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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刘姨妈与刘纯馨前脚离了简浔的起居室,瑞雨琼雪后脚便进来了,对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就啐道:“呸,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们今儿可算是开眼界了!”
偏还是少夫人的亲姨母亲表妹,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怎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真是癞蛤蟆上脚背,不咬人也能恶心死人了!
简浔倒是一脸的平静,不让她们爬得更高,又如何能摔得更痛,只淡声吩咐二人:“叫人打水来擦地,别脏了我的地儿!”
瑞雨琼雪一听,忙都高兴的应道:“是。”然后去到外面,大声吩咐起丫头婆子们来:“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打水来擦地,看看这地都脏成什么样儿了!”
外面刘姨妈与刘纯馨由何妈妈相送,还没走远,隐隐听得这话,刘纯馨脸皮到底薄些,养气功夫到底差些,便有些受不住,暗忖下人们都是看主子眼色行事的,表姐的贴身丫鬟敢说这样的话,一定是她反悔了,她要不要折回去,再向她表一下自己的忠心?
念头才刚闪过,就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忙顺着视线看过去,就对上了刘姨妈恶狠狠的眼神,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画蛇添足……她只能把满腔的忐忑与不确定都压下,母女两个继续往外走去。
待行至只通向幽云轩的那条小径时,何妈妈便屈膝一礼道:“奴婢想起还有一件事忘了与大少夫人说,姨太太与表小姐且先回去罢,奴婢去去就回来。”
刘姨妈忙笑道:“你只管忙你的去,什么时候回来都是一样,横竖我们跟前儿不少人服侍。”
何妈妈便应声而去了,刘纯馨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娘,方才表姐的丫鬟竟然那样无礼,一定是表姐授意她们那样做的,她不会是,我们刚一出门,就反悔了罢?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刘姨妈已低声喝斥道:“说你蠢你心里还不服,她就算答应了,也知道自己非答应不可,心里又怎么可能会好受,不打鸡骂狗的发泄一通,不出一出心里的气,怎么可能?等她把气都发泄得差不多了,自然就好了,你方才若真折了回去,反倒是火烧焦油,极有可能要坏事。你以后见了她,至少在你生下儿子之前,都记得夹着尾巴做人,最好既能讨得姑爷的欢心,又能讨得她的欢心,左右逢源,那你的大福气,就真在后头了。”
说得刘纯馨连连点头,“我都听娘的,以后也一定会让娘过上好日子的。”
彼时何妈妈已折回简浔屋里了,见丫头们正擦地,简浔则坐在榻上想事情,何妈妈并不知道她是在想明儿将计就计的细节,只当她还在生闷气,毕竟是自己的娘家人不争气,她连生气都得遮掩一下,遂吩咐丫头们:“好了,地已经擦干净了,都下去罢。”
待众丫头鱼贯退出去后,方上前小心翼翼的与简浔道:“少夫人,姨太太与表小姐既已疯魔了,您又何必再理会她们?奴婢这就带了人,将她们堵了嘴,给悄悄儿送出王府,再远远的送出盛京城去,让她们以后都别想再踏进盛京城一步,您觉着怎么样?”
少夫人碍于血缘关系,不好下手,那就她来替少夫人下这个手罢。
简浔闻言,回过神来,笑道:“不必送她们出去,她们既想长长久久的留下,我自然要成全她们。”
“少夫人,您这是?”何妈妈一惊,“您不必被姨太太的危言耸听所惑,只要大爷不同意收人,那王妃与姨太太便是说破了大天去,也没有任何用,您实在犯不着这样委屈自己。”
简浔挑眉轻笑道:“谁说我要委屈自己了?便是师兄同意了收人,我也不可能同意!我是想着,王妃不是那般喜欢表妹吗,二弟也该娶亲了,若表妹能成为王妃的亲儿媳,不是皆大欢喜吗?”
何妈妈被她笑得后背一凉,心下却是一松,她就说嘛,少夫人什么时候变成那样委曲求全的人了,姨太太与表小姐虽与她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细究起来却没多少情分,怎么可能在她们那样得寸进尺,那样算计她之后,还忍着她们,而不让她们自食恶果,原来是已想好对策了……刘氏母女,且自求多福罢!
晚间宇文修回来后,脸色比那日他在宫里被那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言语冒撞了还更臭,简浔见状,摆手让瑞雨琼雪等人都退了出去,才上前笑道:“怎么了这是,她们不是没能得逞,我的坑也已挖得差不多,只等她们往里跳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宇文修恨声道:“那样的混帐东西,你何必多费心思,只管让人扔出去便是!”
