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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所以你不知道他‘死了’的事儿?”
“嗯,我也不知道你用回了闵奂的身份。”闵仑将钱包拿好,“这次我来,是听李鸷说你们要来拍闵宅,恰好我也想回来看看,没想到遇见了你。”
冷小台一愣,李鸷?
闵仑继续:“不过他大概不知道有灵漩的事情。我本来想好心提醒他别丢了命,后来一想,反正他又不讨喜,随他去吧。他们李家总不至于连自己少爷都看不好。”
李家?
说着,闵仑将门推开,对玄关穿鞋的冷小台道,“对了,小奂我提醒你,你以后离李鸷远点。”
冷小台坐在玄关处系着鞋带,“为啥啊?”
闵仑靠在门框上,百无聊赖,“李鸷那家伙最近好像失恋了,对象是个男的,追了人家五六年没到手,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被他看上了。他那个人心里有问题,你最好别和他扯上关系。”
冷小台:“......”
“而且啊...”闵仑漫不经心道,“李家祖上不积阴德,到了他这代遭报应了。宗家里的几个小的都夭折了,就剩李鸷一个病秧子。”
“要是真有报应一说...”冷小台站了起来拍拍裤子,“闵家坏事也做尽了,也该遭报应的。”
闵仑等冷小台走出后关上门,再抬头时,脸上又是笑,“所以他们生了我啊。”
冷小台没有看到士凉发来中午聚餐的短信,而是跟着闵仑跑到市区开小灶。两人选了个单间,上完菜后,冷小台摘掉口罩给士凉回了个电话。
出门的时候冷小台忘记把耳坠戴回来,中途进屋倒水的妹子不经意多看了几眼,几番不敢置信地确认后,妹子突然手一抖,光滑的瓷壶把儿脱了手。眼见着滚烫的茶水即将打翻,冷小台眼疾手快,单手接住了茶壶。
他还是心平气和地继续着电话,把水壶在桌上一放,抬头用眼神询问妹子有没有烫伤。哪料,此时的妹子已经被眼前这张面孔惊得瞠目哆口,冷小台轻笑,将手指竖到唇前,眨了下左眼。——整套动作十分自然,嘴上还应着电话那端的问句,“我身体没不舒服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妹子点点头,惊魂未定地推门出去了。
挂了电话,冷小台抓起筷子戳在桌面上对齐,“吃菜啊,看我干嘛啊?”
方才目睹了冷小台无意识撩妹的闵仑正端着茶杯,笑得耐人寻味,眉头一挑,“交过不少女朋友吧?”
要说冷小台的把妹能力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然而素有花无缺之称的他却隐瞒了自己的实力,谦虚回道,“我女人缘还行。”
“哦...”闵仑别有深意地拉长了音调。
他将茶壶里的茶水浇到米饭上,没有动满桌的油腥。冷小台被这个举动惊到了,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用茶泡饭啊?”
“嗓子不舒服。”闵仑轻描淡写回,“那个孩子跟我说,少吃油盐会舒服些。他食素,我陪他吃了一段时间的素,感觉还不错。”
说完,闵仑抬眼,见冷小台盯着茶水饭碗出神,闵仑疑惑,“你想什么呢?”
冷小台晃神,连忙低头扒饭,“啊,哦,没什么。”
——他只是突然想到,有个人总是用酱油泡饭。
闵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多话。
片刻后,多话了。
闵仑:“你是不是失恋了?”
冷小台:“......”
冷小台不轻不重地把筷子一扔,懊恼地抱住头,“你们一个两个的,有完没完啊?!”
“可是你脸上写着呢啊...”闵仑耿直道。
冷小台:“......”
闵仑:“你有什么心里话就跟哥说说吧,什么样的人啊?”
冷小台拉耸着脑袋在椅子上坐好,一根一根地掰手指,“个子高,皮肤白,长得好,腿特别长...”
‘美人啊!’闵仑心道,追问,“你们发生什么矛盾了?”
“啊...”冷小台失魂落魄地仰头望天花板,把那句‘你弟弟被人家上了。’忍住了。
见冷小台没应,娘家人好奇地问了最后一句,“那人叫什么啊?”
冷小台深呼吸,如实道,“兰切。”
‘蓝琪儿?’闵仑一听,点头称赞,“嗯,她名字还挺好听的。”
冷小台见闵仑如是说,猜出向来不关注大荧幕的闵仑应该不认识兰切,干脆换个话题,“对了哥,我有嫂子了吗?”
