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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琉璃宫瓦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树梢间也是白雪皑皑,扶桑站在偏殿的窗棂前,出神地看着窗外,已经整整八日,恐怕有人快要按捺不住了。尽管她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来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可是…变数,却不是她所能控制。
扶桑眼眸半敛,有细小的冰雪透过窗棂飘落在她乌黑柔顺的发丝上,在宫中或许能查到有关父母之死的蜘丝马迹,可是行动却是大为不便,从入宫到现在,她都没能遇上颜玦。
她在等,等一个契机,引起颜玦的注意,不过这实在是过于冒险,那个人太难对付,一不小心便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她…”夏意一把拨开带有碧色流苏的帘子,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扶桑猛然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到夏意跟前,双手紧捏夏意的肩膀,急切道:“小姐怎么了?”
肩上因扶桑过重的手力,传来轻微的痛感,心知她是担忧小姐,夏意立刻道:“小姐她在紫竹林被侍卫抓起来了,郑淑妃说小姐私通男子,人证物证均有,还要把小姐交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发落…”想到善良的小姐,夏意忍不住哭出了声。
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松开紧握夏意的双手,清澈的眼眸似席卷了狂风暴雨,可出口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平静缓和:“夏意,别着急,把过程详细的和我说清楚,证人是谁?证物是书笺还是其它物品?”
夏意望着扶桑,一边认真回想,一边毫无遗漏地把过程细细说了一遍:“今日,小姐回宫时接到柳贵妃的应邀,前去紫竹林游玩。
可不曾想刚到紫竹林片刻,还未见到贵妃娘娘,一个陌生男子就出现在眼前,随即侍卫蜂拥而上,将小姐带走了。证人是…是张富华,证物是透着药香的书笺。”
扶桑眼帘低垂,敛眉沉思片刻,随即跑到寝殿次间,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块玉佩,回到偏殿,她将玉佩递到夏意手中,贴着夏意的耳畔细细地交待一番。
夏意听完,睁大双眼,惊讶,不!准确来说是无比骇然地看着扶桑,大公子的挚友真是算无遗策!难怪大公子要让她进宫陪伴小姐。
见夏意急匆匆离开,紧跟着,扶桑也踏出了清月宫,不过两人却是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去,雪越下越大,寒风呼啸,吹得脸生疼,有如刀子刮过一般。
绣花鞋在厚厚的积雪下,完全湿透,寒意腾地从脚心钻进来,在身体四处蔓延,冻得扶桑面色微微发白,嘴唇的血色渐渐消褪,扶桑却恍若未察,一步一步,艰难而又坚定的朝着涵慧宫走去。
“陛下…皇后娘娘,小主是被冤枉的,奴婢木槿有办法证明小主的清白…”扶桑跪在漫天雪地里,磕着头,寒风将她素净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鬓边的发丝随风飞舞,身上白色冰冷的飞雪覆了一层又一层,偌大的风雪似要将她吞没。
守卫在涵慧宫前的內监见此,忍不住心生同情,转身快步小跑进去,向皇上禀报。
“陛下,皇后娘娘,清月宫良贵人的侍女在外跪见,说良贵人是被冤枉的,她有办法证明良贵人的清白。”
坐在皇后左侧的景文帝放下手中的莲纹白釉茶杯,眉毛微挑,道:“哦?她有办法?那就让她进来,不过…”沉吟片刻,景文帝厉声道:“若是她不能洗脱良贵人的罪名,那便是欺君之罪,朕必定严惩不贷!”
“奴才遵命。”內监恭敬地回道,无声无息地退下。
跟着太监一同走进涵慧宫,来到听雪堂,皇上和皇后皆坐在上方的宝座上,下面坐着面色阴沉的郑淑妃以及妩媚动人的柳贵妃。
扶桑正准备行礼请安,景文帝却摆摆手,凌厉道:“有什么办法就快些说出来吧,你家小主也好少受点委屈。”
扶桑点头称“是”,接着向左侧身,只见柳贵妃身着白色海棠烟罗软纱,宫缎素雪绢裙,双眸似水,清波流盼,唇色绯然,如五月牡丹,额上贴着浅绿色凤丹花钿,清雅脱俗,冷而不傲。
扶桑面色平静,淡淡道:“听闻淑妃娘娘有指控我家小姐私通男子的证物和证人,可否让木槿看上一看?”
郑淑妃心底冷笑,即使让你看了又有何用?这可是铁板钉钉,她扶画还能跑得了不成?任你这个小小的婢女有天大的本事,那扶画也绝无任何翻身的可能。
扬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郑淑妃清冷道:“当然可以。”随着她话音落下,张富华拿着一封书笺以及一名陌生男子出现在扶桑面前。
扶桑看着神情紧张的张富华,想起妹妹对他也算不薄,每每有什么赏赐,都没有忘记过他,不止打赏重银,赏赐贵重物品的时候也都是由他先挑,如今妹妹却被这样龌蹉卑鄙的小人陷害,当真是不值得。
目光轻转,扶桑悄然打量那个陌生男子,男子清秀斯文,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他面色惨白如灰,额头更是不停冒着冷汗,和张富华轻微的紧张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真是好计谋,可谓一箭双雕。
此事若成了,那么妹妹和这陌生男子就被顺利除去,若不成,如此惩罚二人一番,也算出了口气,重要的是可以让妹妹和陌生男子误认为是柳贵妃下的手,让两人因此嫉恨柳贵妃。只是不知这陌生男子是如何得罪了郑淑妃,惹得郑淑妃非要将他一并除去不可。
“张富华,你胆敢捏造事实,欺瞒皇上,冤枉良贵人,该当何罪?”扶桑的话音陡然由低转高,冷冽刺骨,目光锐利犹如锋利的刀锋。
面对扶桑如此凌厉的质问,张富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迅速瞟了一眼郑淑妃,只见那人正面色阴狠地盯着他。
张富华咬了咬牙,跪道:“请陛下明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良贵人她的确私通沈长生,奴才有书笺为证,这绝对是沈长生的亲笔,陛下如若不信,可以对照笔迹。”
一旁的內监将书笺呈到景文帝面前,景文帝随意看了一眼,闻着书笺上若有若无的药香,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