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北冥有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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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北再次醒来已经是去T县汽车上,他慢慢睁开眼,虽然车内黑乎乎一片,但鼻间那熟悉气息,让他内心安定温暖,他喜欢两人这样静静相处,似乎只有彼此存。

    黑暗中,他忽然幽幽开口:“容胤,每次都是你背着我走,什么时候换我背你一回吧。”他不想成为容胤负担,可是真好累好累,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容胤背起了他,再后面便全无印象,不用多说,他都能想出这一路容胤走得有多辛苦。

    容胤微愣,他可不期望有这样一天,因为那代表后果将不是他所能承受,不过苏北会说这样话,倒是令他出乎意料:“你现可比以前重太多,背你走一段路,我到现都没缓过气,想想以前,就算背着你满山跑也没这样费劲。”

    苏北哼了声,唾道:“你还好意思提以前事,以前不是你到处惹些烂桃花,我们会被鬼追得满山跑么?”

    容胤抿唇不语。

    “容胤,你以前真很坏。”

    容胤叹息:“我一直以为我是好人。”

    管看不大清楚对方面容,苏北还是下意识斜睨他眼,表示出自己鄙夷和不屑:“好人?好人会明知朋友妻不可欺,还抢要成为我女朋友人。”

    “她从头到尾都不喜欢你,再说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成天想些情情爱爱像什么。”

    苏北脸部抽搐:“那你成天谈个屁。”

    “我念初三,你念初一,这是两码事。”容胤挑眉,理所当然。

    苏北被他堵得噎住,半响咕哝了一句:“根本不是这样一回事。”以前他们念得学校是小学和初中一起,长得好成绩又好容胤一直是学校风云人物,那怕容胤一直装扮偏女性化,还是挡不住那些花痴女爱慕,而每次容胤约会,他必定死皮赖脸跟着,容胤若不让他跟着,他就很无耻地偷偷跑去给老师打小报告,被老师逮住几次写了检讨后,容胤终于收敛了,安份了。当然这些事容胤都不知道,否则非扒他一层皮不可,他承认只要事关容胤,他都很小心眼。

    看着枕自己腿上,丝毫没起身意思某人,容胤终究不耐烦地将人推起来,顺便扔过去一个装满食物袋子:“既然醒了就滚起来吃点东西,别老想些乱七八糟事。”庆幸后躺班车坐人不多,他们又坐后一排,否则两个大男人以刚才姿势,不惹人遐想才奇怪。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苏北郁闷坐直身子抱着袋子,随即似想起什么道:“得先打个电话回去。”

    容胤道:“不用,我已经打过电话回去,也让朋友帮忙订好回去火车票。”

    “哦,辛苦了。”苏北毫无诚意说道,并掏出手机按亮屏幕,从袋子里拿出瓶水打开,饮下一大口后,又翻出块面包,当做是容胤狠狠啃起来。

    车窗外,月色当空,树影婆娑,汽车开得很平稳,但窗外那抹风景很特别。

    苏北扯扯身旁正闭目养神容胤:“容胤。”

    容胤懒懒地应道:“嗯?”

    不知道是因为容胤身边缘故,还是因为他没坐窗边,反正苏北此刻是不害怕不紧张,他偏头注视着那个打着灯笼,一直飘车旁五六米远寿衣男,呢喃道:“其实做鬼也不容易吧。”

    漆黑夜色里,一盏灯火风中轻摇,提灯男子神色哀戚,紧紧飘车后面,明显是忌惮着什么而不敢靠近。

    “容胤,你能送他去该去地方吗?”

    容胤睁开眼偏过头,下刻习惯性皱眉:“他害你差点丧命,直接让他灰飞烟灭岂不好。”

    苏北却摇头:“你也说是差点丧命,我毕竟还好好活着不是吗。不是我装善良假慈悲,只是日日复日日,夜里路过此条路人都会受到他惊吓,或许他本性不恶,只想要点钱纸什么,可人怕鬼是与生俱来特性,所以才会有人因此丧命于此地,如果放任他不管,受害人只会越来越多…你曾说不要有种族歧视,人犯错都可以有一次改过机会,鬼,应该也可以给一次机会吧?”

    容胤没有说话,只讶异地看着苏北,手机屏幕灯不怎么亮,只能照亮小片地方,将苏北脸照得惨白惨白,那双黑得泛绿眼瞳诡异无比,比起外面飘荡寿衣男,他觉得身边头凌乱,面容诡异惨白苏北像是一个鬼。

    苏北被他盯得心里毛毛,极度不自地继续道:“我爸常说因果循环总有报,我从不是什么拥有高操情操人,我只想活得问心无愧,下辈子还能投胎做人,而这些于你只是举手之劳,就当是为我们两人积阴德。”

    “我只能试试,记住下不为例。”容胤面无表情收回视线,脑中开始仔细回想为亡灵引路咒语。片刻后,他从包里取出根细小金黄色香点燃,淡淡幽香飘散开来,他推开些许窗户,把手伸出窗外,口里默念几遍咒语后,手上骤然一松,那根香顿时凌空而立,而燃起袅袅轻烟似指引归途路。

    寿衣男先是呆呆看着突然立半空中香,然后他哀戚神色竟渐渐变得欣喜起来,双眼出绿油油光芒,僵硬地张开嘴说道:“夫人,我回来了。”

    言罢,他提着灯径直缓缓飘向那根香,轻烟一圈一圈上升,一缕一缕消散,寿衣男身体同时化作缕缕烟丝,消散天地间。

    这诡异地一幕,却让苏北心下轻颤,他透过轻烟恍惚看到,杂草丛生,遍地荆棘墓地,一大群乌鸦安静落那些歪斜墓碑上,只偶尔煽动翅膀出扑哧声,而某墓碑前靠着名白苍苍老妇,她骨瘦嶙峋手温柔抚摸墓碑上名字,不停呼唤着墓碑上名字。

    容胤淡淡开口:“他执念是再见妻子一面,现见过了,他亦去了该去地方。”

    苏北问出心中疑惑:“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一直徘徊此?”寿衣男死时候明显还很年轻,但他妻子现却已是频死之人,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去。

    “或许他有不得已苦衷吧。”

    “譬如?”

    “据说魂魄不能离开尸体三里之外地方,不过也有很多例外。”

    “那他为什么夜里出来吓人?”

    容胤闭眼不再说话,若事事他都知道,他就不是容胤了。

    容胤不说话,苏北也收拾起东西,靠着椅背继续补觉,听着前面轻声谈笑依旧声音,他唇角不由上翘,不管如何,今晚什么事都没生,真好。而容胤估计真累了,接下来路程基本都睡觉,直到回到山头村,他那副恹恹欲睡神态才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