“......”
冷小台至今都忘不了闵仑的那个微笑,从此再也没敢跟他哥提女人的事。
宇直,可能是家族遗传。
然而这个基因到了闵仑身上就病变了,虽不至于到轻视女性这么严重,但闵仑的直男癌细胞已经使他丧失了撩的能力,唯一宠过的人也只有冷小台一个,经历几次失败的相亲后,闵宇直活了三十年连女生手都没拉过。
不敢再戳大龄男青年的痛楚,冷小台又换了个话题,“闵家灭门是我十九岁的事吧,你后来怎么没来找我?”
“那只是闵家本家,分家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怕我的事牵连到你,就没去找你。”
“其实...”冷小台道,“闵奂,呃...小a,他大概和你分道扬镳以后,就是十九岁的时候,来找我了。”
“嗯?”闵仑凝眉,“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那倒是没有。”冷小台做冥思状,“他是比我晚半年的练习生,我和他分到一栋公寓。他也没掩饰脚踝的锁灵纹,还说他叫闵奂,我当时就有点懵。不过他也没对我做什么,平时话不多,对我也挺好的,还帮我洗袜子,都晾在阳台上。他还喜欢写日记,说是什么物种观察日记,也不知道观察啥呢。哦对了,他唱歌还特别好听,演技特别好。所以啊,听你说他是个面瘫杀人狂,我还有点不太相信。”
闵仑心想,微笑就好。
小小的单间里突然没了动静,冷小台沉吟片刻,认真道,“其实我有点想明白了。也许闵奂自杀就是想把这个名字还给我。”
气氛忽然变得低沉,只有冷小台小声地倾诉声,“哥你知道我的,我不爱说心里话,但笼子里待着的日子是真苦,特绝望,还要被捆在麻袋里,冬天地板又凉又硬,你不在的时候饭都不给。这些都能忍了,但家里的小孩经常往笼子里丢石子,家里有两个年长的,还会夜里溜进笼子里摸我,要不就把我拖出去。我咬了他们就得挨打。后来我逃出来了,这些本该我遭的罪他替我遭了,‘闵奂’这名字就是个罪名,我不敢担,他心里一定更操蛋吧。”
说着说着,冷小台竟忍不住酸了鼻头,他自嘲地嗤笑出来,拿起扎啤杯闷了一口,“我拿这小子当朋友的,突,突然有点他妈感动。”
.......
“所以,你自杀是为了把名字还给冷小台吗?”
偌大的客厅响起了男人磁性的问话声。
“不是。”少年恣意地仰躺在沙发上,果决回道,“我本来就想在东唐混混,结果居然真的出道了,拍网剧不好玩,违约金赔不起,干脆死一下。”
“......呃,你既然不喜欢当明星,当初干嘛去当什么练习生啊?”
“谁说不喜欢就不能了,我还不喜欢活着呢。”
少年抬眼,又是用那泛红的眼角看人。男人被少年犀利的回复搞得语塞,少年收回目光,又道,“我当时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去哪儿,突然想去见见本尊,看看我这些年代替的是怎样的人。”
“哦,和他相处怎么样?”
“不怎么样。”
少年的回答显然不能满足男人的求知欲。他平时虽不多话,却并非一个吝啬言语的人。既然男人主动提出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便破例多说了几句。
“冷小台有双运动鞋出了汗没刷,那段时间袜子一直很臭。”
“哦?你帮他洗袜子了?”
“没有,我扔了。”少年神情竟显出一丝幽怨,“不过,从那以后,他总是会去阳台拿走我的袜子穿,生气。”
“......”男人发现,他每问一句,就要语塞一阵,沉吟后,他问,“做‘闵奂’的日子很苦吧。”
这次少年没有当机立断的回应。他的五指穿过发隙,从发根划到发尾,两指夹住发梢端详着,懒懒道,“不苦,比岛上的日子好多了。两三天就有一顿饭吃,还都是我爱吃的野菜,没有肉腥。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会有人来烦你,虽然偶尔会有人趁深夜溜进来,只要不反抗就行了,不需要取悦他,也不会挨打。被人养着的感觉不错。”
这次语塞的时间有些长,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中央摆着一个猩红刺目的沙发。
“你的幸福感也太廉价了,有吃有住就算被养着了。”说着,男人站起身,将散落在沙发的衣服随手抓起,丢在少年身上,“试过被人宠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