事实上,在宫门见了武夷,听了他转述简浔的话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让亲兵即刻回王府,将刘姨妈与刘纯馨扔得越远越好,反正他的名声自来不好,不在乎再多一条‘对妻子的娘家人无礼’,而浔浔既已嫁给他了,出嫁从夫,旁人自然也诟病不到她身上。
是武夷再四强调,少夫人说了‘让大爷一定稍安勿躁,只知道有这回事,提前提防着就是了,先别采取任何行动’,宇文修方堪堪忍住了,可却是越想越生气,连阿毛阿狗都敢欺负到心爱的浔浔头上了,他这个做丈夫的,也太没用了!
以致一直到这会儿,他都是余怒未消,脸色自然也不可能好看。
简浔倒是笑容不变,道:“扔出去只是惩罚了她们母女,对另一个始作俑者杨氏却没有半点损伤,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固然刘段氏母女会轻易上钩是因为她们心术不正自甘堕落,可若不是杨氏先勾起了她们心里的*,事情未必会到这一步,很多时候,善恶都只在一念之间,所以她们必须得到惩罚,杨氏也休想好过!我打算明儿就快刀斩乱麻,把事情给解决了……”
附耳如此这般与宇文修说了一通:“到时候怕是离不开师兄的帮助。”
宇文修哼哼道:“我还是觉得直接扔人出去更解气,至于杨氏,她的好日子马上也该到头了,不过罢了,你既觉得这样做更解气,我听你的便是。”
简浔笑道:“这就对了嘛,不过只怕二人就算衣衫不整的被大家堵了个正着,杨氏也是绝不会同意宇文信娶刘纯馨为妻的,至多只肯纳她为妾……若是能皇上下旨赐个婚什么的,她就气死也只能接旨了,将来还不能休了刘纯馨,也不敢贸然弄死了她,那才真是有趣呢!”
宇文修道:“明晚上随机应变罢,若杨氏答应,当然就最好,若她实在不答应,后日一早我就进宫求皇上赐婚去,反正皇上的荒唐如今已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了,乱点个门不当户不对的鸳鸯谱,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简浔便让人摆了饭,夫妻对坐了用起来,一夜无话。
次日,简浔一早便打发了人去忠靖伯府请宇文倩和胡严回来,去银安殿给睿郡王请安时,也破天荒主动与睿郡王妃说起话儿来:“王妃娘娘昨儿不是说,要设宴替我三姨母与表妹接风洗尘吗,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定了今儿晚上罢,我已打发人去请姐姐姐夫回来了,再把弟弟妹妹们和几位侧妃孺人都召齐了,大家好生乐呵乐呵,说来我进门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与大家一起用膳呢!”
睿郡王妃闻言,虽有些诧异于她的好说话,想起刘姨妈昨儿递过来的话,说她已经忍痛同意了,只当她是打算长痛不如短痛,两害相较取其轻,说来这也的确是聪明人应有的做法。
不怪她这会儿神色灰败眼袋明显,一副彻夜没睡的憔悴样儿,想是挣扎了一整夜,到底还是没能却过现实,便没有怀疑,只笑道:“难得你这般好的兴致,那就定在今儿晚上罢,本宫这便让高嬷嬷去大厨房传话儿,备上几桌上好的席面,今晚上我们全家人都吃喝玩乐个尽兴!”
简浔点点头:“就是不知道父王的身体撑不撑得住?我到时候还有事情要回他老人家呢,不过若父王实在撑不住,王妃娘娘做主也是一样。”
睿郡王妃心里就越发以为得计了,暗自冷笑道,你那个表妹,尤其你那个姨母,都不是省油的灯,本宫就等着看你们狗咬狗……嘴上笑道:“王爷的身体怕是撑不住,至于本宫,小事倒是能做主,大事就未必了,不过,就算本宫做不得主,也可以替你们出出主意什么的。”
正说着,有丫鬟进来禀道:“县主与大姑爷回来了。”
简浔便起身道:“我迎一迎姐姐姐夫去。”屈膝一礼,转身出去了。
余下睿郡王妃这才不遮掩自己脸上的得意了,哼,鬼之子小贱人想跟她斗,还嫩了点儿,说来自己之前的确太易怒也太冲动了,如今一采取迂回的战术,不就立竿见影起到效果了?她且等着看他们夫妻失和,家宅不宁……想着,不自觉还哼起小曲儿来。
再说简浔去到垂花门外,迎到宇文倩与胡严,彼此见过礼后,简浔便拉了宇文倩走在前面,让其他人都退后一些,压低声音,把事情如此这般与宇文倩说了一遍,末了道:“晚间可就看倩姐姐的了。”
宇文倩早已气得是柳眉倒竖了,恨声道:“那个损人不利己的贱女人,一日不兴风作浪,就一日不自在,我这就撕烂了她去!”说着加快脚步,直奔银安殿而去。
叫简浔一把给拉住了,道:“倩姐姐急什么,几个时辰以后,她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了,你不会连这几个时辰都忍不得了罢?何况对继母动手,哪怕那个继母再不堪,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倩姐姐难道想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成?”
