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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
贾诩闻声回神,敏锐观察到许褚和庞德眼神中的狐疑,顿时他微微摇头,笑呵呵地道:“看来仲康、令明对老夫误解颇深,以为老夫心向汉室,有意放走他们。老夫没有说错吧?”
许褚、庞德二人闻声色变,微微低着头,沉默不语。这便是默认了。
眼见于此,贾诩从手袖中取出一叠信帛,笑道:“这时主公赐予在下的手令,二位将军不妨亲眼看看。”
许褚起身双手接过信帛,庞德随之凑上来察看,但见信帛上只有寥寥十四字:“军师奉命行事,诸将依言执行。李利。”
对于主公李利的笔迹,许褚和庞德二人自是熟记于心,一眼便知真伪。
因此,看完手令后,许褚双手奉还,并与庞德对视一眼,恭声道:“我等知罪,任凭军师处置。主公手谕在此,我等自当谨遵军师将令!”
贾诩笑呵呵地扶起二人:“仲康、令明对主公忠心耿耿,恪守军纪,何罪之有。主公早已严令,凡我西凉戍边军队,除遭遇突发战事之外,不得主公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一兵一卒。军令如山,两位将军依令而行,老夫若要调动大军也必须出示主公手谕,否则也不得调动兵马。这是军规铁律,无论是谁都不得僭越,违者视为谋逆论处。所以,两位将军不必介怀,老夫身为军师自当以身作则,岂可知法犯法?”
“军师宽宏。我等拜服。”许褚、庞德二人齐声道。
贾诩微笑颔首,抬手示意二人起身入座,随之面带笑容地缓步走向主位。转身的一瞬间。贾诩虽然满脸堆笑,内心深处却是极为震惊,感触良深。
曾几何时,贾诩以为自己是军中仅次于主公李利的存在,威望极高,俨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超然。长安之乱就是他一手谋划并亲自指挥完成的。战绩彪炳,一战成名,自此天下人都知道西凉李利麾下的首席谋士便是他贾诩贾文和。为此很多敌对势力的诸侯和将领们背地里称他为“毒士”。司隶大战虽是郭嘉最早提出来的,却也有他贾诩一份功劳,且功绩仅次于郭嘉。此次娄底原祭陵之事也是他一手谋划的大事,早在三年前便开始着实布局。直到现在时机成熟。方才正式启动实施。
去岁,李利擢升资历尚浅的郭嘉出任右军师,从那一刻起贾诩就意识到自己锋芒太盛,必须有所收敛才行,否则早晚必成众矢之的。随后他有意退居幕后,以免招人嫉恨,但事实证明,主公李利对他毫无芥蒂。根本没有猜忌于他,仍旧依为臂膀。一如既往地信任有加。
那一段时间,贾诩深感疑惑,有些拿捏不住自己在西凉军中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有没有功高盖主之嫌。这种患得患失的思绪一直找不到答案,使得贾诩行事愈发谨慎,唯恐一步踏错悔之晚矣。
贾诩素来自诩谋主,认为所谓谋主者,其一便是谋己,安身立命,不立围墙之下;其二才是谋主,替主公扫除障碍,迅速发展壮大;其三便是谋天下,戡平乱世,功成名就。因此,他处事谨慎、为人低调,与人为善,不出手则已,动则一击必中,不留后患。然而,不知什么原因,他总是不经意间被李利御使着锋芒毕露,很多时候他自己对此都毫无察觉,直到事后才幡然醒悟。
在此之前,贾诩很担心自己太过显眼,有朝一日必定招致大祸,亦或是被主公李利猜忌,不得善终。而最让他讳莫如深的便是军队,因为第一次西凉大整军就是他一手谋划并负责实施的,从而一举奠定了他在军中的显赫地位。为此,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位置很微妙,也很危险,却又无可奈何,根本无法左右军队的扩军壮大。
但是,今日许褚和庞德二将的表现又让贾诩大吃一惊,彻底揭开了他积压在心里很久却找不到答案的疑惑。他一直想不明白主公李利为何对他从无猜忌之心,始终对他信任之极,屡屡委以重任,这个疑问困扰了他很久,直到此刻才找答案。原来,西凉军的主宰、能让军中将领真正惟命是从之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主公李利。而他贾诩虽然在军中颇有威望,功绩显赫,却永远也不可能达到主公李利所处的高度,根本不可能对李利的统帅地位构成威胁。是以,军中主要将领不会听命于他,主公李利自然也不会猜忌他,一如既往地重用他,信任他。
