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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现多了一个打赏。这么几天没更,还能得到打赏,实在是惭愧啊。。。
——
燕军阵里。
那姓程的幕僚虽然在名义上说是专程前来传话的,但其中却也并不排除有那么一点点监军的意思在内,所以,肯定不会传过了话就走,当下便也随在军中。待到三军饭后,休息过了,杨万虎、胡忠、高延世、傅友德诸将传下军令,命各军拔营,绕过萧县,继续往徐州方向前进。
过了萧县,距离徐州不过几十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是骑兵或许小半天就能赶到,但现如今军中主力却是步卒,这行军的度不免就因此放慢,掐算时间,纵使赶得再快,到徐州城下估计也要入夜之后了。
一路之上,这姓程的幕僚倒也识趣,对军事一言不,任凭诸将调度。因诸将都忙,没空招呼他,他自己落在了队尾,却是寻着了柳三。
既为幕僚,这姓程的当然是个读书人,说实话,也和杨、胡、傅、高这些粗人没什么共同语言,但柳三就不同了。
“风流倜傥柳三郎”,柳三擅长吹笛的美名那可早就是海东上下皆知了,就连邓舍都曾经称赞过他,何况这姓程的呢?用他对柳三说的话来讲,“此一番可谓是专程慕名而来”。
而柳三负责殿后,确实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忙,因此了,别的将校都忙得脚打后脑勺,相比之下,他们两人倒是悠闲自在。
一个戎装,一个儒服,在旌旗蔽天、枪戈如林的行军队伍里,并辔徐行。戎装少年,唇红齿白,时不时拿起长笛吹上一曲;儒服长者,年纪虽然稍大,却也长须飘飘颇是潇洒,时而指点风景,时而摇头晃脑欣赏笛音。
柳三脾气好,颇得人望,又时不时会有从旁边经过的士卒高声叫喊:“柳将军,换一曲!”不止对他两人而言,即便对士卒们而言,本该是十分艰苦枯燥的行军,却也在无意之中,因此而多了几分乐趣。
盛夏的碧野之上,笛声悠扬。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部队,脚步橐橐,行进在蔚蓝的天空下,行进在灿烂的阳光中。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柳将军的这一曲《归去来》,灵气逼人,萧然有出尘之姿,实在是深得陶靖节之味。若是五柳先生复生,必以将军为知己矣!在下久闻在咱们军中有一位潇洒柳三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柳将军,在下在你的笛声中,却好似在出尘之外,又听到了一点惆怅之意,不知是为何故?可是将军有何心事么?”
“陶靖节”、“五柳先生”,说的都是陶渊明。“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是陶渊明《归去来兮辞》里的几句。而至于柳三所吹之笛子曲《归去来》,则却是流传在山东地区的一古曲,是柳三来到山东后,不久前才刚刚学会的。
柳三放下长笛,笑道:“高山流水,程先生真乃善听音者。不错,适才吹曲之时,俺因见这道路两边,良田多有荒废,故此心中凄然,这笛声便不由有些转调了。”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陶渊明志在悠然南山,他的这篇《归去来兮辞》本来讲的是田园生活之乐,但是放到当下,联系眼前,“田园将芜”四个字,却也确实不免会引起观者之感慨。
姓程的幕僚肃然起敬,拱手说道:“将军不止风流、善战,更且心存天下苍生。有此一念,实已为百姓之福!古之名将,不过如此!”
柳三冰雪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姓程的不外乎就是想说:“你柳三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如果真的能够做到时刻心存天下苍生,顾惜百姓的生存不易,在平时行军、战斗的时候多做注意的话,军纪严点,不要扰民,就当真是老百姓的福气了。”
“‘名将’二字,实不敢当。先生谬赞,谬赞了。柳三不才,本出身勾栏间,世为贱籍,侥幸得主公青睐,竟不以卑鄙,拔擢行伍,寄托以重望,现居副千户之职。得此深恩,俺柳三自然谨慎为要,事事小心,为报君恩,万死尚且不辞,何况爱护百姓?这本来就是俺从军之本意,也更是主公起兵、吊民伐罪之目的。不用先生说,我也会时刻注意的。”
姓程的只是个幕僚,地位不高,但他这个幕僚却是赵过身边的亲信,和柳三的这些对话保不齐就会传到赵过的耳中,而一旦传到赵过的耳中,也就和传到邓舍的耳中没什么区别了。所以,柳三的这番回答很是正式。
姓程的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前边驰来一骑。
柳三眼快,看见了,忙勒住坐骑,跳下马来,迎在路边。原来这来人却是杨万虎的传令官:“将军令:命全营暂停前进,就地驻扎。”
柳三一愣,往前招了招,距离徐州还远,估计尚得二三十里地,又抬头望望天色,已过申时。
他一边恭恭敬敬地接过军令,一边忍不住地询问道:“老杨,这离徐州还早着呢,看天色很快就要傍晚。不加紧行军,却为何要就地驻扎啊?”
“将军不知道原因么?”
“不知道。”
“噢,是了,将军负责殿后,一直在队尾,没上过前边去,所以有些不了解。……,这也不是机密,罢了,俺就与将军说一说。”
“请讲。”
这传令官凑近了,低声说道:“当时我军出营前,赵大人、潘先生另外派人前去微山湖一带,也同时调动了那里的驻军,命他们也火南下,为我军策应。这件事,将军总该是知道的吧?”
