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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修得了崇安侯亲口同意,让他回去后回了睿郡王,便把与简浔的婚期尽快定下来后,之后的时间里,一直都晕晕陶陶的,觉得自己就跟行走在云端一般,整个人都是飘的,连自己说了什么,大家是怎么散了的,他又是怎么回的松涛院,什么时候睡下的,都不知道。
还是次日一早起来,出了崇安侯府的门,坐了马车进宫上朝的路上,被冷风一吹,他才终于清醒了过来,忙将狂喜都压下,面色如常的在宫门下了车,不徐不疾的往乾清宫方向行去。
自以为自己早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却不知自己眼角眉梢遮也遮不住的喜意,早泄露了他今日心情大好的事实。
便有素日早想与他攀交情套近乎的人,趁机凑了上来,笑道:“宇文大人今日气色可真好,莫不是有什么喜事不成?若真有喜事,可一定要告诉我等,我等届时也好上门讨一杯喜酒吃。”
旁边几个人闻言,忙也纷纷附和道:“是啊宇文大人,若真有喜事,可千万要通知大家一声,大家也好登门给您捧个人场
。”
若是平日,宇文修根本不会接这些人的话,不,应该说,平日这些人根本不敢上前与他攀谈搭讪,他的冷脸和他那个杀人如麻的“煞神”名声,已足够吓退这些人了,虽然他们因为他如今位高权重,圣眷隆重,费尽心机的也想与他交好。
但今日,因为心情实在太好了,他便难得接了他们的话:“多谢各位关心,若真有喜事,一定会给大家下帖子的……”
话没说完,见平隽远远走了来,一身兵部侍郎的官服穿在以前的兵部侍郎身上,便不能直接说难看,却也与好看绝对不沾半点边儿,但穿在他身上,便立时丰神俊朗,鹤立鸡群起来,更难得的是,他身上不但有文官的儒雅与书卷气,还有武将的挺拔与英气,实在半点也不逊色于宇文修的风采。
才围着宇文修的众人,便又纷纷笑着给平隽打起招呼来:“平大人来了,您来得正好,我们见宇文大人今日红光满面的,正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所以人逢喜事精神爽呢,听说您与他打小儿便要好,不然您替我们问问?”
平隽当日去了山海关后,宣同总兵府也有将士在山海关御敌,偏领头的副总兵还阵亡了,众将士正是群龙无首,惟恐没了人护着,他们会被首当其冲推出去做炮灰之际,瞧得平隽,如遇救星之余,自然而然都惟他马首是瞻了。
奈何平隽只得四品,在明贞帝亲自挂帅,众总兵府都有高级武将随军,随行文官里也不乏一二品大员的实际情况下,宣同总兵府的将士到底还是抗不过,在又一次对战时,被推做了先锋军。
只是到头来,做炮灰的却不是宣同总兵府的将士,而是鞑子们,平隽本就文武双全,过去两年多在宣同总兵府大仗没打过,小仗却已打过不少,算是有了实战经验,再把素日自兵书上学到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竟让他身先士卒带领手下的将士们,接连打了几次胜仗,其时整个御驾大军里,除了宇文修,也就数他一度最引人瞩目了。
等之后宇文修刺杀布日则成功,受了伤先行离开了山海关后,剩下的十来场大大小小的战役里,平隽更是越战越勇,直至彻底将鞑子赶出了山海关去。
明贞帝自是龙心大悦,回京的途中,便时常叫了平隽随驾左右,等回了京畿,开始攻城后,平隽又立下了汗马功劳,明贞帝遂在大局定下,他终于又坐回了金銮殿的宝座上后,擢了平隽为从二品的兵部侍郎,满朝除了宇文修,就数他升官升得最快,圣眷也与宇文修不相上下了。
好在他自少年时期起便声名鹊起,出身又好,本身又有能力,此番之变,不但随驾出征的官员死了不少,留守京中的也是一样,一时间各部都缺人手,便也没人指摘他不够格做这个从二品的大员了。
平隽远远的也看见宇文修了,对他竟众星捧月般的被人簇拥着说话儿,心下颇是吃惊,这货向来不是不与同僚往来,任何时候都独来独往的吗,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念头闪过,人也已走到众人面前了,只是未及开口,宇文修已先笑了起来:“子清兄你来得正好,我正说要找你呢,我与师妹的婚期不日就要定下了,届时你可一定要赏脸,上门喝一杯薄酒才是。”
本来宇文修是不想当众把自己的私事说出口的,到底太后的孝期于他们这些宗室来说,还没有过,而且他的私事,几时有告诉旁人的必要了,旁人又不是由衷的为他高兴,由衷的祝福他们,那样的虚情假意,不要也罢。
但看到平隽后,他立时改变主意了,改了主意不说,立时又笑道:“说来子清兄比我还要年长一岁多呢,却至今亲事未定,也该抓紧时间了,众位大人,家里若是有适龄女儿或侄女的,不妨给子清兄做个大媒?子清兄这样的人品才貌,又年少有为,决不至于辱没了众位大人的女儿侄女们的
。”
哼,当日在山海关时,竟说他‘别以家国安危任何时候都须摆在儿女情长之前,你鞭长莫及为借口,来掩盖你护不住表妹的事实,你护不住她,在她有危难最需要你之时,你不在她身边早不是一次两次了,连她一个人都护不住,你还何谈保卫家国安危?若你实在有心无力,不如就趁早退位让贤!’
