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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宜开门进了家里,老太太还在忙碌着归置东西,看到女儿进门,有些意外。女儿一向以工作为重,早出晚归,上班时间很少赶回这么早的。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老太太关切地问。
“我还是不放心,回来看看。”林欣宜神情黯然地坐下。
“这杀千刀地小偷,把家里翻成这样。我仔细点了一下家里的东西,似乎什么也没少。你说小偷没偷东西,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我们得罪了什么人,他存心报复吧。如果是这样,你说我们孤儿寡母的,会得罪什么人。欣宜啊,你觉得会不会是你工作中得罪了什么人了?”老太太问。
“妈,你别瞎猜了,你过来,坐下休息一会儿,我有事跟你商量。”林欣宜思虑着,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跟妈妈说。
“什么事?你说吧。”老太太注意到女儿的反常,在女儿对面坐下。
“妈,滨海那边的人可能找来了。”林欣宜决定跟妈妈如实相告,在这个世界上,遇到大事除了跟妈妈商量外,还能跟谁说。
“滨海的人?来找什么?”老太太一时没理解透女儿的话。
“就是佳琪的生父,很有可能找来了。”林欣宜不再拐弯抹角,跟母亲直言相告。
“啊!”老太太惊得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你见到他了?”
“没有见到,目前我只是怀疑。妈,您不要太紧张了。”林欣宜安慰妈妈。
“你快跟妈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怀疑,你是怎么怀疑的,有什么事你可一定不要在瞒着妈妈了。”老太太焦急地望着女儿。
“今天下午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我问是谁,他也不说是谁。反而问我十六年前是不是去过滨海,是不是在一家姓麦的家里工作,我听了这些话有些惊呆了,想弄明白对方是谁,他不肯回答我,接着说我在卖家拿走了一样东西,一件宝贝,这时候我就更加肯定我的判断,他所指的宝贝一定是佳琪。”林欣宜谈及电话的内容,又紧张起来。
“照你这么说。真是那边的人来人了,这可怎么办?他们要夺走我的孙女,那可不行,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老太太慈祥的眼中少有地闪出了坚强的光,那是母性为保佑后代所自然迸发的光芒。无畏无惧。
“妈。您别激动,还不至于到拼命哪那一步。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如果真是那边来人了,我们就跟他们好好谈谈,相信他也不是不通情打理的人,不至于非要拆散我们母女,如果他真要这么做,我们就躲出去,躲到一没人找到的地方,反正不管怎样。我们一家人都不会分开的。”林欣宜跟妈妈说着自己的计划,似乎信心满满,其实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对,应该找他们谈谈,他们不找来,我老太婆还要去找他们呢。他们为什么骗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为他们生孩子,这不是害人吗,虽然我们佳琪惹人痛,惹人爱,是个好孩子,可就是苦了你呀,孩子!”老太太说着说着就眼泪涟涟了。
“妈,你别说了,那不怪人家,当时不是因为爸的病,急等用钱嘛,是我自己愿意的,怪不得别人。”林欣宜说。
“唉,老头子耶,都是你这不该得病,害了自己,又害了女儿一辈子,也怪妈没用,你爸一病我就慌了神,没了主见,不该告诉你治病要呢么多钱,我一个大人都没办法可想,你一个孩子能想出什么办法,你钱是凑到了,可用的是你一生的幸福换来的呀。你说你,都十几年了,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怎么就不为自己的终生大事考虑考虑,想想该再成个家。妈老了,不能陪你一辈子,佳琪长大了也要嫁人,到老时你孤零零一个人,该多凄凉啊!听妈的话,遇到合适的,就再成个家吧。”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劝说。
“妈,有你和佳琪我就满足了,千万别再谈成家的事。”林欣宜嘴上说着,脑中却浮现出麦凯瑞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一个留驻,哪还容下别人。“我们在说滨海来人的事,怎么又转到我成家上来了。”她有点苦恼地皱了眉头。
“是啊,这才是当下要紧的事,咱当年不是收了他五十万块钱吗?万一他真找来了,咱把钱退给人家就是了,当年是没钱,这些年你辛苦工作,也不缺那五十万,咱退钱还不行吗。”老太太眼睛一亮,似乎觉得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那家不缺钱,如果是钱就能解决的就好了。好了,不谈这个了,佳琪可能快回来了妈您多炒几个菜,我们一家好好吃顿饭。”林欣宜提醒母亲。