胡严也上前低声道:“倩儿,弟妹说得是,连她谋害父王的事,你都咬牙忍了下来,还有什么不能忍的?横竖也就几个时辰而已,你可别一时冲动,坏了弟妹的大事。”
宇文倩闻言,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就先忍几个时辰,等晚上事发以后,我看她怎么哭!”又骂刘纯馨,“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结果果然是个狼心狗肺不知廉耻自以为是的蠢货,我看她怎么死!”
本还想骂刘姨妈几句的,到底忍住了,只在心里冷笑,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不但蠢,还贪,难怪世人都说,猪是蠢死贪死的!
很快一行人到了银安殿,宇文倩的情绪已调整得差不多了,便与胡严一道进去,给睿郡王请安,睿郡王不出意外,看见夫妻两个又是一阵嚷嚷:“出去,都给我出去,休想害我,休想害我……”
宇文倩本来正满脸是笑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与胡严叹道:“还以为这么多日不见,父王的身体应当已好些了,没想到……我真担心……”话没说完,已是红了眼圈。
胡严也叹道:“连太医们会诊了都没法子,只怕是真回天乏术了……还是多顺着父王些,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让他没有任何遗憾罢。”
宇文倩忽然对着睿郡王妃屈膝行了个礼,语气虽有些生硬,但的确是在道谢:“才我已听弟妹说了父王如今最大的心愿了,若不是王妃提及,我还不知道也想不到,多谢王妃了。”
又歉然的向简浔道:“我也知道这事儿实在太委屈弟妹了,可父王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你放心,以后弟弟和我绝不会再委屈你了,若新人仗着生了庶长子,就想要你的强,或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弟弟会如何且不说,我先就第一个饶不了她!不然,这个人我来替你挑罢,将来你不好弹压时,我也好替你弹压。”
简浔闻言,强笑着摇了摇头:“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到底是夫君的房里事,还是我自己解决罢,其实,我已约莫有合适的人选了,晚间……姐姐自然知道了。此事宜快不宜慢,不然父王……所以我就先回去了,把屋子收拾收拾,该布置的布置起来,终归逃不掉的……”
声音忽然哽咽起来的同时,以袖遮面,屈膝一礼便快步退了出去,摆明了是在遮掩自己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的泪水。
宇文倩立刻叫着:“弟妹,你等等我……”追了出去,胡严见状,也跟着行礼告退了。
睿郡王妃方勾唇得意的笑了起来,她就知道,姐妹情再深,也深不过父女情姐弟情,也就不怪简氏挣扎再四,还是只能点头答应了,因为她知道没有一个人会站在她一边,她最要好的姐妹不会,她的枕边人也不会;所以她从现在起已开始在防着宇文倩,不肯让宇文倩帮着她挑人了……裂痕既已初现,她且等着看其越来越大,直至最后再也无法修补罢!
宇文倩随简浔回到他们的新房后,吃了一杯茶,先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虽然我们都不会中那个女人的奸计,因此事彼此生隙,更不会让她们得逞,但我的态度,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让浔妹妹知道。那就是别说父王吉人天相,最终一定会好起来,让那个女人奸计败露,死无葬身之地,就算父王真……我也不会强迫浔妹妹为弟弟挑人,生什么庶长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这辈子只想你姐夫守着我一个人过活,你与弟弟感情比我们还要深,心愿自然也是一样,我不会这样做,弟弟就更不会了,你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简浔早已笑了起来,道:“我当然知道倩姐姐不会强迫我,师兄更不会,我对自己的眼光向来都很有信心,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的。”
宇文倩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去幽云轩了。”
她不去添一把柴,又怎能让刘姨妈和刘纯馨心里的火烧得越发的旺,最终将她们母女全身都烧起来,再烧伤别人呢?
简浔点点头:“那倩姐姐快去罢,我也得继续‘生闷气’了。”
宇文倩便起身去了幽云轩。
刘姨妈与刘纯馨哪里想到她会忽然过来,都忍不住有几分惊慌,又有几分期待,若县主反对此事,可就麻烦了,不过,连浔姐儿/表姐都同意了,她反对也是无用,再是亲姐弟,做姐姐的也不好插手弟弟的房里事不是吗?
