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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电话让她陷入了绝望的境地。放下电话,她便一刻不停地收拾东西,她现在就要动身,立刻马上,片刻也耽误不得了。爸爸危在旦夕,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她匆忙而又笨拙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她的行李不多,一个旅行箱就装完了,收拾完备之后,她坐在床上,开始冷静地思考能否如愿离开,首先她还有协议在身,其次肚里还有几个月大的孩子,最后还有四个家庭服务员,如果现在惊动她们,她们一定做不了主,做不了主就会汇报给他们老板。那时候事情就会闹大,他一定不会同意自己怀着他的离开这里,那时候一切都晚了。该想一个万全之策离开,离开后永远不再回来,带着属于自己的孩子。
林欣宜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是第一次有逃跑这个想法的,以前从没这样想过。其实在她潜意识里觉得和孩子有生命的联系时,她就在心里为将来盘算着一个出路,想法多而纷杂,没有一个如愿,直到逃跑的想法在脑门闪现,她意识到其实早在内心拿了主意。在她看似柔弱随和的身体里,有一种拿了主意不惜一切实现的勇气,就像她接下这个代孕业事时,一旦决定就变得不瞻前顾后,不再犹豫不决了。
她现在开始考虑逃跑的可行性,首先要想办法离开这栋建筑,她隐约听到窗外大海怒涛的折腾,咆哮,由几次去市区的经历,她估计这里离市区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她会想到办法说服司机送她去市区一趟的,到了市区,一定会有一到两个人陪在她身边,用什么办法支开她们呢,这个时候再说吧,只要给她两分钟左右的自由,她可以挡下看得最近的一辆出租车,只要上了车,自由的翅膀就打开了。那时她会吩咐司机直到机场,一张回乡的机票,就会把她送到家乡所在的那个省份的首府,那时离家只有几十公里之遥了。她在心中盘算着她的出逃计划,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但是,出逃前需要做什么准备呢?第一就是钱的问题,好在他银行卡里还有几千块,买一张去全国各地的票都够用,第二,既然是逃跑,就不能给人留下被追踪的线,那像身份证,毕业证,工作之类的能标明身份的资料就要全部销毁或带走了,至于其它无关紧要的东西,完全可以全部抛弃,林欣宜暗自庆幸协议时,彼此都留的是假信息,如果他们想通过协议上的信息找到她也是不可能的。
遇到重大事件惊慌几乎是她的弱点。但是度过最初的惊慌之后,渐渐地平静下了,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之后,她变得平静而自然了。她看了一下墙上挂的钟表,四点多一点。按往常地习惯,七点钟,佣人才会来叫她吃早餐,这么说来,她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她清醒地意识到,在接下来的一天里,将会是个忙碌的一天,对于一个身体有孕的女人来说,适当的休息尤其重要,想到这里,我又上了床,抓紧时间休息一两个小时。第二天,佣人们准时地来敲门,通知她早餐时间到了。林欣宜洗漱了,表情轻松地下楼来用早餐。
用过早餐,她用不经意的口吻说。
“唉,有好几天没出去逛街了,闷死了,李姐,你安排一下,过一会儿我想去逛街。”
“逛街,现在才七点多,太早了吧,这事儿我得先和麦太太打个招呼。”
“我出门为什么要和麦太太打招呼,难道我是囚犯,受了软禁不成,”一向温和的林欣宜忽然翻了脸。
“我不是这意思,”李姐一脸惶恐地回答。
“那是什么意思?”林欣宜一反常态地有些咄咄逼人。
“林小姐,我……”
“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去换衣服,等我下来你还没安排好,我就步行去市区,我就不信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林欣宜说完上楼去了,留下几个家庭服务人员面面相觑。
五分钟后,林欣宜换了一套牛仔吊带裤下楼来了,脚上穿一双白色运动鞋,斜挎一个蓝色书包,这是一个略显笨拙的孕妇最清爽的装扮了。如林欣宜所料,李姐用短短的五分钟已经和麦家做了汇报,然后安排好了出行的座驾,由她自己亲自陪着。
豪车的速度向市区挺进,表面平静的林欣宜脑子飞速运转,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摆脱这两个人呢。
进了市区,她吩咐司机把车子在一家大型超市的地下停车场停靠,司机要跟来作陪,她说不用,她和李嫂买点女性用品就下来,司机听说是买女人用品就不方便勉强要求跟着。
她们在超市里转来转去,一会儿停婴幼儿食品前,一会儿停在童车玩具前,买这些东西似乎有点早,暂时用不上的,好在林欣宜只是看看就走,没有买的打算,李姐也不方便开口说什么,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地被发了脾气,现在她显得有点严肃和小心翼翼了。其实,林欣宜在想的是如何尽快甩掉这个跟屁虫,只要甩掉她,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了。可是想甩掉一个跟你形影不离的人谈何容易。如果是没有怀孕,按以前的身段和速度,甩掉一个大妈级的人物,那是相当容易的,只要一个转身不注意,保准让她看不到人影。就是在她的注视下,不消一分钟也能跑得没影,可问题是现在怀孕了,以上的所有优势就丧失了,现在只能靠智慧来取胜了。她首先想到了厕所,可厕所里只有一个门,只要她一直等在门口,不管你在里面耽误多长时间,都插翅难逃,顶多多闻一会儿厕所的呛味而已。然后她想到了货架间的穿行,来个一不注意,躲开李嫂视线,几次笨拙的急改道失败后,林欣宜对这一方案也失去了信心。经过几十分钟的转悠,林欣宜觉得没机会,排队买单出付款门时,她看到下楼的电梯,不由得脑子里一亮,付完款在电梯口等电梯准备下楼时,她忽然要求:
“李姐,我有点口渴了,你去帮我买瓶水来吧。”
“林小姐,我们买的有牛奶,要不喝点牛奶吧。”
“不,我只想喝水,而且只能是纯净水。”
“我手里提这么多东西,不方便回去吧,”李姐尴尬地示意手中的货物。
“放地上,我看着呢,丢不了。”林欣宜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那好吧,我去买,你在这儿等会,”李姐有点无奈。
目送李姐又返回超市,刚被货架挡到,林欣宜毫不迟疑地走向了电梯,果断地按了等机键,有那么短短的一段等待时间,林欣宜觉得时间是过得如此缓慢,当电梯门开启时,她一闪身挤了进去,嘴里默念着快点快点关门呐,她看到准备排队付款的李姐,李姐也看到钻进电梯的她,李姐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图,打算穿进排队付款的人群来追,受了人群指责和工作人员的劝说,这时电梯门合上了。四层楼,一瞬间就到了。林欣宜用一个孕妇能达到最快速度,来到马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在出租车启动汇入车流时,林欣宜看到了气喘吁吁,冲出大楼门口,在街口四处张望的李姐。这时她才镇静地对司机说:“师傅,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