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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要去郑州,回来估计会很晚了,所以就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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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鞠胜的异样表情,潘贤二晓得是误会了自己,忙笑着说道:“主公英明天纵,对南下之事,卑职与赵大人一样并无异议。只是在对何时南下,以及怎么攻取徐州上,卑职有一点小小的不同看法。”
“噢?潘大人请讲。”
“卑职细细看过了这道密令,主公的意思?似乎是想要等到攻下单州后,然后再南取徐州。鞠大人,是这样的么?”
“对,是这个意思。”
鞠胜想起了点什么,补充说道:“今早的朝会上,倒是有一两位大人提出,说‘兵者,诡道也’,不如趁打单州的机会,先取徐州,此是为‘暗度陈仓’,如果这样做的话,想来定会省去不少的力气。不过,因为目前而言,毕竟单州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为稳妥起见,主公并没有采纳此策。”
潘贤二笑了笑,拱手抱拳,向着益都方向行了一礼,说道:“主公英明!说到底,南取徐州毕竟是咱们海东的下一步战略,当然不能影响到现在的单州决战。不过,以卑职看来,这却也是因为有两个情报还没有传到益都,故此,主公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鞠胜有点不解,问道:“大人何意?你所谓‘有两个情报还没有传到益都’是什么意思?哪两个情报?莫不成?是前线又出现了变化么?”
“正是。”一边回答,潘贤二一边看向赵过。
赵过点了点,对鞠胜说道:“确、确实出现了两个变化。潘先生,你、你接着来说,都告诉鞠大人吧。”
“是。”
潘贤二恭恭敬敬地应了声,这才接着话题,继续往下说道:“这两个情报,一个是楚丘已被高将军攻克,擒住了赛因赤答忽、蔡子英等人,并阵斩了虎林赤。”
“拿住了赛因赤答忽?”
“不错。”
鞠胜大喜,急急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傍晚,才刚刚得到的消息。”
“可送去益都了么?”
“得到消息的同时,赵大人便选了快马分两路,一路送去泰安,一路送去益都。”
“好,好,真是个好消息!哈哈,赛因赤答忽这一被擒,攻克单州指日可待啦!……,王保保呢?没捉住么?”
“被他逃掉了,至今尚下落不明。不过,赵大人也已派人去四处打探了。”
鞠胜抱拳行礼,笑着与赵过说道:“巨野大胜、单州野战大胜、今又生擒赛因赤答忽,赵大人,您自孤军深入济宁以来,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啊!并且所立下的这几个功劳,可都着实不小,皆为天大之功也!如今,单州城陷,想必也就是这三两天的事儿了。待攻克单州后,再南下徐州!啊呀,卑职实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可恨,当初没能随大人一起出军,要不然,也能小小的沾点您的光呀!……,哈哈,哈哈。”
赵过谦虚地一笑,说道:“这、这都是将士用命,并多倚仗有潘先生的妙计。天、天大之功,实不敢当。”
“大人太过谦逊!”
说了几句,鞠胜拾回话题,又问潘贤二,说道:“大人说有两个情报,此为其一,其二呢?”
潘贤二转顾左右,吩咐帐内的人都退下,然后方才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第二个情报是有关吴军的。”
当他吩咐人退下时,鞠胜就已隐约猜到这第二道情报必为隐秘之事,再等听了他这短短这一句话,不由面色微变,精神顿时高度集中,说道:“是有关吴军的?吴军怎么了?”
当下,潘贤二将那日蓝玉闻“楚丘”而色变的事情讲了一遍,并又将赵过去吴营,对常遇春说起“楚丘”,常遇春却面色不动的事儿也讲了一遍。鞠胜蹙起眉头,说道:“蓝玉闻‘楚丘’而色变?常遇春面色不动?”
“是呀。”
鞠胜低头寻思片刻,问赵过与潘贤二,说道:“赵大人,潘大人,您两位对此是怎么看的?”