好在宇文倩上下打量了一番刘纯馨后,眼里虽仍满是挑剔,到底还是开了口:“长得虽没有浔妹妹漂亮,也算差强人意了,就是这身子骨瞧着弱了些,不像是个好生养的,得立刻开始调养起来才是,再就是,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敬着浔妹妹,事事以她为先,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这就是,县主也同意了……刘姨妈松了一口长气,忙赔笑道:“县主放心,我明儿就开始替小女调养身子骨,一定让她早日,为大爷、为王府开枝散叶,她也一定会敬着浔姐儿的,本来就是嫡亲的表姐妹,她们一定会处得比谁都好的,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宇文倩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才“嗯”了一声,与刘纯馨道:“浔妹妹虽已答应了为弟弟聘了你进门,到底他们还在新婚期里,她心里很是委屈与恼怒,方才我听她的意思,竟还似想反悔似的……夜长梦多,这事儿必须得今晚上就定下来,再无任何更改的可能才是,所以,今晚上的宴席,你打扮得漂亮一点,到时候,我会制造机会,让你与弟弟单独相处一会儿的……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刘纯馨满脸通红,小声说道:“听、听明白了,县主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色,想不到事情这般顺利,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可以与心上人……亲密接触了,等有了亲密接触,她就可以和他厮守一辈子了,她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
刘姨妈也喜得两眼放光,县主都这样说了,事情可不是板上钉钉,再也不用担心会有变故了吗,果然她们母女这次破釜沉舟的冒险是对的,果然高风险,得到了更高的回报!
母女两个之后的时间里,一直跟踩在云端似的,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还是送走宇文倩,迎上了何妈妈的冷脸后,才稍稍冷静了几分,却是正眼也不看何妈妈,径自进了屋里,为刘纯馨挑选起晚上要穿的衣裳戴的首饰来,得亏王妃娘娘想得周到,前儿就打发人送了好些新衣裳新首饰过来给她们,不然这两日她们就真得出丑了。
所以王妃娘娘就算真是在利用她们又如何,至少说明她们有利用的价值,她们也的确因此得到了实质性的好处,还是大大的好处,不像某些人,口口声声为她们好,做的事又有哪一件是真在为她们考虑与打算的?
酉时初刻,刘姨妈带着妆扮一新的刘纯馨到了新房这边来,她们母女到底是简浔的亲戚,出席睿郡王府的家宴,自然要跟着简浔一道。
简浔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想是越到那一刻,心里便越挣扎,也越后悔,所以刘姨妈和刘纯馨进来后,她招呼都没打一个,只是板着脸坐着,一副谁欠了她八百两银子不还的样子。
倒是宇文倩,淡笑着招呼了刘姨妈与刘纯馨一句:“亲家姨太太与表小姐来了,坐。”
一面上下打量了刘纯馨一通,见她穿了件桃红色百蝶穿花的褙子,下面是一条月白色束腰长裙,挽着弯月髻,额头贴着金翠珠宝制成的花钿,又攒了数支镶蜜蜡金簪,还描了眉抹了粉点了口脂,本就生得不差,这会儿越发显出了十分的姿色来。
宇文倩就趁简浔不注意时,不着痕迹冲刘姨妈和刘纯馨点了点头,示意刘纯馨这副妆扮十分合她的心意,随即方笑向简浔道:“浔妹妹,时间不早了,我们过去罢,别让大家久等了。”
简浔闻言,脸上又是一阵挣扎:“我还是留下来,等夫君回来,服侍他换过衣裳后,再与他一道过去,姐姐先带着我三姨母和表妹过去罢。”
叫宇文倩拉住了手,笑道:“满屋子的丫头,哪里就要你亲自服侍弟弟更衣了,还是随我一道先过去罢。”不由分说拉了她往外走,又以眼神示意刘姨妈与刘纯馨跟上。
母女两个会意,忙跟了上去,就见宇文倩已拖着简浔走出一段距离了,她们还能隐隐听见宇文倩劝简浔的声音:“别人你不放心,自己的亲表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多少年的感情,你与弟弟又多少年的感情,将来自然无论发生什么事,到了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向着你,谁知道偏就运道这般不好,遇上了你要守孝呢……”
刘姨妈就暗暗冷笑起来,这做好姐妹与做姑嫂能一样吗,要不怎么会说姑嫂是天敌,就跟婆媳一样呢?她女儿的好日子且在后头,他们刘家的好日子也在后头呢!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银安殿的东配殿,今晚上开晚宴的地方,就见几位侧妃孺人早到了,宇文仁宇文佳姐弟兄妹也都到了,瞧得宇文倩与简浔进来,忙纷纷起身笑着给二人见礼。
宇文倩叫了大家‘免礼’,因见胡严不在,又打发人寻胡严去,还打发了人去请睿郡王妃和宇文信,如此这般一忙活,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人也都到齐了,只除了下不来床的睿郡王和宇文修。
睿郡王妃便吩咐高嬷嬷道:“叫人先上凉菜来罢,等修哥儿回来,就可以直接上热菜了。”