切身体会到这一切并找到困扰自己很久的答案后,贾诩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感触良多。与此同时,他也深深松一口气,如释重负,心中泰然,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思前想后,更无须束手束脚地有着诸多顾忌。自此以后,他可以丢掉所有包袱和顾虑,放开手脚,轻装上阵,大展身手,尽情地施展才华。
消除心头顾虑后,贾诩回头再看西凉军及西凉各州各郡的形势与权力格局,霍然是另一番场景。主公李利麾下七位谋主,除了文武双全的周瑜周公瑾,其他六人各据一方,齐头并进,隐隐表现出“赛马”的趋势。
有着“双李别驾”之名的李玄、李儒二人,坐守京兆和凉州,总揽西凉政务,着力于农耕、通商、税赋、吏治和筹措粮草辎重等事务。贾诩和郭嘉主管军务,统筹战事,谋划剿除各路诸侯的战略战术;郭嘉坐守大将军府,处理军务,居中调度;而他贾诩主外,负责指挥具体实施,确保预定谋划万无一失。周瑜统兵征战,必要时可为中军主帅,总揽对外战事。实乃李利率军征伐之中必不可少的臂膀。法正坐镇汉中,窥视西南,谋划益州。伺机而动。鲁肃坐镇北疆,治理州郡,巩固并州根基,为戍守边塞的滕霄提供粮草辎重,确保北疆安定。
从目前形势上看,待并州军政进入正轨后,鲁肃便有可能离开并州。毕竟滕霄和张辽所部大军都驻扎在并州,而并州别驾崔琰也是一位治政大才,足以胜任州刺史之职。而李利之所以将他安排在并州协助鲁肃。其目的便是等到鲁肃调离之后由他接任刺史。
这是州郡政务方面的布局,在军队戍边及战事方面,布防更加严密。
西面,李傕和樊勇主持雍州军政。驻守西域边陲。在敦煌郡屯集重兵,抵御西域诸国寇边犯境。
北边,滕霄进驻并州,戎守北疆;张辽屯兵上党,虎视兖州与河北。
西南面,黄忠坐镇葭萌关,法正提领汉中郡守,并在阳平关屯集重兵。眼下正与益州军遥向对峙,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东面,波才驻守潼关,帐下大将徐晃屯兵安邑,扎营河东却陈兵于河内,对兖州虎视眈眈。高顺镇守函谷关,青龙营驻守荥阳,置身司隶最前线,一旦进军命令传来,便可出兵攻取洛阳,收复司隶全境。
现如今,西凉军可谓是兵强马壮,人才济济,武将如云,谋士如雨。姑且不说武将,单是文臣谋士之中便有数十位谋略出众之人,没有谁能够力压群贤独占鳌头,独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位置终究会有人坐上去,但其人是谁,眼下还不得而知,暂时虚位以待。只有等到平定中原之日,其人才会浮出水面,揭开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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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西凉四州之地的军政布局,贾诩豁然开朗,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搬走了,悬浮不定的心也随之落下,心中大定。
收敛思绪后,贾诩从桌案上拿起一卷竹简,笑呵呵地对许褚、庞德二人说道:“这是近日转送过来的汉中战事摘要,法正在书简中提到一件事,主公在汉中做了一件亏本的买卖,补偿益州死亡将士三万金,将阳平关之战的斩获挥霍一空。呵呵呵!”
笑声中,贾诩话锋一转:“但我以为这笔补偿绝对是神来之笔,目前看来没有任何效果,可是后续价值就无法估量。因此,我与奉孝、元忠、文优一致赞同此事,并答应这笔开支随后从我军缴获所得中还给法正三万金,以作汉中税赋。然则,眼下汉中战事已经结束,各营皆无战事,全军休整,因此这笔巨额亏空便要落在你们青龙营头上。两位对此可有异议?”
