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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清皎,山气苍寒。
庭前一株两百余年树龄的白玉兰,雪白的花瓣轻轻柔柔,飘飘洒洒,似一场无边无际的梦。
花树的枝桠间坐着一个青年,白衣似飘,风清神俊。若这青年手持一支洞箫或长笛,简直就是九天的神仙偶落凡尘。然而这青年手里却拿着一个大煞风景的烤玉米,而且一边啃玉米做着一件大煞风景的事情——偷听。
树下一青一褐两个小道士正在兴高采烈地八卦观中的大事。
“听说掌教最近见了苏州府的公差,不知道是什么事。”
“哎,听说转头就把大长老叫去骂了个狗血喷头。我听大长老院子里照看火烛的无宁说的,山下的那个孙进不知中了什么邪,光天化日之下去困龙山刨了几百具尸体出来,加上咱们后山禁地里阴河涨水,冲了些尸骨出去,不知怎么的被那苏州通判知晓了,就派了公差前来调查,急的掌教头发都掉光了,大长老就是为这个挨得骂。”
穿青衣那个诧异道:“可那些不是河神干的吗,往年官府也不曾过问。”
穿褐衣那个压低声音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听说现在换了个魏大人,连顾家都在他手上吃了瘪,掌教历来和顾公子交好,这一次连个消息都没有就来查咱们道观。据说是因为那群送来道观的小孩子屡有失踪的。还要问往年送给河神的童男童女都去了哪里。”
“要查就查吧,冤有头债有主,左右也查不到咱们头上。且快活一日是一日。”穿青衣的那个闷闷不乐地低头打扫着一地落花:“那些有家人的或许还有出头之日,只是咱们这些连来处都没有的,是没盼头了。”
穿褐衣的那个提着一个竹篓走过去清理枯枝败叶,道:“那也未必,这一次斩杀孽蛟的任务是个外人完成的,掌教前些年练功出了岔子,多少药引子下去,也不见起色,我看这事瞒不住,说不准上头就要变天了。诶,你说,咱们道观最近真是风雨飘摇,事情又多又杂,掌教真的会传位给一个陌生人吗?”
黄衣服的点着他的头笑骂:“你也太过天真了,怪不得老头子总弄你,那些没脸没皮的下作东西也敢骑在你的头上,还差点做了药引子。真是个没头脑的东西,那两个是玄门弟子,和尚怎么可能当道观领袖。况且就算掌教同意,清直师叔也不会同意的、”
“也对,无怪最近上头几个心情都不太好。就连清直道长,都凶了好几个内门弟子,清直道长还一个人下地洞了。咱们可得小心一点。我现在屁股还疼呢。”
“我那儿还有些膏药,今晚你来我房里。”黄衣的那个嘴上发狠,对褐衣的那个却十分温柔爱护:“想想也是,差一点就能当掌教,谁知道煮熟的鸭子就飞了,要是我也气不过。”
那穿褐衣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诘一声笑了出来,轻声道:“虽是和尚,到底身高体壮,形容俊伟,岂不比伺候一干老头子要好很多?我倒是盼着掌教换成那和尚,再有就是清直师叔也好。”
“浪得你,清直师叔是好招惹的吗?听说老头子那里不见的人,都是他处理的。”穿黄衣的不知道揪到对方哪个部位,疼得穿褐衣的那个嗷一声叫起来。
两个小道士说着,就背着收集起来的一袋花瓣往观内走了。楚昭看着他们的风摆杨柳的背影,明明是少年身形,却叫人觉出几分媚态来,心里知道这普玄观内果然大有玄机。想到褐衣的小道士提及韩起时面带□□,不由拿眼睛去看对面的人,眼中略有促狭之意。
韩起依旧一张面瘫脸,丝毫不见尴尬之色,把楚昭颊边一缕头发掖到耳朵后面,轻声道:“乖,在这等我。”
说完就飘然而落,闲庭信步般跟在两个小道士背后。天权几个也跟了过去,一时来到两人住的院子里。
等那穿黄衣的出去之后,韩起略一点头,天权闪身而入,匕首抵在穿褐衣服的那个脖子上,低声喝道:“不许说话,否则取你性命。”
小道士忽然见到利刃,唬得半死,牙齿格格直打颤,求饶道:“这位爷,小道今日并不当值,不能陪客的。您要找乐子,直接去无花阁……啊,是您。”转头看到韩起,声音忽然就软了下来。
天权翻了一个白眼,厉声道:“我问你话,须得如实招来,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
韩起走了过去,俯下身看着这吓得瑟瑟发抖,依旧努力用眉目传情的小道士,眼中无忧无喜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不……不尽。”
韩起于习武一道上比楚昭见识广多了,刚才听两个小道士一番对话,心里已经有所怀疑,当下问道:“不尽,那无花阁中,可都是些童男童女?”
