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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煦离开之后阿夜才发现他的手机放在家里,林鹤试图在网络上联系他,却并没有收到回复。
他走的那天晚上,阿夜握着他的手机坐了一晚,第二天到学校,阿夜拿出手机,拨通了余朝的电话——
她果然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陈佳煦这样被带走。
电话里,余朝很意外她会打电话来,阿夜直接道:“陈佳煦被带回家了。”
余朝道:“什么时候?”
“昨晚。”
昨天余朝在邻市应酬到很晚,今早回来,刚刚到达东城,还没听到消息,或者说,有人故意不告诉他……
余朝道:“你几点下课,我现在过去。”
阿夜看了眼时间,道:“十一点吧,上次那家餐馆旁边有间咖啡厅,那里见吧。”
“好。”
十一点阿夜到达,余朝已经在等她,叫好了咖啡。
阿夜第二次品尝咖啡,苦涩碰触到味蕾,却没有上次那样难以下咽,她连喝了两口,将咖啡喝尽。
余朝静静地看着她这样,并没有说什么。他在等她主动开口。
阿夜放下咖啡杯,咽下喉中难忍的滋味,终于道:“我想见他,怎么样才能见到他?”
余朝大概没想到她开口竟是这句,他微微一顿,道:“我想阿煦现在应该在医院,他姑妈住院,所以他才会被带回去。你想什么时候见他?”
阿夜眸子微颤,陈迅真的生病了?
“我想……今天就见他。”阿夜说。
她担心他是否会像上次一样伤害自己,她早就清楚陈迅对陈佳煦的影响之大,他恨陈迅,可同时,她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阿夜害怕,陈迅只要一句话,她的陈佳煦就不再是她的了……
是了,这些刻骨铭心是悄无声息烙下的,陈佳煦在身边时的安稳让阿夜无知无觉,直到昨天她意识到陈佳煦可能会离开她,沉默爆炸,所有的平和颠覆,露出□□裸的现实。
阿夜低着头,两双手的手指交缠在一起,透亮的指甲盖反射出玻璃的光。
余朝为难:“陈阿姨前天忽然晕倒住院这件事情我知道,虽然已经无碍,但我知道陈家人可能要去接阿煦了,所以昨天找了你,却没想到晚上竟是我父亲亲自去的……良小姐,你给我一天时间,我会帮你。”
阿夜忍住心口的撕痛,余朝于她是敌是友她不知道,可是如今,她只能信任他。
回到校园,阿夜到图书馆。
窗外悄然下起了雨,她恍惚盯着窗外,眼前现出两个人的影子,那个下午,陈佳煦在屋檐下等她去报名,女孩儿怯怯与他交谈……
那日她曾问他:陈佳煦,我身上到底哪点值得你喜欢?
他说:阿夜,你永远不知道你对我的影响有多深……
他们之间能够走到现在,需要多少勇气……她曾想过自己不值得任何人爱,可唯独遇到了他,活着,第一次被人当作挚爱呵护在手心,这才是他给的最棒的东西……
阿夜伏案,脸庞贴住冰凉的纸张,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打湿了脸庞下的泛黄笔记本叶,好久,她直起身子,拿纸巾一点一点把纸上的水迹擦去。
她的电话忽然在衣兜里响起来,她一惊,慌忙拿出来,压低着声音:“喂!”
电话那边传来声音:“喂?良夜吗?我是黄石山。”
阿夜咽了口气:“嗯,我是!”
黄石山道:“是余朝让我打电话给你的,我现在跟陈公子在医院,一会儿他就回家,你要来的话,我来接你——”
“现在吗?”她急急问。
黄石山说:“可以,我这就去接你吧?”
她应道:“好,谢谢你……”
黄石山笑:“多大点事儿,行了!我先挂了啊!”
阿夜立刻冲出图书馆,到外面,大风吹起,刮了雨打在脸上,她急忙退回去,沾了一身雨水。
心脏在胸腔里失控着,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陈佳煦的脸庞。
阿夜头一次旷课,坐上了黄石山的车才发短信给班级负责人,请假。黄石上看她湿了一身,把纸巾递给她:“怎么不在屋里等我?早说你没伞,我进去接你也成啊!”
阿夜没说别的,只问他:“陈佳煦现在在哪?”
黄石山愣了愣,算起来也跟阿夜见过几次了,这是头一回见到她如此狼狈。
他放缓了语调说:“我来之前他正准备回家,现在应该到了。”
“他……他现在怎么样?”