“卑职分析,吴军必有阴谋。但到底是什么,却因为情报不足的关系,一时也难以搞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回吴军不辞千里地来驰援咱们,肯定没有那么单纯;而且,他们的阴谋极有可能和楚丘有关。”
鞠胜又仔细想了会儿,颔说道:“潘大人,你说得不错。蓝玉年轻,沉不住气,所以闻言色变;而常遇春有城府,故此若无其事。但两下比较,反而越衬出常遇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正所谓‘欲盖弥彰’!”
赵过说道:“不、不错,俺与潘先生的分析也是如此。只、只不过,吴军之所图谋者究竟为何?眼、眼下,却还没有搞清楚。”
“楚丘,小城也,地临黄河,处济宁最南。说实话,这个地方不但小,而且也没有太大的价值。吴军跑这么老远过来,绝不会仅仅是为了此地!所以,卑职推测,它肯定还有更大的图谋。”
“那么,它的图谋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潘贤二与赵过早已考虑多时,但他们毕竟不是吴军肚里的蛔虫,所以怎么推测,也是推测不出来。猜倒是猜了好几个,但无一可以肯定。潘贤二拿起密报,说道:“以赵大人与卑职的分析,吴军更大的图谋有可能是想在黄河以北占个据点;也有可能是想呼应徐达一路西进河南。同时,也还存在着另一个可能。”
“是什么?”
“那就是吴军也想要徐州!”
“吴军也想要徐州?”
潘贤二的确是个人才,从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入手,经过这两天的长时间琢磨,居然竟就把吴军的真实意图给猜了出来!虽然他还不能确定,但已经很了不起了。
“然也!”
鞠胜走到悬挂在帐中的地图前,拿起了一支笔,指点说道:“大人您请看。……,这里是金陵,这里是徐州,这里是楚丘。这里是济宁路。从金陵到济宁路,中间相隔徐州等地,这些地盘现今多在张士诚的手中。吴国公就算再傻,他也不可能隔开张士诚,跑来咱们济宁路占一块儿飞地。由此,可以排除吴军的真实意图是想占据单州等济宁南部。”
“嗯,言之有理。你接着说。”
“既然不可能是想占据整个的济宁南部,那么,吴军为何对一个小小的楚丘这么感兴趣呢?……,大人您再请看,这里是楚丘,这里是徐州。这两个地方隔黄河而相望,彼此之间的距离并不太远。那么,卑职就想,吴军的真实意图,会不会其实便是徐州呢?”
“为何是徐州?你刚才也说了别的可能性,也许是只想在黄河北岸占个据点?或者是想呼应徐达入河南?”
“正如卑职适才的分析,吴国公不可能跑这么远,来在咱们济宁占个飞地,所以,‘只是想在河北占个据点’一说,并不怎么成立。而若是‘想呼应徐达入河南’,就算它占个楚丘也没有用啊?用来做后勤补给之地么?楚丘能给它补给些什么?用来看护侧翼么?有咱们海东在,他的侧翼铁定安全,还用得着多此一举么?再说了,一个小小的楚丘,最多驻军千许人,也看不住什么侧翼啊!所以,卑职以为,这两个可能不能说没有,但是确实可能性不大。”
“那徐州?”
“徐州就不一样了。”说起军事,此正潘贤二之长,他侃侃而谈地说道,“先,还是卑职适才所说,徐州与楚丘隔河相望,且两地相距并不太远。其次,若是徐州被金陵占据,则对金陵可谓大大有利!
“……,鞠大人您请看,徐州在山东之下,在浙西之上,地处要冲,战略地位十分重要。金陵若得徐州,要一个,张士诚肯定就要被吴国公压制得死死的,再无翻身之日。
“其次,有道是‘自古彭城列九州,龙争虎斗几千秋’。宋人陈无已云:‘彭城之地,南守则略河南、山东;北守则瞰淮泗,故于兵家为攻守要地’。东晋时人更认为‘彭城之得失,辄关南北之盛衰’。由此可见徐州之重要!别的不说,姑且不提得了徐州后金陵可压制张士诚,只‘南守则略河南、山东;北守则瞰淮泗’一条,便已经足够吴国公竭力来取了!”