不尽怯怯地点头:“无花阁是掌教的练功房,里面都只要童子伺候,说是成人腌臜。不尽原也是阁中人,也曾有机会陪道长练功,只是年纪大了,就只能出来做杂活。”
“阁中人都是从何而来?”
“小的也不知,多是年纪尚小就来了阁中,有些是孤儿,有些却是山下村民送来的孩子中挑选出来的,这些人中不听话的都被送去祭了蛟龙,若听话就有许多好处。”
天权闻听冷笑道:“好一个清心寡欲的道观掌教。你可知道那姓李的现在何处?”
不尽战战兢兢道:“顾家和官府有大人来过之后,掌教心情不好,一直在无花阁里练功,还吩咐我们不要去打扰。”
韩起/点点头,转身离开,一缕青烟般往无花阁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等看不到韩起的背影,楚昭方才跳下树,他刚站定,就感觉一道劲风袭来,楚昭眉头微皱,旋即松开,不躲不闪地打了个招呼。
“道长好。”
冰凉的剑锋贴在楚昭脖子上,背后那人沉默了半晌,方才问道:“怎么知道是我?”
楚昭举起抓着玉米的爪子,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乱猜的,反正都叫道长没错。”
“原来如此,只是试探而已吗?”
“法子是笨了点,偏偏有更笨的上钩了。”楚昭叹了口气:“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自己猜错了,也希望人比我想象中善良一些,不过大多数时候我都会发现抱有这种期待的自己是个纯粹的傻子……”
清直脸上那种仿佛镀了一层柔光的圣父表情消失了,他的脸上几乎是略带嘲讽地打断楚昭的话:“你是为了拖延时间吧,那位师兄不会来了。”
“为什么不来?”
似乎觉得楚昭这个问题很有些天真,清直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大概是掌教不愿意兑现诺言,只好叫你师兄出点意外了。再说了,杀人偿命,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楚昭并不理会对方的剑,自顾自地说道:“你诱骗或者屠杀那些幼童,是在潜意识里重演当年的噩梦,而最后就算我们不出现,你也会洗清弟弟身上的污名,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王武身上,让村长在这之后日夜受到折磨,之后,你还会把祸水引向道观,我猜的对吧。而阿……我师兄杀了你弟弟,能够叫李掌教和我师兄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就再好不过了。”
清直颇有兴致地问他:“师父对我这样好,甚至还帮助我除去通往掌教路上的最后一块绊脚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十年前的那场屠杀。血唤醒了蛟龙的魂魄让你母亲怀孕这种话,你我自然都是不信。那么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楚昭压根不管脖子上的剑,慢悠悠转身,肯定地说道:“直到今晚我才能够肯定下来——村民和观里的道士就是山上的强盗。这些年你明明知道河神只是一个稍微有些神力的少年,道观却一直没有出手,除了你要利用孽蛟之名掩盖罪行之外,其实也是因为,那孩子,是李掌教的亲生儿子吧?”
看到清直的脸色微变,楚昭点点头,继续道:“而你呢,你心里一直希望有人为当年的事情得到审判,甚至去猎杀村落里的孩子。因为这一切对你而言,都是复仇而已。制造灭门惨案将王武那种蠢材作为替死鬼,也是为了报复孙进这个当年的土匪头子。狗窝里的床单是你放的吧?我还奇怪为何凶手偏偏带了一条床单走。先前因为是上头有什么还总要证据,后来才知道只不过是为了嫁祸。”
烈烈山风刮过,吹落一树繁花,雪白的花瓣雪一样落在泥土上,被人一踩就零落成泥。
这人世间的事情,原本就是这样,贪嗔痴怨憎会,人人都被裹挟其中,生死不息。到最后,真正清白无辜的,反倒是那个面目丑恶的怪物了。正是因其什么都不明白,才能脱逃开这个残酷血腥的复仇游戏。
毫不在意地拂去襟袖间的落花,清正突然沉声笑了起来:“阁下这是在主持正义?还是说,自认为有权审判于我?”
“当然不是。”楚昭谨慎选择措辞,免得触怒对方。“如果他们真是当年困龙山上作恶多端的强盗,这其中的恩怨纠缠之深,我一介外人,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呢。凡事有果必有因,只是我不太明白,道长为何要掳走又杀死那些小孩子呢,地洞里的鳄鱼又是谁养的?”楚昭之所以还在这里和清直废话,当然不是为了等韩起来救援,而是想要套出那些小孩子的去向。
沉默片刻,清直缓缓抬手,剑锋几乎贴在对方雪白的脖颈之上:“你是个聪明人,抱歉,但聪明人总是叫上天都嫉妒的。你把阿大的尸体藏到哪里去了?”
