,他竟然唤自己都兰,这个冷漠的允杰,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抬头看他,冷俊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柔软的笑意,那经常平着的嘴角儿也赫然有了弧度……
“坏了,他爱上自己了,那眼神儿,都兰从复目光中看到过,从曦皓哥哥目光中品尝过,今天,他的眼神儿也是如此……
不行,我必须让他死心,我爱的只有曦皓哥哥,怎么可以让他受复当年之苦?都兰还记得复当年的哭诉,“你难道看不到一个爱你的人心在流血吗?为了死去的人,伤害活着的人,你又何忍?”那声声责难,声声慢,刺人心扉……
“允杰,我不留您了,独孤府里人多嘴杂,您还是回师傅那里去吧!”都兰冷冷说道。
听到都兰古怪的语气,允杰身体一紧,又自嘲自讽地笑了笑,抬眼看着远天,才慢慢松弛下来……
这时,独孤天化走了过来,大声招呼,“皇甫公子,幸会幸会,来来来,咱们去前厅一叙,您可是我们都兰的救命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