是,他承认他做得不够好,让师妹受了不少苦难和委屈,他也因此无比的心痛与愧疚,可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几时轮到他平隽一个人局外人、还是个别有居心的局外人来指手画脚了,还至今不肯定亲成亲,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当他不知道么,他一定不会给他任何可乘之机的!
这话说得四周的官员们都跃跃欲试起来,如今满盛京城谁不知道金吾卫的宇文指挥使与兵部的平侍郎是众家都心仪的乘龙快婿,只可惜前者早已定了亲,大家只能望洋兴叹了。
但后者还单着啊,若自家能与他结亲,以后自家不但与他,与他身后的平家也是一家人了,何愁自家以后的路不会越走越顺?
遂忙笑着七嘴八舌的说起来:“说来老夫家倒还真有个适龄的女儿,若平大人不嫌弃,老夫今儿就厚颜毛遂自荐一回了。”、“平大人,我家侄女年方二八,品貌双全,若你有意……”、“平大人,我家的茶花最近开了,虽还不到花期,但小女于养花上独有一套心得,可巧儿昨儿内子与我说,想在家里办个赏花宴,不知道平大人届时能否赏光?”
平隽被吵得头都痛了,眼里闪过一丝冷芒,嘴上却笑道:“天下未定,百姓也尚未安居乐业,大丈夫何以家为,众位大人的好意我先心领了,上朝的时间快到了,大家快进殿里去罢,不然皇上该到了。”
好容易将一众官员给送走了,才看向了面色虽平静,眼里却有得意和幸灾乐祸的宇文修,笑道:“多谢子羽这般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只是我已想好了,至少三十岁前,不打算成亲了,至于三十岁后,若仍不想成亲,便一辈子成亲也没什么,反正我与你还有表妹,自小就要好,将来我若没有地方去了,难道你们会将我拒之门外不成,定然是要留我长住的,不是吗?便我一直没有子嗣也没关系,将来你们有多的儿子,过继一个给我也就是了,打小儿一起长大的交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难道你会拒绝我不成?”
想让他早日成亲,做梦呢,他就不成亲,就要一直单着呢,单着不算,还要隔三差五的上门拜访一下表妹,让他时刻活在危机当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让表妹受委屈,反正家里他这一辈的兄弟那么多,就是他的父母,也不止他一个儿子,他也没有替家族传宗接代的压力。
宇文修眼里的得意就被懊恼所取代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正要说话,金銮殿前的汉白玉高阶上,便有太监在挥舞羊肠鞭了,宇文修知道明贞帝已快来了,只得恨恨的打住,与平隽一前一后进了金銮殿去。
待好容易散了朝,既是因与平隽分属不同的衙门,各自手上都有一堆事要忙,也是因惦记着早些忙完了今日的事,也好早些回王府回了睿郡王,尽快将他和简浔的婚期定下来,自是顾不得再与平隽打幼稚的嘴仗了。
一忙完手上的差事,便出了宫去,直奔睿郡王府。
彼时睿郡王正由宇文倩陪着,许是因爱女终于平安归来了,儿子又实在争气,睿郡王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看起来气色就比前阵子好得多了,宇文修进去时,就见他正靠在床头上催宇文倩:“如今胡家长辈们都不在了,你夫君便是一家之主,你便是当家主母,家里要办丧事,你也该尽快回去帮衬你夫君才是,我已好多了,你不必担心,只管放心忙你的去
。”
宇文倩却不肯就走,撒娇道:“丧事具体怎么办,还得等圣旨下来了才知道,如今家里有夫君带着两个弟弟忙活,也足够应付了,等明儿定了正式开始吊唁的日子后,我再回去也不迟……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我在家里多待一会儿,父王都要赶我了不成?”