楚昭奇怪的看了道长一眼,诧异道:“你去山洞就为了这个?”楚昭原本以为清直去山洞是要弄死那些鳄鱼,销毁证据呢。但是看清直的表情,似乎根本不关心劳什子鳄鱼,也不在乎被他定罪。
“我从山洞里出来之后,到底不死心,就回去找了他的尸体,想要把他和娘亲葬在一处。却发现他失踪了。你们把他的尸体还给我吧,毕竟兄弟一场,我当送他最后一程。”
“不还。”楚昭一口回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俊美的面孔上流露出可恶的笑意,“你弟弟长得这么奇怪,我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是我师兄诛杀的怪物,理应是他的战利品,为什么要给你?再说了,你不是要杀了弟弟当掌教吗?还把一堆恶事都推到弟弟头上,还打他,我可都看见了,现在又来假惺惺地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清直的眉头有一瞬间打结,痛楚之色从他眼中一闪而逝,但他终究不屑于解释,只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必你来管。我就只有一个弟弟,自然要他开开心心的,他喜欢的东西,我都要替他拿过来。等我做完手中的事情,也会去陪他的,他胆子那样小,又那样蠢笨,随便一个村姑都可以将他玩弄于鼓掌,还那么丑,没有我根本不行。现在你把他的尸体还给我,这样我还可以考虑也给你留一个全尸。”
“原来如此,”楚昭点点头,他终于想清楚了一个一直以来的疑点,“因为弟弟喜欢玉娘,所以特意画蛇添足陷害王武吧?若不是这个节外生枝的计划,你也不至于被我看出破绽,从而功亏一篑。”
是了,楚昭突然意识到一点——阿大那样天真不解世事,单纯得那样理直气壮,以他的生活环境和成长经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人活在世上,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总会被逼着学聪明一点。所以一开始楚昭以为阿大是在伪装,后来发现那怪物是真的毫无心机,一直有些想不通,现在恍然大悟——因为阿大有个哥哥,表面上凶巴巴的,但是一直护着弟弟的哥哥啊。
楚昭沉默了片刻,他没有发声,周围埋伏着的暗卫都不敢动弹,直到清直的剑几乎抵到他的脖子时,楚昭才缓缓开口:“你的阿大没有死。你去山洞找不到他的尸体,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死。”
清直的手稳稳当当地拿着剑,但是笼在袖子里的左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楚昭继续道:“我在山洞里遇险,被你弟弟救了,后来就遇见你们带人找茬,你弟弟很害怕,我帮他想了一个办法。那一局本来布置得仓促,不过幸好洞里黑暗。韩起射的箭都是去了头的钝箭,刺入肉里不过半寸。不过为了防止阿大太过单纯,而且不敢骗你,所以我在箭上加了些药物,可以令人麻痹昏睡。他体格壮实,现在应该也醒过来了吧。”楚昭承认地很是爽快:“不过你也够厉害的,亲弟弟死在面前,脸色都不变的,竟连我也骗了过去。”
“过奖。”清直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欢喜或者惊讶的表情,长居高位,侍奉仇敌,他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好本事,但是指向楚昭的剑却垂了下去。
楚昭扔了玉米棒子,转头问道:“喂,有擦手的没?”
月光从一树花影中洒落下来,有清凌凌地光反射到楚昭的面容上,那眉目自然是极清俊柔和的,然而眼睛里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天真神采。不是没有经历过苦难的孩童般的幼稚,而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清澈,仿佛是所有杂质沉淀之后的山泉水。
这目光叫清直想起自己的弟弟,他微微移开视线,扔了一块白绢过去。
楚昭接过去擦了手,叹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说你是个好人吧,你偏偏满手都是鲜血,说你是个坏人吧,你又坏得不彻底。”
清直微微扯了扯嘴角:“给你手绢擦手就是好人了?”