彭城,即徐州的古名。
鞠胜细观地图,许久,喟然叹息,说道:“先生真明察秋毫,分析得实在鞭辟入里。”
“岂敢岂敢,大人谬赞。”
“……,先生所说之‘两个情报’,俺已经知道了。那么,以先生以为,取徐州之策该做些怎样的变动才为好呢?”
“卑职的一点浅见,不管吴军是否想暗中图谋徐州,如果咱们真的想取徐州,最好立刻就开始行动!”
“立刻?”
“先一个,赛因赤答忽已被我军生擒,王保保虽然暂时还不知下落,但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谅他一个逃遁之败将,手下缺兵少卒,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正如鞠大人所说,单州之城克,必在旦夕之间!可以说,已经是十拿九稳了。故此,对单州城之攻势,其实现在反而不用着急。”
“不用着急?”
“然也!正可趁此机会,来一个‘声东击西’。明面上,大张旗鼓地包围单州;暗地里,遣一支精锐径去徐州。以卑职料来,徐州守将定无所备,取城必在反手之间!肯定十分的轻而易举。”
“可是,徐州乃是一座大城啊。”
“城池再大,又有何用?守城者,人也。想我单州野战,敌我数万精锐在雨下鏖战,从辰时起,直入夜方息。战斗的程度是如此的激烈,消息肯定早已也就传去了徐州。徐州的守将定认为我军疲惫不堪,继续休养;就算不修养,下一步也绝对是继续进攻单州;况咱们海东与张士诚也从无交兵,算不上敌对的关系,综合种种,他们一定是不会有防备的。……,彼无备而我有备,有心算无心。兼且我军挟大胜之威,又何愁不胜?”
鞠胜沉吟不决,说道:“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转目去看赵过。
刚才这么半天,多数时候都是潘贤二在说话,赵过很安静,但该说的都说完了,需要到做出决定的时刻,还是非他不可。
不错,按照潘贤二的分析,围单州而不打、遣军急袭徐州,看起来确实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最正确的,却不一定就是可以做的。战场上的局势往往疏忽万变,尽管这会儿看起来,似乎先取徐州最有利,可是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变化呢?万一出现变化,徐州没打下来,单州也没打下来,这个责任谁负?
一个弄不好,“大功”就变成了“大过”!
鞠胜和潘贤二都看着赵过,帐内很静。
赵过坐在座椅上,面如沉水,他看了会儿地图,然后移开视线,一一扫过鞠胜与潘贤二的脸,很平缓地说道:“俺、俺赞成潘先生之议。”
鞠胜好心提醒他,说道:“潘先生的意见是‘立刻’出兵。如果‘立刻’出兵,肯定无法知道主公的意见。赵大人,若是主公?”
“主、主公若有责罚,本将一人担之。”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说起来简单,真的做起来,没有几分担当的人却肯定是做不来的。
潘贤二接口说道:“卑职说是‘立刻’出兵,其实估算下来,最早出兵怕也得到明晚了。总要选出主将、定下来奔袭的军马,而且也还不能白日出动,以免惊动吴军。……,赵大人,不如咱们今夜就送信去给主公,如果来回得快一点,也许明晚就能接到回文呢?”
潘贤二不比赵过,他可不敢承担这个责任。虽然在分析时他滔滔不绝,并且赵过也说了“若有责罚、一人担之”,然而真到事头儿上了,赵过真的决定这么做了,他却又有些忐忑不安,直觉心中打鼓。
赵过一笑,说道:“今、今夜便送信给主公,这个自然。不、不过,不论明晚能否接到主公回信,取徐州,就、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