说得睿郡王笑了起来:“父王怎么舍得赶你走,巴不得你能留在家里一辈子,只是你夫家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我怎么能只顾自己,就不顾你夫家的感受,不顾你一辈子的幸福?好了,等恩旨下了,你就先回去罢,忙过了这阵子,又再回来便是。”
宇文倩闻言,正要再说,余光就瞥见宇文修回来了,忙笑道:“弟弟回来了,不是说你昨儿出了宫,下次出宫怎么也得两三日后了吗?”
睿郡王也道:“你如今公务繁忙,琐事繁多,实在不必日日都回来,我身边这么多服侍的人,不会有事的。”
宇文修先上前给睿郡王行了礼,说了一句:“父王今儿气色倒好,看来不日就有望大愈了。”
方看向宇文倩道:“今日早朝时,皇上已下了恩旨,追封胡阁老为一等公,入凌烟阁,赏祭银两千两,荫封姐夫为忠靖伯,袭爵三代,如今圣旨应当已经送到胡家了,姐姐待会儿就收拾一下回去罢,外院的事姐夫还能领着两个弟弟支应,内宅的事却非你不可。”
“忠靖伯?”宇文倩惊喜道:“这个封号谁给想的,倒也算得实至名归,祖父与一家人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那你姐夫不是还得入宫谢恩去?我这就着人收拾东西去,等忙过了这阵子,又回来陪父王。”
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等一下姐姐,我还有话没说完。”却让宇文修给叫住了,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才道:“师祖与师父昨儿已答应我,等我们出了太后的孝期后,便尽快为我和师妹完婚了,让我回了父王,尽快择个吉日。”
向来在人前,至少在睿郡王面前,几乎不怎么笑的人,这会儿却两眼放光,高兴得跟个小孩子似的。
看得睿郡王又是欣慰,又忍不住心情有几分复杂,忙道:“太后的孝期还有三个月,我这就着人去钦天监,让钦天监给我们选一个出了孝后最近的吉日,只是家里房子还没有修葺,该置办的东西也还没置办起来,时间上会不会紧了一点?你那院子也小了些,得另外挑一个大些的才是,咱们家都多少年没办过这样的大喜事了,这次一定要好生热闹一番才是。”
宇文修闻言,想也不想便道:“我们婚后不住……”
想说他们婚后不住王府,反正他那宅子离王府也不算远,随时要回来都便宜,且那边已收拾得差不多了,就不必王府这边再麻烦,只消简单收拾一下新房,他们凑合住到师妹回门后,就会搬出去,——他可不想让师妹日日与王府这些个牛鬼蛇神打交道,碍于长幼尊卑,指不定还要受那个女人的气。
只是话才起了个头,已让宇文倩笑着打断了:“那父王可得抓紧时间才是,早些把日子定了,早些把浔妹妹娶进咱们家的门,您也好早些抱孙子,我也好早些添侄子啊。三个月的时间虽有些紧,只要银子和人手足够,也完全来得及了,聘礼是早送了的,只须收拾新房,安排酒席,再就是一些礼仪即可,何况宗人府与内务府也要帮衬,父王就只管放心罢……就是王妃身体一直不大好,届时少不得只能又劳烦荣伯母带了嫂子上门替咱们家操持几日了
。说来这只怕不止是咱们家的喜事,也必定是宗室里最近的一件喜事,届时是要好生热闹一番才是。”
一面说,一面冲睿郡王不注意时,杀鸡抹脖的冲宇文修直使眼色,让他千万别再继续方才的话,本来父王就病着,知道到了今时今日,弟弟还打着成亲后搬出去单过,不沾染王府一丝一毫的主意,想也知道病情势必会加重。
而这绝对是宇文倩不愿意看到的,才经历了夫家的满门俱亡,与夫家人相处时一切好的不好的,都只能成为永远的记忆了之后,她是真的怕了那些不得已的生离死别,也真的前所未有的意识到了那句话“怜取眼前人”的真谛,所以至少短时间内,她不想让悲剧再在自己的生命里上演了。
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弟等到真的彻底失去了以后,再来后悔与遗憾。
所以说到最后,她看向宇文修的目光里,已满是伏乞与哀求,只盼弟弟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至少现在别把那些注定会伤他心的话说出口。
好在她的乞求终究还是起到了作用,宇文修抿了抿唇后,到底没有再往下说下去,而是顺着她的话向睿郡王道:“如此就有劳父王费心了,等师妹进门后,我与她再一起好生敬父王一杯茶,聊表感激之情。”
睿郡王眼里的笑这才真正晕染开来,挥手道:“自家父子,客气什么,何况这本来就是我为人父者的本分,以前……总之,你就只管放心罢,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把你媳妇儿娶进门的。”
他又不是傻子,没听见儿子后面的话,就猜不到他想说什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也没敢奢望儿子能与旁的父子一样,与自己或是亲密无间,或是恭敬中带着景仰与孺慕,谁让他当年那样待他?
