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真凶是你!】(第一更)

寇十五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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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主。”

    “家主。”

    所过之处,奴婢无不躬身俯首。而张放率领四卫,如风疾行,毫不理会。望着家主与四卫远去的背影,奴婢们俱面露惊容,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曲径回廊处,闪出家令张敬臣的身影,见到张放一行,立即止步,躬身迎候。

    对于这位老家臣,张放自然不能无视,经过家令身边时,点点头,吩咐道:“一个时辰之内,无论有何外客来访,都替我挡驾,明白吗?”

    家令眼里讶异一闪而逝,深深一鞠:“老奴明白。”

    当五人来到一处庭院之时,张放抬手左右一指:“你们各守一边,无论何人,准出不准进。”

    邓展低声道:“小的随家主入内……”

    张放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放心,自家宅第,外人翻不了天。再说了,进去之后,有些言谈可能会涉及家族秘辛,你确定要旁听?”

    邓展当场淌汗,连称不敢。

    张放笑着按了按邓展厚实的肩膀,向初六三人一指:“多向他们学学,你看,他们就半点不紧张。”

    初六、宗巴呲牙一笑,他们可都是见识过张放在东庚烽燧时的疯狂,半点不担心。而阿罴则一向敬主人如鬼神,更无半分操心。

    邓展苦笑,无话可说。

    踏入厢房,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榻上躺着的那个人,安祥而沉静,仿佛外面所有的风雨,都与他无关。

    “家主。”

    “家主。”

    僮仆们一个个伏地跪迎,而张放的目光始终不离榻上那人。

    似是为噪声所动,榻上之人倏然一动,睁开眼,看到张放时慌忙挣扎起身:“承彦见过家主,请恕承彦有伤在身,礼数不周之罪。”

    张放慢慢踱近,坐到榻边,问道:“近日可觉好些?”

    张承彦一脸感激:“多谢家主动问,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这样就不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对话了。”张放边说边挥袖,“我有要事与仲兄相商,你们且退下。”

    众家仆偷偷看了张承彦一眼,后者微微点头,众仆方齐齐告退。

    张放把一切看在眼里,似笑非笑:“仲兄,如果我没记错,这些僮仆是家母配置给你的吧?”

    “是,叔母对小侄,当真恩重如山。”张承彦边说边一脸感恩向东边合袖行礼——东边是敬武公主的东院居所,张承彦的礼数当真周全。

    “没想到,不过半载辰光,这些侯府僮仆对我这家主的命令居然心存犹疑,还得劳动仲兄肯首。”张放淡淡笑道,“仲兄对僮仆的控制很有一套啊!”

    张承彦自从见张放后一直带着谦卑的笑意,但这时候笑容已很勉强了:“家主言重,承彦知错,明日起……不,即日承彦便将所有僮仆遣返……”

    “这样不好。”张放连连摇头,“仲兄还是伤病之躯,岂可如此?都留下吧。”

    张承彦大急:“家主……”

    张放摆摆手:“说到家仆,我倒记起一人,不知仲兄可有印象。”

    “家主说的是……”

    “丁甲,仲兄可认识?”

    “丁甲?”张承彦面露茫然之色,偏头想了一会,哦了一声,“家主说的是孟修的家奴吧?见过几次,怎么,这人有问题?”

    张放不动声色从袖里取出一卷木简,递给张承彦:“这份房契是仲兄签押的吧?怎么?把自己三分之一的房产送人,居然还想半天才想起这人姓甚名谁么?”

    张承彦终于笑不出来了,他直盯着木简,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一个劲咳嗽:“咳咳咳咳……家主想必是误会了……”

    “你这么拼命咳嗽,是想提醒我,这伤是为谁而受吧?”张放摇了摇头,淡淡盯住张承彦,“如果到这时候,你还认为我会相信这个所谓的‘刺客’刺杀的目标是我……呵呵,是否太小瞧我这个家主了?”

    张承彦咳嗽渐止,却一直垂头不语,过了一会,慢慢抬起头——他的神情终于变了,不再谦卑,不再恭谨,也不再有笑意。有的,只是落寞与萧索。

    张放就像一个耐心的审判官,静静等待罪犯吐露实情。

    半晌,张承彦轻吐一口气:“你说得对,我是太小瞧你了。”

    面具撕下,所有的敬称都省略,只剩下尖锐的“你”、“我”这样的称呼。

    张放笑了,他不想每次都使杀手锏,而张承彦现在的状态,表明对方已放弃无意义的挣扎,愿意吐实了。

    从另一方面看,这也体现了张承彦的骄傲。既然事情已败露,就别做无谓的狡辩、垂死的挣扎,大丈夫要有输得起的觉悟。

    “少子,我从没想过,你会变成这样。”张承彦说这话时,紧紧盯住张放的眼睛与表情。

    张放眼睛都不眨一下,原话奉还:“我也没想到,仲兄你会变成这样。”

    张承彦哈哈大笑,旋即按住伤口,边咳嗽边道:“人总是……咳咳,会变的,只不过有人越变越精明,有人越变越愚蠢。恭喜少子,你是前者……如果早知道你变化如此惊人,有很多事我就不会做,也就不会引火烧身了。”

    笑着笑着,张承彦面容一整,道:“少子,你信不信,自从你回来后,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针对你,更不是对你不利……”

    “我明白。”张放是真的明白,“玉门关之事,是你最后的努力,失败之后,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抹去线索与痕迹,让自己置身事外,对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什么都瞒不过你!”张承彦连声叹息,“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当代张氏阖族最聪明那个,现在看来,我错了——你,才是那个人。”

    既然已互相交底,接下来就可以开诚布公了。

    “我希望听完整一些,从两年前说起吧。”张放向门外看了一眼,“放心,一个时辰之内,不会有人来打扰。”

    张承彦笑容有些苦涩:“你若真想听完整的,恐怕就得从三十年前说起了。”

    果然牵涉到家族旧事么?张放微叹,笑道:“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于是,在张承彦夹杂着咳嗽声中,一段关于张氏家族的唏嘘往事,娓娓呈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