“好吧,唉,都这么多年了,我们该不该把佳琪的身世给她说说,这孩子除了小时候闹过一次,这么多年了,从不提爸爸。是不是跟她说一下她的身世。”老太太问。
“暂时不要吧,我想再等而你啊,等她再大些,也许会理解做妈妈的苦衷。妈,您注意点,千万别在孩子面前说漏了嘴。”林欣宜嘱咐妈妈道。
“不会,都十几年了,我什么时候说漏过。
老太太进厨房忙活饭菜去了,林欣宜坐在客厅里陷入了沉思,往事历历在目,如在昨天发生的一般。她记起自己如何挺着肚子赶到了机场,如何登上了飞机,多方机组人员的悉心照顾,以及旅途中的很多好心人。到了家里,妈妈看到自己是多么震惊啊,用了多少话宽慰母亲的心,又不敢挺着肚子去看病中的父亲,只能偷偷地看一下,由于病情加重。终究没留住父亲的生命,不知是伤心和悔意多一点。妊娠引起的不适,失去父亲的痛苦,周边亲戚朋友投来的异样目光,真不知那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接下来是分娩。对于每个有生育经历的女人来说,都将是刻骨铭心的记忆。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阵痛,如撕扯肠肚般,有那么一刻,她有些恨,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当身心俱,看到孩子时,又觉得一切的苦痛都值了,那个哇哇叫,手脚乱动的小家伙。将会是她一生不舍的牵挂。为了孩子,为了母亲,为了这个家,她努力工作,辛苦打拼。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有人企图毁了我的生活,那怎么行。
晚饭在佳琪进门后开始了,佳琪有些奇怪,全家人像这样正正规规吃一顿晚餐倒是很难得,今天又不是节假日。
餐桌上的情兴很奇怪,外婆和妈妈不停给佳琪夹菜,弄得佳琪不停抗议菜太多了,吃不完。她觉察出了两个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妈,您不是让我晚上请假吗?我请了。晚上是不是有什么事?”佳琪问。
“没事,妈就是忽然想陪你好好吃顿饭。”妈妈淡然说。
“就是为了吃顿饭,您让我请假,妈您太逗了,您知道我们班主任严格是出了名的,跟他请假跟老虎里拔牙差不多,就为了吃顿饭这点小事,您就让我冒了次那么大的险,太不值了。”佳琪想想好不容易请了假,有些不高兴。
“这小没良心的,叫你吃东西还有这么多话。”妈妈瞟了她一眼。
“要是请我吃大餐还差不多,就吃这些?”佳琪指着桌子上的菜说。
“怎么?嫌姥姥做的菜不好吃?”姥姥有些不满地质问。
“姥姥,您误会了,您做的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菜了,我说的吃大餐是品位的问题,跟味道没多大关系。”佳琪解释说。
“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跟品味扯不上关系。”姥姥接着说。
“我给您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什么叫品味了,呵呵。比如今晚妈妈请我吃这顿饭,明天我在同学面前炫耀说昨天妈妈请我吃饭了,人家一定会问在哪儿吃的,吃了什么。我说在我家姥姥主厨。人家不笑我才怪。如果我说在哪个哪个高档酒店,那就同学们的反应就不一样了,这是面子问题,和味道没多大关系。”佳琪编排起故事来,逗姥姥开心。
“这小东西,就你会说,一家人吃个饭和面子扯上关系了。”姥姥笑了。
“你是不是怪妈妈没请你吃大餐,想吃什么?说,这周末咱们全家去奢侈一回。”林欣宜说。
“真的?妈,那咱还去上次那家,那儿的龙虾味道好极了。”佳琪兴奋地说。
“别出去吃了,浪费钱又吃不好。”姥姥试图阻止。
“妈,去吧,咱也好久没出去吃饭了。就这么说定了,周末去。”林欣宜说。
“妈妈万岁!”佳琪欢欢雀跃。
“这孩子一听说吃的就这样,太不靠谱。”姥姥责怪道。
“姥姥万岁!”佳琪用同样的口号应付姥姥的抱怨。
晚餐在欢快的气氛中进行。
“佳琪,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妈妈忽然漫不经心地问。
“没,没有啊。”佳琪第一反应想到那个拍录像的人,以及莫名其妙收到的贵重礼物。她还没想好该不该给妈妈说这件事,回答就有些迟钝。
“没有就好,你记住,如果有陌生人搭讪你,一定要和妈妈姥姥说,知道吗?”妈妈嘱咐道。
“嗯,知道了。”难道妈妈知道了礼物的事,又像什么都不知道。
晚饭后,佳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摆弄着那个给她带来烦恼和疑问的玉坠,考虑着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妈妈。最后决定还是不说了,免得受到一阵数落和埋怨。只要找到那个人,马上还回去的。她收好了欲坠,放进了书柜的一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