高嬷嬷正待说话,就有丫鬟进来禀道:“大爷回府了,先回屋换衣裳去了,说是换好了立刻过来。”
睿郡王妃就笑了起来:“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热菜也预备着开始上罢。”又道,“今儿也没有外人,咱们女眷倒是多,他们男眷就只一桌兄弟郎舅四个,再以屏风隔着,未免太冷清了,依本宫说,还是把这屏风撤了罢,大家也好自在说笑。”
她既开了口,以往但凡她说东,势必会说西的人宇文倩也没有说话,摆在大殿当中的那架十二扇松鹤迎客紫檀木烧玻璃的屏风便很快被撤了去,男眷女眷们都可以看到满殿的情形了。
稍后,已换过一身家常鸦青色长袍的宇文修也过来了,过分俊美的面庞因为自来少笑,瞧着斧劈刀削一般,时时都带着一股子刚冷硬朗的意味。
刘纯馨的心跳瞬间加快了,方才她偷偷瞄了一眼男眷席上的宇文信与胡严,二人也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她还曾暗暗感叹,是盛京的水土更养人么,小时候的事她不记得了,这次进京后,至今见到的人,女人个个都是好相貌也就罢了,谁知道男子也个个相貌堂堂,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盛京城难道集中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与精华不成?
但这会儿再见了宇文修,她立时觉得那二人都不够看了,满心都在想着,她待会儿就可以与他亲密接触了,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喜欢她?说来她跟表姐生得,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刘纯馨胡思乱想间,宇文修已与宇文倩胡严行过礼,又冲简浔点了一下头,坐到了男眷席上的上座,胡严虽比他年长,却是客人,他做上座倒是当之无愧。
从头至尾,都没有理会睿郡王妃,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睿郡王妃就攥紧了拳头,待大家都坐定,丫鬟们也上好了几轮菜后,率先举起了酒杯:“今儿这场家宴,一来是为欢迎大少夫人正式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二来却是为了亲家姨太太与表小姐接风的,都是自家人,大家不必客气,只管吃好喝好,自王爷生病以来,府里也好久没这样热闹过了,今儿好生热闹一番,也许就把笼罩在咱们王府的那点郁气给冲散了,自此王爷身体康健,大家也都否极泰来!”
众人闻言,都纷纷笑着也举起了酒杯:“多谢王妃娘娘,如此就承王妃娘娘吉言了。”
一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睿郡王妃便笑道:“其实今儿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还有一桩喜事要宣布,大爷与大少夫人自大婚以来,夫妻和睦,伉俪情深,本该……”
话没说完,旁边席上的宇文修忽然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去,睿郡王妃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什么都算到了,惟独没算到鬼之子向来喜欢与她唱反调,这可如何是好?
所幸宇文倩已立刻上前拉住了他,小声道:“弟弟,你去哪里?宴席可还没散呢!”
宇文修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但还算和缓:“我刚喝酒喝得太急了,有些不舒服,想去外面透透气,马上就回来。”
宇文倩方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去罢,不过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谁陪你去?”
“姐姐,我陪夫君去罢。”话音未落,一旁简浔已接道。
宇文倩却笑道:“你还是别去了,我看他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的了,你哪里扶得住他,夫君,还是你陪弟弟去一趟罢。”
“好。”胡严笑着站了起来,但随即已被宇文信按着肩膀,又坐了回去,笑道:“怎么能劳烦大姐夫呢,我去罢,大哥,我们走罢。”果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了宇文修。
兄弟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睿郡王妃便笑着招呼众人又吃起菜喝起酒来,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注意着宇文倩,后面的事,她相信宇文倩自然会替她办好的。
果然片刻之后,便见宇文倩凑向了刘纯馨,以仅够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出去?怎么跟青蛙似的,戳一下跳一下……”
刘纯馨满心的紧张,闻言喏喏的应了一声:“是。”起身捏着一把汗,悄悄儿跟出了殿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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