黄石山苦笑说:“从他回去到现在这一路上都有人跟着,都是他姑妈身边的人,想也知道,这次不可能让他轻易走了……”
上一回是黄石山将陈佳煦带回去的,也是他陪着陈佳煦几天几夜,见他经历自残,这个时候想起那些曾经,还是心有余悸。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黄石山和阿夜都害怕那件事情再次发生。
阿夜闻言再问他:“他有没有受伤?”
黄石山忙说:“没有没有!昨天回去他就在医院呆着,我来之前刚刚回家,他姑妈还在医院没回去呢,两个人话没说几句。”不过陈佳煦的状态可不算好……
最后这句话,黄石山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如果说陈佳煦是个炸/弹,那陈迅就是那火捻子,专点炸/弹用的火捻子!陈佳煦自到医院这中间,与陈迅不过见了一面,似乎又变回了曾今那个冷血动物……黄石山看着,不由胆颤心寒。
雨势越来越大,纵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在路上缓慢行驶。
陈佳煦回到了陈家的住宅,那栋房子以前就是他一个人住,这次回去,还是如此,不同的是,陈家老大老二都已归来,住在不远处的一栋房子里。
车子终于开到陈家,黄石上将车停在附近,隔着雨帘望向那栋如监牢的房子,见那大开的门前却停了好几辆车,不少人出入陈家大门。
黄石山也惊讶:“我靠?怎么这么多人在?”
他本以为陈佳煦回来后,还像那次一样被关在里面,现在里面那么多人,他怎么把阿夜带进去?
阿夜看着他,黄石山一时有些尴尬,说:“你等等啊,我打个电话问问!”
说罢就拨通了个电话,阿夜移开目光看向不远处。
那是栋红砖洋房,三层半,门院的围墙很矮,能看到楼上的阳台窗大开,飞舞的白色窗帘似是要向这暴雨挑战,却被羁绊着无法彻底飞出——
黄石山挂了电话,说:“我说呢!原来是陈公子的大伯过去了,估计因为他姑妈生病,长辈有话要对他说……我们等一等吧,陈公子和他大伯关系不怎么样,这亲戚跟没有一样,谈话不会长的。”
果然,没多久,阿夜见门内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打一把黑伞,出了门,上车走了。
黄石山悄悄把车窗打开一些,探头看了眼,说:“我们过去吧!”
阿夜下车,黄石山打着伞绕过来接她,两个人一起走向陈家大门,却在门口看到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黄石山被拦住,他大惊:“什么情况?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人反问他:“你们是什么人?”
黄石山看了眼他们身上带的标牌,是某安保公司的安保。他出言不逊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两个看门狗!快让我进去,下着大雨本少爷衣服都湿了!”
那两人听了反而脸色难看道:“不好意思了!我的客人说谁都不让进!”
黄石山脾气上来:“嘿哟!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夜在旁边心急如焚,看黄石山硬碰硬绝对讨不了好,她急忙说:“对不起两位大哥,我叫良夜,你们进去告诉陈佳煦一声好吗?他会见我的!”
那两人看她一眼,却仍是冷声说:“这是我们的工作,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我……”黄石山与他们理论起来,他不敢大声叫,万一惊动了刚刚离去的陈清,捅到他爹那里,就没好果子吃了!
阿夜很绝望,明明和陈佳煦只隔着一道门,她却没办法进去。
她冲出伞下往门外跑去,黄石山一看,立刻追出来,阿夜浑身湿透,绕着围墙向里面看,直到站在一堵较矮的地方,她问黄石山:“这里能进去吗?”
黄石山目瞪口呆:“你不会是想翻墙进去吧?”
阿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下来,湿了整个脸庞。
两人回到车里,黄石山心力交瘁:“你赶紧擦擦吧,要是淋病了,陈公子怕是要活剥了我的皮!别急,刚才跟那些安保吵过,这时候咱俩出去,肯定要被盯上,等晚上了,咱俩再进去吧?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啊?”
阿夜摇头:“我吃不下……”
黄石山叹气:“那你到后座睡会儿?咱们还得等到天黑呢……”
阿夜没说话,自己爬到了后座,侧躺在上面。
许是昨晚整夜没事,阿夜躺下来浑浑噩噩睡着了,再想来竟已经六点钟……大雨未停,路旁积水成片,天空黑暗,只见远处的小路等下簌簌而落的雨线。
抬头看,那栋大房子里灯光昏暗,更像一件密不透风的牢狱……
黄石山也打了个盹,醒来看了眼时间,琢磨着差不多了,偷摸出去看了眼,回来招手对阿夜说:“后面没人,你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