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9章 政治精髓

醉寻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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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站住……”万胜门城头南侧,隶属殿前司控鹤军左厢的一名指挥使从城楼里出来,准备下去如厕,忽见城头南面开来一支队伍,公然闯进了自己的防段,顿时大为惊讶,沉着脸喝道:“你们哪个军的?擅闯防区有无军令?”

    “带上他!”刘志成手按腰刀越众而出,一把推开拦路的指挥使继续向前,后面亲兵飞扑而去,一脸楞怔的指挥使一下就被抓了。到城门楼不远处,刘志成一挥手,士兵们以都为单位,迅速包围城楼,分队而行抢夺城防。

    城楼内的控鹤军的都指挥使李经亘听到动静,跑出来察看,就见两名士兵推着一只大木桶向前滚动,木桶口处朝向城外女墙垛口,倒出一地刺鼻的黄水,把宽阔的城砖地面湿了好长一线。

    “大胆!你们这是干什么?哪个军的?”李经亘一脸懵,但也知道友军公然越境,这是违反军令要被斩首的。

    然而话音未落,就见远处友军将领一挥手,一支火把飞去,落在了湿地上,呼的一声,地面顿时腾起一团蓝汪汪的火苗,顺着一线湿地飞窜而去,城头一下燃起一道丈多高的火墙,火苗随风乱窜,气势惊人之极。

    “叫什么叫?你被逮捕了!万胜门由我部接防,你若想保住项上人头,乖乖地跟我一起看戏!懂吗?”刘志成缓步上前,拍着李经亘的肩膀道。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是造反……”李经亘大惊失色,总算明白自己摊上事了。

    就在外城万胜门城头燃冲天大火的同时,先出发一步的固子门段敬真率三指挥,由横桥街转到小北甫街贫民区小巷钻出,一下就出现在内城梁门护城河对面,突然跑步加速冲过护城河桥,将门洞前守军撞得东倒西歪,闯进了梁门之内。

    就在城头殿前司铁骑右厢三军的士兵们发懵的时候,一只大木桶在城门洞内空地上滚动,倒出一地黄水,把宽阔的梁门大街泼了一条宽宽的水线。随之一道火墙隔着两个城门洞内侧两三丈飞窜而上,浓烟热浪翻滚着直上城头。

    “找死!传令……下去两个指挥,与我驱散他们!”守将潘美,字仲询,广顺初为晋王府侍从,至郭荣即位补东头供奉官,从征高平迁西上阁门副使,后被赵匡胤调入殿前司。

    “军主!你看……又来了一支人马!”就在潘美下达军令,梁门大街内城方向五六千轻骑打马而来,到城下纷纷下马,簇拥着一名年轻将领直向甬道口。

    “拦住他!”人家来你门前放火,这自然就是挑事的,潘美看出势头不对,立即命士兵下去拦截,同时召集兵力于城头布防,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城头守将何人?下来接令!”年轻将领正是侍卫大营过来的龙捷左厢副都指挥使陈嘉,现在火已经烧起来,守将潘美没拿下,事情只成了一半。

    “看你们是侍卫司的吧,想干什么来着?给爷爷传令,你还不配!”潘美在城头冷笑道。

    “是么?某也告诉你一声,城门失火,你死定了!若下来,某还可以留你一条狗命!”背后有主公撑腰呢,陈嘉当然不怕,不过他就是来给段敬真助威,但另一方面说嘛,救火!但见潘美竟敢大骂,顿时大怒,恨不得率兵杀上城去,可上面有令,不许见血。

    “去你娘的!当爷爷是吓大的么?等着吧!”潘美看明白事态,当然不理会,他头上还有赵匡胤,虽有底气,可也不敢下城去。

    双方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侍卫司马军都指挥使高怀德率兵过来了,一看那火势越来越小,还有一股子呛人的味道,他看出这是火油,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顿时心中大为后悔前来。陈嘉的龙捷左厢也隶属侍卫司马军,正归他统管,但显然是受了别人的指使。

    “可有上官军令?”高怀德决定弄清楚,是谁搞出这等闹剧,眼下这时候真是吓死人呐!

    “有!枢密院!梁门守军失火,末将奉命前来,城头守不但不下来救火,反肆意谩骂,请高将军明断!”陈嘉恶人先告状,吼得还理直气壮。

    “尔等原地等着,不得作乱!”高怀德冷哼一声,他哪还看不明白,这是有人故意放火栽赃诬告,居然还不经侍卫司马军衙署的军令就将兵力调动了,真是胆大包天啊。可这是上层的事,他还管不了,只好先进宫禀报。至于军令是谁签发,他也不想看了。

    高怀德骑马小跑着一路到宣德门外,就见马仁禹率百余骑打马飞奔而过,估计是宫内望到了火光,出来察看情况。高怀德想着,既是枢密院的军令,那还是先去枢密院了。进宫面圣的话,一个妇人,一个小孩,报上去他们干着急,还是要枢密来处理。

    进了右掖门,一路到枢密院前门阙牌楼下,这儿真是比大军出征前夕还热闹。侍卫司、殿前司各军将领闻讯而来,在门前站了一大堆,互相询问打听着。前方台阶上的正门前,两百余当值士兵挡住去路,并呼喊着,非枢密召见,禁止各军将领擅入。

    此时,枢密院官署大堂上仪仗旗鼓一应俱全,正副枢密使视事高脚桌案一于正中、一于侧右。正使案前摆放黄绸大印及令箭等,副使是同知枢密院事,无权执掌大印,只有笔墨纸砚令箭什么的一大堆。

    两侧则为兵、吏、户、礼四房主事官员,加上枢密都承旨、枢密副都承旨、枢密承旨、枢密副承旨、守阙主事、令史、书吏等三十余人坐满了大堂。

    章钺此时坐在右上首桌案后,这还是从领枢密直学士到升为副使以来,头一次升堂,说来也是糟,偌大的枢密院,相当于国家总参谋部,然而竟形同摆设,大小事务都由王朴与中书参知院事的决定,给相当于国防部的殿前司、侍卫司执行,事实上,这绝对的不合规距。

    章钺竟连各种消息还要自己打听,其实早就不爽了,从幽州战事结束以来,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敲榔头,上次的当庭反击,并没让他们长记性,现在明目张胆地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给他们敲一记警钟,让他们知道,人治的时代,玩政治权术的话,我可以比你玩得更大更牛掰!

    什么都畿换防,节帅遣使进奏,边防驻军战报,竟然完全不知情,章钺早就忍够了。当然了,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即将准备进行的两司将领互调,地方节帅移镇计划什么的统统流产。

    什么叫政治?正式的解释就是管很多人的事。然而还有一句话说得好:政治家都是-婊-子-养-的!没有非黑即白,也没有非鹿即马,就像某人说的:政治就是怎么令敌人越来越少,令同志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