可也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又一病这么久都没能好起来的缘故,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变得很脆弱,很渴望亲情,他更怕自己万一熬不过这一关,去了那边后没脸见原配妻子……
倒是没想到,儿子竟会因为女儿使个眼色,便改了口,他高兴庆幸之余,本想说以前都是自己不好,他以后定会加倍补偿儿子的,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但心里却已下定了决心,他以后要加倍的对儿子好,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以弥补自己早年对他的那些忽视与薄待。
睿郡王妃还在外面,就听见睿郡王的说笑声,还夹杂着宇文倩和宇文修的声音,想也知道,这会儿屋里的气氛一定很好。
宽大衣袖下的双手便一下子攥紧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明明之前与他同生共死,共度难关的就是他们母子,这些日子衣不解带服侍他,照顾他,想让他开心,想让他早日好起来的,也是她儿子,可到头来,他眼里还是只看得到那个死鬼生的一对贱种,还是只拿他们姐弟当宝,他的心怎么能偏到这个地步?
尤其如今那个鬼之子又做了金吾卫指挥使,正二品的高官,大权在握,宇文倩那个小贱人也成了胡家的当家主母,而胡家眼看又要抖起来,以前他们姐弟便逼得他们母子快没有立足之地,如今岂不是更要把他们往死里逼了?
睿郡王妃想着,拳头不自觉攥得更紧,仅剩的两分暗地里给睿郡王下药,以致他“一病不起”的愧疚与不安,也荡然无存了,都是他无情在先,都是他逼她的,怪不得别人!
“……娘娘,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丫鬟的声音忽然响起,才终于让睿郡王妃回过了神来,忙深吸一口气,将负面情绪都压下,换上一脸的笑后,才进了屋里去
。
果然里面的父子三人都满脸是笑的说得正欢:“我们这边的全福夫人就找你们福伯母,她公婆和娘家的父母俱在不说,还夫妻恩爱儿女双全,满宗室再找不出比她更有福的人了,向来宗室里有婚丧嫁娶的喜事,也都爱找她做全福人……”
睿郡王说着,见睿郡王妃进来了,打住笑道:“你来得正好,本王正与他们姐弟商量过阵子修儿大婚之事,你这些日子身体也不好,就不必多管了,只等到时候喝媳妇的茶即可,另外,再自账房支五万两银子送到本王这儿来,聘礼是早下了的,五万两银子应当足够了罢?”
说后一句话时,已看向了宇文倩与宇文修,自然也就没注意到睿郡王妃眼皮接连跳了几下。
五万两银子!
聘礼早就下了的,只是收拾一下新房,置办一下酒席,就要五万两银子,这是娶儿媳呢,还是娶王母娘娘呢?
睿郡王妃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堪堪克制住了尖叫出声的冲动,可心里的火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烧得她整个人都快燃起来了,当初的聘礼已经够丰盛,花费的银子也够多了,虽然公中只出了两万两,剩下的都说是那个鬼之子的私产,可谁知道王爷有没有暗地里贴补他?且父母在无私产,他那些所谓的“私产”,也该上缴到公中才是,他哪来的私产?!
聘礼已经花费了那么多,如今迎娶还要花整整五万两,这是打算让他们母子将来便成了王府的主人,也只能得到一个空架子,让他们母子去喝风是不是?!
