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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刘遥被一阵哭声惊醒。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推开房门,发现哭声来自医院的方向,不由得循声走了过去。此时天空才刚刚有一点微弱的光亮,估计日出还在接近一个小时以后。
医院旁边的空地上,摆放着两排停放在门板上的尸体。姚英和刘满抱头痛哭,整个医疗系统的人都围在尸体旁边,包括那天表现出色的六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十来个经过了护士培训的孩子,以及一些一直在帮忙的妇女,或坐或站,无不痛哭失声。
哭声惊动了越来越多的人。沉默的人群从自己家里走出来,脸色凝重。居住在自由山上的人大都是流民,见惯了生死。可是有这么多年轻人曾经得到救助,曾经面对他们一生中所见到的最有力的希望,现在却还是不可挽回的失去了生命,这实在让人无法不悲从中来。
看着人群越聚越多,气氛也越来越凝重,刘遥拍了拍妻子的肩,问道:“我们一共救助了多少伤员?现在死亡了多少?”姚英还喘不过气来,身边的王玉凤擦了一把眼泪,从衣袋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硬皮本读了出来:“送到医院的总共65人,其中未经历治疗即死亡的有12个,所以医院一共收治53人,除7人只需要简单的缝合,其它46人经过大手术。”说到这里,她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现在死亡了14人。还有5个情况也很严重。”
众人听到王玉凤说出这些数据,陆续停止了哭泣。刘遥看看大家,非常沉痛地说:“诸位,我也和大家一样,希望这些年轻人都能够得到救治,恢复健康。但是非常遗憾,我们还是没能救回他们来。不过,我希望大家不要再哭泣了。我不知道以往的情况下,受伤的人有多少能够挽回生命,但是现在46人经历大手术,32人活了下来,这是接近七成的生存率,要我说,这个标准可能是大大超过一般水准的。”
有一些姚把总的士兵留下来照顾自己战友,一些老兵纷纷点头,其中一位大声说道:“我见过几次打仗,这么重的伤,十个里面能活下来一个就不错了。现在别说七成,三成都是赚了。”众人听了这话,感觉稍微好了些。刘遥接着又说:“我会继续努力,会想一些办法让更多的人能够活下来。我请大家一起努力!现在,请大家都去关注那些还在挣扎求生的人们吧,这些已经离开我们的人,让我们好好安葬他们。”众人纷纷散去。刘遥一边在心里懊悔没有早点把培育青霉素的计划付诸实施,一边拉住那几个小外科医生说:“你们每个人去负责照顾一个重伤员,然后,每个人去这些死去的人里面找一个相同症状的,解剖尸体。”
六个小外科医生都惊呆了,尤其里面有两个女孩子,吓得脸色发白。刘遥轻声说道:“你们解剖过老鼠,解剖过猪和狗,也给活的狗动过手术。昨天晚上,你们还给这些伤员做了手术。我也和你们一起做了手术。我们敢于做所有这一切,是因为两个原因。”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也让孩子们思考一下。看着一个个苍白的面孔,刘遥缓缓说道:“第一个,因为我们愿意救人。是为了救人,我们才来做这些面对很大挑战的事情。第二个,我们知道怎么救人。可能我们还不熟练,可是我们知道人体的大部分原理和结构,我们知道最好的方法是什么。我们不是在瞎搞,不是在碰运气。我们只是需要更多的机会来让自己熟练起来。我们在死去的人身上练习,是为了挽救更多活着的人。”
两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子喃喃地互相说:“就是要练手啊。”看上去有些下定决心的样子。
一个老兵走了过来,指着地上的尸体说:“几位医生,这些都是我的兄弟,我肯定希望他们入土为安,不要受到打扰。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是我躺在这里,我愿意给你们练手。”一个年轻的士兵一直蹲在一个死去的士兵身旁,听到这话抬起头说:“先生,这是我的哥哥。我感谢你曾经救过他。你拿去练手吧。”刘遥走过去握着年轻士兵的手说:“很抱歉,我没有救回你的哥哥。”这个士兵悲哀的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是为我挡的一枪。”说着轻轻拍了拍哥哥的胸膛:“从小他就比我强壮,总是帮我打架,就连爸爸打我也是他帮我挡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又淌了下来。
这是那个身体非常健壮的士兵,他有着这个时空少见的健美的身体。这具身体受的伤只是肝脏末端被刺伤了一个口子,使他失去生命的原因是接受手术太晚,内脏上的伤口失血过多,刘遥现在还能回想起他整个腹腔里那凝结的血块。手术前后都一直昏迷不醒,在半夜里终于停止了心跳。
突然,地上的士兵动了一下,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他活过来了!”周围的人兴奋地大喊起来,投入到忙碌的救治之中。王玉凤急忙赶开众人,轻声喊道:“安静!不要动他!给我拿盐糖水来!”由于没有输液的针头和葡萄糖注射液制备能力,这所当前最先进的医院目前只能采用口服的方式补液。
糖水喂到伤员的嘴里,竟然出奇的顺利,大多都吞咽下去了。姚英突然跪地痛苦起来:“神啊,求求你,显现你的智慧和能力,救助这个年轻的生命吧。”周围的人们纷纷抹泪,各自向自己信奉的神灵祈祷。
刘遥站在妻子身后,手放在妻子肩头。在一片祈祷的喧闹声中对几个外科医生说:“这位伤员交给王玉凤,你们赶快回到伤员身边。然后来解剖尸体。”又回头对刘满说:“我也要去解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刘满脸色苍白地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爸,我还是不做医生了。我受不了……”说完这话,她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回到梅家村休息的人们也陆续来到自由山。梅先卓一直在一旁看着,没有走过来,脸色平静而沉重,看不出什么想法。听到刘遥说要解剖,他才急忙挤进人群,拉着刘遥的手说:“刘先生,咱们今天还是去石碌港吧。你看,队伍都准备好了。”刘遥想想,点点头说:“走,石碌港。”
自由山现在一共有两个排的兵力。每个排三个班,每个班三个伍,一共是45人。商议的结果是由赵飞担任排长的进驻石碌港的第三排每个班增加一个伍,加强到60人。至于留在自由山的孙壮担任排长的第三排,虽然只剩下30人,但是任务也很重,他们一方面要训练村民们,尽量做到全民皆兵,另一方面还要建立参谋部和情报部。这样事实上变成赵飞的第一排成为主要的战斗力量,而孙壮的第一排则朝着司令部的方向演化。
第二排还是刘满带队,主要是娃娃兵培训和医护兵培养两个职能,这个排将会发展为未来的医疗系统和士兵招募和训练系统。
得到人员加强的第一排盔甲明亮,长枪在肩,排列成整齐的纵队。梅家驹站在队伍旁边,离站在队伍领导者位置的赵飞两三步距离,一身便装。他已经脱离了警卫队,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站在远离警卫队的位置。他的父亲很得体地站在更远的位置,注意不要让自己被误会为队伍的领导。
刘遥走到队列跟前,大声问赵飞:“排长赵飞!队伍到齐没有?”
