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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声是彪解发出的。吼声一出,北坡上的韩骏,山谷里的张放是反应最快的两个人,同时向南坡扑去。
仓促之下,张放来不及回帐篷取刀剑,从一个篝火塘边冲过时,顺手抄起一根熊熊燃烧的木柴,一口气冲上南坡顶。映放眼帘的,没有想象中的剧烈打斗,也没有敌人踪影。有的,只是执弓茫然四顾的初六,还有象木头一样呆立不动的彪解。而他须庚不离身的长剑,此刻正静静倒插在十余步外的尘土里……
“怎么回事?”
听到主人的厉声喝问,初六打了个激灵,如梦方醒,慌忙转身,拱手想说什么,但嘴张开半天,却不知该说什么。
而彪解仿佛被点了穴,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这么一会工夫,营地里的人呼啦啦几乎全上来了。只有青琰与两个女侍牢记职责,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情,坚守在昭君身边寸步不离。
张放诸人借着星光,举着火把在周围百步之内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连个脚印都没有。不过,在树林里找到三支箭矢,入木三分,细看之下,认出是初六的箭。
张放倒回来,来到那把剑跟前,奋力拔出,就火光细细验看了一阵。剑身明亮如镜,剑刃光洁如新,没有半点磕碰痕迹——奇怪,这剑是怎么被击飞的?还插0入泥地深达半尺?
张放倒执长剑,向诸扈从示意回到营地,在经过彪解身边时,把剑往他怀里一塞:“你是剑客,剑不离身……下去说说情况吧。”
彪解沉默一会,终于转身,拖着灌了铅的脚步往营地走。每个人看了他的样子,都是心如坠铅,不知究竟是什么事,居然一下击垮了这个一向心理素质极佳的剑客。
距天亮还有半个多时辰,但无人再有睡意,大家围坐在篝火边,每个人都把兵器放手趁手的位置。就连一向木愣的阿罴,眼神也少有地灵动起来,杵着他的独门兵器——一根重达三十斤的包铜狼牙棒,一双铜铃似地大眼四下扫射,杀意腾腾。
火堆边,初六正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事,声音掩饰不住惊悚:“……撒尿时,我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听到这里,几个女孩绷不住笑了),那种窥视感,就是从树林里透出。于是我佯装转身,迅速取弓摘箭,向树林里感觉最强烈的那个方向连射三箭……结果你们都知道了,全射空了。”
张放诸人对初六了解甚深,明白他口中的“三箭”,不是普通的射三箭那么简单,而是三箭连珠。这是初六的绝活,在场没第二个人能做到,即便是弓马娴熟的羽林锐士,能三箭连珠的或许有几个,但命中率与初六相比,颇有不如。
一流神射手,又快又准的三箭连珠,居然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摸不到……张放诸人真要怀疑,是不是初六的感觉出错了,压根就没人?
“有人,而且还是位高人。”沉默许久的彪解终于说话,一开口,就令人一惊。
“初六摘弓的瞬间,我就看到了,然后立即拔剑向树林冲去。刚冲出十余步,林子里突然飘出一个灰影……”彪解用强腭音咬出那个“飘”字,“我见过很多名剑手,剧辛、原涉、张回、万章……他们的身形步法都是一流,但从来没能给我以‘飘’的感觉,只有这人……不,或许他不是人,而是幽魂……”
几乎所有人,尤其是女孩子们听得汗毛直竖,昭君缩进车里,青琰与两个女侍忍不住紧紧握住匕首。
张放往火里添了一根柴,不动声色问:“然后呢?你们谁先出手?”
在所有人都疑神疑鬼时,只有张放不当回事。这倒不是说他的前世职业或本身系无神论者,而是……严格的说,他本人就是一缕“幽魂”。
我是幽魂我怕谁?更别说“同类”了。
对于主人的镇静,彪解除了佩服也实在没二话了,也许是受到了感染,自信也恢复了许多,说话声音中气渐足:“回禀主人,我先出的手。由于看到对方身法惊人,我也使出了全力一剑刺出——我敢说,上面我提到的长安名剑手,面对我这一剑,都要闪避或格档。但是对方却只挥了一下袖子,我这一剑就飞了……”
韩骏忍不住道:“剑被打飞了,你就发愣了?”
彪解苦笑:“不止,我半边身体都是麻痹的,动弹不得。”
众人闻言,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彪解在他们这一群人中,恐怕是除了阿罴之外最强的一个,居然连对方人影都没看清,一照面就剑飞人麻,要是对方真动手的话……
“然后呢?这人到哪去了?”
“没看见,消失了。”彪解与初六齐声道。
现场又是一片吸气声,还真是个幽魂啊!
“公子,要马上把所有骑卫调回来……”韩骏大急。
张放摆摆手:“没必要,外围哨探必须要有,这是西域,大意不得。再有,对方若真要对我们不利,我们这些人,这会怕躺下一半了。”
众人默默点头。
张放站起身,环顾一圈,道:“不管对方是谁,来意如何,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我们很难做什么。唯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
话没说完,谷口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心头一跳,一齐回头。
晨曦微光之下,一个身披汉军制式铠甲,但头盔不知遗落何处的羽林锐士,从谷道伏鞍狂奔而来。距众人尚有十余步,身体一歪,滚落马下。
阿罴第一个冲过去,劈手将来人拎起,火光映照,五官宛然,正是外围巡哨的一名羽林锐士。不过,此刻这羽林锐士半边身体已被鲜血染赤,看不出伤在何处,但伤势绝对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众人纷纷涌上。
张放则提起龙影剑,他有预感,今次,龙影将要再次出鞘了。
重伤的羽林锐士向后指了指,张嘴想说,却喷出一口鲜血。
“富平侯,某等候久矣。”声音在山谷回响,随着清脆得得蹄声,几个人从谷道现身。
张放拨开众扈从,站在最前,随着来骑越走越近,眼睛泛起冰冷的笑意:“原来是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