念头闪过,睿郡王妃再也忍不住打断了正与宇文倩说话儿的睿郡王:“王爷,五万两银子,会不会太多了些?如今账上虽不至于拿不出这么一笔银子来,但今年各处都遭了难您是知道的,只怕我们庄子铺子上的收益,都要大打折扣,甚至有可能一点收益都没有,下面的人不让我们贴补已是好的了,总要留一笔银子,支撑阖府上下的开销,一直到明年年底才成。且之前逆王作乱时,我们不得已又送了一笔银子去……如今府里早不比从前了,要不,这次就委屈修哥儿与未来的大少夫人一下,办得简单一点罢?如今遍地都是灾民,偏国库还空虚,便是皇上,也必定不愿意看到咱们家大肆庆祝的,还请王爷三思。”
睿郡王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道:“本王是病了,却不是傻了甚至死了,府里家底如何,本王还能不知道?让你支银子来,你就只管支便是,至于皇上那里,自有本王去应对,就不必你操心了!”
睿郡王妃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仍不得不强迫自己笑着说话儿,虽然她的笑比哭还难看:“王爷,妾身没有旁的意思,妾身也是为了这个家……”
一语未了,宇文倩已道:“父王,既然府里困难,那就少出一部分银子,不够的部分,让我来贴补罢,横竖我的嫁妆至少有三成都是娘亲留给我的,如今她唯一的儿子要大婚了,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花再多的银子,想来她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只会高兴的,不比王妃,到底还要替二弟考虑。”
睿郡王妃闻言,气得手直哆嗦,再也强笑不出来了,看向宇文倩厉声道:“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本宫舍不得银子,是在说本宫偏心吗?这是你对着自己母妃说话应有的态度吗?”
宇文倩一脸的惊讶:“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敢是王妃听岔了?至于我对您说话的态度,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啊,还是您觉得,我对您应当比对自己的亲娘更尊敬爱戴?可您本来就不是父王的原配,本就该排在我娘亲后面的,不是吗?”
当她不知道娘家的家底么,不过区区五万两银子,就这样废话一大堆,比割她的肉还让她难受,真以为王府是他们母子的了?哼,她弟弟不要了,才能是他们的,否则,他们就只能白白看着,既然她给脸不要脸,她自然不会客气
!
“你……”睿郡王妃简直快要气疯了,她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和先睿郡王妃比,如今宇文倩偏这样打她的脸,叫她如何能忍,扬手就想往宇文倩掴去,反正她是长辈,打了她也白打!
只是手才在半空中,已被人一把截住了,同时响起了睿郡王的怒吼声:“住手!当着本王的面儿,你就敢动手了,可见当年的事,一点也没冤枉你,你立刻给本王出去,回屋把《心经》给本王抄一千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静下心来了,就什么时候才许出门,否则,休怪本王不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而架住她手的,则不是别个,正是宇文修。
宇文修架住睿郡王妃的手后,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冷冷看着她,便看得她心里发起毛来,浑身更是如坠冰窟,竟比睿郡王的疾言厉色更叫她害怕,待宇文修终于甩开她的手后,趔趄一下,好容易稳住身形,便立时以手掩面,说了一句:“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哭着跑了出去。
心里的难堪与惊恐简直无以复加,惟有大哭能稍微舒缓一下她的情绪,却仍委屈怨毒得恨不能立时死过去。
留下睿郡王几分恼怒几分尴尬,抿了抿唇,才向宇文倩与宇文修道:“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宇文倩忙笑道:“父王也别生气,这些日子王妃担惊受怕的,也不容易,过几日自然也就好了,我们方才说到哪里了,对了,请福伯母做我们这边的全福夫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她虽不待见那个女人,却不想让自己的父王伤心难做,自然要尽快把话圆回来,把方才的欢快气氛也找回来。
只可惜无论是睿郡王,还是宇文修,都再没了方才的兴致,父子二人之间那种无形中已缓和了不少的,终于已带上了几分温情的气氛,也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一般,彼此连个目光的接触都没有了。
直把宇文倩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以后再慢慢的找机会来缓和父亲与弟弟之间的关系了。
所幸钦天监那边手脚倒快,睿郡王才打发了人过去把情况一说,到下午便有好消息送回来了,宗室们出了太后的孝期后,离得最近的一个吉日是六月二十八,然后便是九月初六才是大吉之日了。
宇文修巴不得能早些迎简浔过门,哪里还等得九月初六,睿郡王与宇文倩也是一样的想法,二人还想得更多一些,万一自己/父王的病一直不见起色,等不到抱孙子那一日了呢?自然是越早把人迎过门越好。
于是便把日子定在了六月二十八,只睿郡王病着,下不来床,这事儿只能宇文修自己去崇安侯府相商了。
姐弟二人遂于次日宇文修下朝回了王府后,带着媒人一道,去了崇安侯爷完成“请期”这一项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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