“啊!”许褚和庞德大惊失色,“噌”地一声站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贾诩,眼神中既有愤怒又畏惧,看向贾诩的目光中充满官报私仇的味道。
“三万金,那就是三千万五铢钱。近半年来,我青龙营并无战事,自然也就没有缴获,辖下也没有作坊,更没有肆意盘剥来往商旅。哪有这么一大笔钱,军师莫非是故意刁难末将么?”许褚义愤填膺的问道。
庞德帮腔道:“仲康将军所言极是。我营将士的粮草辎重全由弘农荀谌太守供应,自身根本没有余财,军师向我营索要三万金,确实是为难我等了。”
贾诩听得一头雾水,神情愕然,好一阵儿才想明白,原来许褚、庞德二人误以为他贾诩刻意刁难他们二人,公然索要贿赂。顿时,贾诩哑然失笑:“呵呵呵!你们两个想什么呢?我贾文和是肆意收受贿赂之人吗,就算是,我有这么大胆么?你们俩也不用苦着脸,好像我是吃人不吞骨头的饿狼似的。”
说话间,贾诩起身走到大帐门口,笑眯眯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我此次专程赶到荥阳大营就是为了南面山坳里的那群人而来,捎带筹集一点钱财,补足主公前番征讨汉中的亏空。否则,朔风营、无双铁骑、秦弓营三营将士就像你们俩现在这样,整天苦着脸,好像谁欠钱不还一样,苦大仇深。至于吗,不就是三万金么,多大点事啊,贾某只要伸伸手指,便唾手可得。”
“呃?伸伸手指就有三万金,那、、、军师多伸几下手指,也让我等发点小财,只要能还上三万金就行!”许褚直勾勾地看着贾诩胖乎乎的手指,喉结涌动一下咽口唾沫,眼巴巴地说道。
贾诩当即伸手指着远处的山坳,笑道:“三万金就在那里,今天傍晚你们便可率兵去取。”
“啊!那可是一帮穷得连衣服都没有的穷鬼,比我等还穷呢,他们怎么可能有三万金?”许褚瞪大眼睛看着贾诩指向的山坳,不假思索道。
贾诩开怀大笑:“仲康啊你难道忘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的确,他们现在连衣服都没得穿,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金银细软。记得我之前对你们提起过,这些人带着十几箱金银细软,箱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少则价值百金,多则便是无价之宝。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无误,那么这十几只大箱子,每一箱的价值都不止三万金。主公在汉中挥霍了三万金,我等自然要替主公把这些钱财再赚回来,所以就有劳你们俩领兵跑一趟,把这些箱子拿回来。”
说到这里,贾诩神色严肃地叮嘱道:“记住,我只要箱子里的金银细软,没让你们去捉拿他们。此外,尽量不要打伤他们,撵走就行了,只劫财不杀人。还有一点要提醒你们二人,我荥阳大营守军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只是他们倒霉被拦路抢劫的劫匪遇上了,仅此而已。怎么样,你们俩能办到吗?不管能不能办到,你们都得立刻着手去办,主公手谕在此。这等小事如果都办不好,那你们俩就不用领兵征战了,全给我去马厩养马,半年之内休想踏进军营一步!”
“诺,我等领命!”眼见贾诩阴沉着脸,许褚和庞德二人再不敢多言,躬身应道。
“嗯,我等候你们的好消息。”贾诩微微点头,当即转身背着手走进大帐。
看着贾诩走进内室小憩,许褚咂舌道:“军师真不愧是‘毒士’,说话笑眯眯的,让人误以为他很和善、很好说话,可实际上他的手段当真是毒辣之极!不抓就不抓吧,还让我等假扮劫匪去拦路打劫,可明明是抢劫,却偏要说成‘拿’。这些文人哪,真是”
庞德深以为然道:“我等此次得罪了军师,以后可得小心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到他手里,那可就惨喽!”
“嗯,令明所言有理。”许褚应声点头,郑重其事地道:“这个毒士,诡计多端,咱俩捆在一起也斗不过他,还是小心为妙,否则哪天撞到他手上,想哭都没有眼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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