楚昭摇摇头:“起码你没有凌虐羞辱别人的爱好。”
他早该知道,那些村落里的小孩子也不是清直杀的。那么,真正的元凶是谁呢?对了,孙进似乎说过,最开始,是因为山上道长的好心,才把孩童送上山的,而孙进最信任的,一定不是清直,而是那个知道过往甚至亲身参与的李掌教。
“不过,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要找回你弟弟,得等我安全见到那些小孩子才行。”说着,楚昭一挥手,原本埋伏在暗处的侍卫现出身形,韩起不放心他,留了起码三四百人在周围。
清直大略扫了一眼,皱眉问道:“是大内侍卫……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楚昭搽干净手,歪头想了想,就说:“我不想骗你,我们的确是朝廷的人,这次来就是为了调查古怪的河神案,你手上血案不少,甚至长得很像幕后黑手,我这边三四百大内高手,随时可以把你抓去吃牢饭,但是考虑到你弟弟,你不想戴罪立功,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吗?”
清直苦笑道:“雏鸟总要长大的,弟弟有玉娘照顾,我很放心。”
聪明人一遇到感情的事就变傻了,叹了口气,楚昭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弟弟那般蠢笨,你觉得他懂什么男女之情吗?就算把玉娘推给他他也迟早戴上绿帽子。你对他是有责任的,所以你母亲根本不希望你报仇,只是希望你照顾好弟弟而已。”
清直低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长剑收回了剑鞘中,问道:“您算无遗策,又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呢?”
楚昭想了想,就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似乎在考虑怎么说,过了半晌,清直方道:“一切的起源都在于那个山洞。”
二十多年前,普玄观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掌教李潇是个落地秀才,丝毫不会武术,更别提降妖除魔的能力了。然而道长的确是真心救了清直母子,带着他们躲进山洞中。孤男寡女朝夕相对,冰儿和李道长产生了感情,外面山匪在漫山遍野找他们,所以二人不敢出去,在黑暗中压抑而沉默地生活着。
直到有一天,外出寻找食物的李潇突然突然兴高采烈地回来,声称自己在山洞深处遇见了神,神指点他找到了一个好地方,那里有光,有玉床,而且不冷不热。清直母子就跟着他去了那个地方。李潇也开始习武,变得越来越厉害,出去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直到冰儿怀了孕,李潇不得不带他们母子回到山寨中。不久之后,冰儿生产出了一个怪物。清直发现,他的师父似乎再也不是那个文弱的书生了,他好像拥有了一种可怕的能力,然而得到这种能力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到底是什么代价?”
“师父在山洞里得到的能力虽然让他变得强大又聪明,却是在透支他的生命,他老得很快,师父当然不甘心,就根据山洞里得到的功法修习起了采补之术。”
听到这里,楚昭突然觉得李掌教的遭遇听上去很是耳熟——提升个体的体能和智力,但是需要足够的能量,能量一旦不够就会直接透支生命,不过通过采补之术可以补充能量。
这山洞……不会和系统的来历有关吧?楚昭心里生出再探山洞的想法,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救出道观里的小孩子。
听了楚昭的询问,清直的嘴巴抿成一道严厉的线条,最后还是松了口:“剩下的孩子都关在掌教闭关地下的暗室里。掌教自知活不长久了,所以最近对孩童的渴望越来越大,可是,在山洞里得到的那些延年益寿的方子,哪里当得真呢?不过是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而已。他虽然对不起娘亲,当年到底救我们出了牢笼,又庇护我们兄弟长大……”
楚昭大略明白了,应该是李掌教自己有需求,就借用儿子可怖的长相,编造出了蛟龙之说。普玄观能在当地呼风唤雨,全靠了李掌教的特意功能,所以发现孽蛟秘密的人,都必须要被杀死,这些人家的小孩子被掳掠回来,又可以供掌教练功。如此正是一石二鸟。
尾声
山下孙家庄的孙进突然发了疯,跑到普玄观放了一把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熄灭,从此之后,这里再也没闹过蛟龙,只是深山里多了一对猎户兄弟。孙进被烧死在大火中,随着王武被秋后问斩,他这一脉就算是断了。那个从未现身的神秘观主被官兵抓了回去坐牢,不知为何变得疯疯癫癫的,总说有小鬼缠着他,不久就得了奇怪的病症,头发大把大把掉落,最后浑身溃烂而死,死相极其凄惨。
于是山下偷偷流传着掌教被妖怪附身,抓小孩来吃的恐怖故事。
盘山道上,楚昭和韩起并肩站在废墟旁,看着张家兄弟远去的背影。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苏溪问道。“哥哥犯了事该抓起来,弟弟又和小殿下的情况这么类似……要我拦着吗?”
“你又不是公差,拦什么拦。”楚玄抱着苹果在竹篓里玩得正欢,楚昭看了儿子一眼,摆了摆手,“蛟龙也好,道士的功法也好,起源不都是在那个山洞吗?”
韩起和楚昭相视一笑,心意相通,背着儿子再次走进了那个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