“报告先生,应到60人,实到60人!”赵飞挺胸抬头大声喊道。
“排长赵飞!是否指定好接任者?”刘遥朗声问道。这个问题让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一种战时的气氛油然而生。
“报告先生,排长赵飞已经指定好接任者,也是本排第二顺位首长,副排长兼第三排第一班班长钟老四!”赵飞按照惯例安排了接任者。他也可以安排非第二顺位的人选,当然那需要合理的理由。
“你已经向全排公开了你的指定了吗?”刘遥再次加强了凝重的气氛。
“报告先生,是的!”
刘遥对赵飞点点头,却并不宣布出发,而是走到梅家驹面前问道:“平民梅家驹,你已经退出警卫队了是吗?”
“报告先生,是的。我刚办好手续。”梅家驹习惯性地立正回答道。长时间的军事训练让他即便一身便装也显得干练有力。
“你是否退还了制服、制备和武器?”刘遥轻声问道。
“报告先生,是的。”梅家驹没有想到会被询问到这个问题。
刘遥转身走到赵飞面前,命令道:“第二排排长赵飞,我命令,授予平民梅家驹一把长枪和全身盔甲。”
赵飞兴奋地看了梅家驹一眼,大声回答道:“遵命!”然后飞快地解下自己身上的长枪,递给了梅家驹。
刘遥满意地看着两人之间的友谊,大声命令道:“第三排!目标石碌港,出发!”
赵飞精神抖擞地回应道:“命令收到!第三排!目标石碌港,出发!”地上尚未搬运完毕的尸体和清晨的哭声,让这次出兵不需要任何战前动员。
队伍走下自由山,山路顺着大坝来到山脚,在石碌河边上变得平坦。河的左岸是工业区,炼钢炉正在喷吐着浓烟。刘满看着浓烟对爸爸说:“老爸,你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大规模污染环境的人吧?”刘遥笑笑说:“可能不是。现在佛山等地的炼钢业已经很发达了,产量可能是我们的很多倍。”浓烟滚滚的工业区显然提升了士兵们的士气,他们交头接耳轻声说着虽然还在保密状态,但是不断制造传闻和爆炸声的火器。
越过工业区,石碌河变得开阔平缓,紧挨工业区的河岸上新建了一个码头,黄胖子的豪华航船就停在码头上。
“赵飞,这胖子的船不是用来载货了么?怎么有空来停在这里好像等人的样子?”刘遙开启了闲聊模式。
赵飞虽然带兵和做事都比较灵活,但没有孙壮八卦,所以对此一无所知,但是他反应很快:“贺老六,侦查那艘船。”
话音刚落,黄胖子就从船里钻了出来,哈哈笑着拱手作揖地走了过来:“哈哈恭喜刘先生,出兵石碌港,于国于民都是大大的功劳啊。”说罢邀请刘遙坐船前往石碌港。刘遙笑笑,问到:“黄员外,你这是起了个大早哇。若是专为送我一程而来,那倒叫我担当不起了。”黄员外听懂了刘遙的暗讽自己无利不起早,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说:“先生高明。我这不是看中了石碌港那几百号士兵的银子了么,想要去赚一点。”刘遙点点他说:“黄员外要是老这么不尽不实,咱们就没啥好说的了啊。”黄胖子急忙老老实实地说:“嘿嘿,先生想要在这个港口做的事情,不是正好由在下我来做么。”刘遥看看他,说道:“早这样说多好呢?我也好早点把坏消息告诉你。”看着黄胖子的一脸苦相,刘遥认真地说:“广州港的十三行,肥了官府,苦了商贩,对不对?”
明政府一直实行外贸专卖制度,只允许领有执照的商行进入广州港贸易。可以想象的是,这除了抬高了交易成本之外,没有带来任何好处。而新加坡从一片泥泞中发展起来,就是得益于当初的自由贸易。
黄胖子一点就透,嘻嘻笑道:“那咱也占个先嘛,哈哈。”刘遥见他并不谋求垄断,很是赞赏了他几句。随后婉拒了他的豪华航船,嘱咐他早点跟姚把总通报,便挥手作别,带着队伍走远了。赵世禄看到机会,忙叫黄胖子用航船带些水泥和工具到港口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