柳三点了点头。
“咱们是精锐,虽然比起他们来说,行军的路程更远一点,但路上走的却也比他们快多了。刚刚接到前头军报,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进徐州境呢,离徐州最少还有六十里。所以,咱们将军传令,命叫等一等他们。弟兄们这两天够辛苦,顺便也好休整休整。等到了徐州,可就该打仗喽。”
“原来如此。”柳三还有疑问,又问道,“咱们行军虽快,但等到了徐州城下,不一样可以等么?却又为何非要在半路上停下?”
“这,……,这末将就不知道了。只隐约听咱们将军与胡将军说话,似乎是与赵大人、潘先生所定下之攻打徐州的计策有关。”
“与攻打徐州的计策有关?”
“也是末将不经意听到的,具体详情还真就不知了。”
柳三若有所思。
那传令官接着说道:“柳将军,末将除传令外,还有一件事。”
柳三回过神来,说道:“请说。”
“咱们将军让末将问一问你,后头可有吴军出现么?”
柳三既有殿后之责,同时也便肩负了监视吴军动向的职责。
他回答说道:“本将将探马散出五十里外,到现在为止,还并无吴军出现。并且,俺在黄河边儿上留下的也有暗桩,只要现吴军渡河,第一时间就会前来汇报。请将军放心,必不致误了我军攻徐的大事。”
其实,不用柳三回答,杨万虎等也知道吴军没这么快出现。为什么呢?还是因为这姓程的幕僚。
姓程的幕僚是从单州战场来的,杨、胡诸将肯定少不了问问他吴军的动静,已经知道便在昨天,赵过、潘贤二以“犒劳”的名义,把常遇春、冯国胜等以及吴军上下全都灌了个酩酊大醉。
虽然可以预想常遇春酒醒后,必然勃然大怒。可等到那时,燕军围攻徐州之战肯定也早已展开了。他就算是再愤怒、再恼火,又有何用?
当日单州战场上,常遇春勇不可当,燕军诸将都一一看在眼中。虽然说英雄重英雄,佩服称赞肯定是有的;但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况且燕、吴两军尽管明为盟友,其实又谁人不知,内里更多存的是争强之意?因此,要说不眼红、不嫉妒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当时,从姓程幕僚的口中听到了转述的此事,尽管只是耳闻,但常遇春的吃瘪,却还是让诸人心情舒畅,无不哈哈大笑。当时,傅友德还说了这么一句话:“一勇之夫,怎能抵咱家大人神机妙算?”诸人皆以为然。
闲话不多讲,只说燕军各营,按照军令,在才过了萧县二三十里后,又就地驻扎,权做歇息。
柳三和姓程的幕僚仍旧是在队尾,只不过,此时两个人却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一方面,这姓程的幕僚毕竟是个文官儿,虽然已经经历过不少的战事了,可临到开战,受三军上下严肃郑重的气氛一影响,难免还是会有些紧张激动。
而另一方面,柳三则是在心里琢磨:赵过、潘贤二的攻徐之计到底是什么?怎么就非得要在半路上等微山湖一带的燕军南下?就不能到徐州城下等候?
……
燕军刚过萧县,便就地驻扎、暂停前进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徐州城里。
宋兴祖闻讯之后,好像是得到了一个多么有力的证据似的,顿时大喜,拿了军报就想去找6聚,但刚走了几步就改变了主意,叫来个亲兵,把军报递给,命令说道:“拿去,给老6看看!燕军一路虽气势汹汹,但是如今快到徐州了,却反而踌躇不进。说明什么?说明战意不坚!已是远来,士卒疲惫;又无战意,畏缩不前。既然如此,此战我军尚有何惧?”
亲兵接令出去。
边儿上有个幕僚,忖思说道:“元帅,杨、胡、高、傅皆是为海东猛将,有他们四人带队,按理说,燕军不该如此畏缩啊!会不会?此中有诈?”
“燕军两路,不过万余人,一切都清清楚楚,尽在本将的掌握之中。他们能有何诈计?况我为主军,各方皆熟;彼为客军,人生地疏。即便就算是他们有诈,又能如何?”
“元帅还是三思为好。”
“你不必多说了!徐州地当要冲,扼守淮泗,地理形势非常的重要。主公早就想将此城掌控,却就因为6聚这厮,一直不得其便。此番燕军来犯,也许对尔等来说是个危机;对本将而言,却是一个天大的良机!”
“良机?”
“不错。正好趁机把6聚这厮赶出去!从而使我军独占此城。哼哼,待我军大胜、独占城池的捷报传到松江后,说不定主公会多么欢喜呢!”
张士诚待臣属向来是宽厚、大方,若是听说手下有人立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功劳,肯定不会亏待了功臣。想到美处,宋兴祖哈哈大笑:“来人!”
帐下诸将皆道:“末将在。”
“且随本将上城楼,巡查城防!”
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
燕军暂停本是为了等待微山湖一带的部队,却不料竟让宋兴祖产生了这样一个误解,竟以为燕军是怯战。战场之事,本就瞬息万变。由此却也可见,这打仗,确实不是一件易事。又正所谓:纸上谈兵容易,知易行却困难。
……
燕军。
日头一点点的西沉,士卒们就地安静的休息。
薄暮时分,又有一位传令官来到了后军,给柳三传令:“将军令:命副千户以上即刻赶去中军,召开战前军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