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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搬进梨香院后,荣国公对外说她要静养,连小辈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平日唯一的能做的事,就是梨香院新设的小佛堂里礼佛。
这件事总算过去了!刘氏长长吐出一口气,对贾赦笑道。一连几天,她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的时候,老太太都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现在,她可用不着请安了。
老太太身边,除了赖嬷嬷还在,其他赖家的人,都被国公爷关进了庄子里。贾赦带人抄了赖家,得了好大一笔银子,心情正好,见刘氏有些憔悴,心疼地道:“采芙,你可得好好补补身子。”贾赦叫道:“朱梅,叫人去厨房,给太太炖一只老母鸡。”他对刘氏解释道:“我常听祖母说,女人怀孕的时候,不宜吃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把那鸡汤多喝一些。”
刘氏抿着嘴儿笑。
正在这时,翠柳进来道:“太太,大爷来了。”
贾瑚抄着手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进二门,一堆穿红着绿的丫鬟就迎了过来。他顺口问道:“老爷可在里头?”“在呢。”一个丫鬟清脆地回了一声,一双妙目盈盈地向他看来。贾瑚一怔,发现正是朱叶。
“母亲,您不是说让朱叶做管事姑姑么?”怎么还梳着姑娘的头呢?贾瑚进了屋,问道。
刘氏打掉贾赦的咸猪手,笑吟吟地说,“这事儿,不过是糊弄老太太的说辞。你身边一个雪莲就够了。女人哪能不嫁人呢?”
端着一杯香茶过来的碧荷笑道:“朱叶妹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刘氏嗔道:“你们也别着急,明儿我就把你们都打发出去。”
碧荷和朱梅都羞红了脸。她们几个比朱叶还大些,不过因着朱叶的情况,太太打算先打发朱叶出门子。
贾瑚了然。难怪那丫鬟把心思动到他头上来了,想必老太太在梨香院的日子不好过吧?
贾赦喝了一口茶,悠闲地问:“怎么?你看上那丫头了?”贾瑚连连摇头,他还真消受不起。
“远远把她嫁到外面就是了。”念在她最终没对瑛儿下手的份上。他的言下之意,两人都意会。
三人正说着话,睡眼惺忪的贾瑛被乳母抱了进来。贾瑛秀气的打了个呵欠,软软地说:“哥哥,你都好久没有和瑛儿一起玩了。”
贾瑚接过她,怜爱地摸摸她的发髻,哄她道:“瑛儿乖,哥哥有事做。明儿给你带蔚云楼的桂花糕可好?”贾赦嫉妒地看向贾瑚,明明他也天天给瑛儿买,怎么贾瑚一回来,就又把他抛到脑后了呢?
蔚云楼的桂花糕甜而不腻,桂花的香气浓郁,糕点又精致细腻,一向为京城的夫人小姐们所喜。贾瑛惊喜地道:“好!哥哥,我还要豌豆黄……”
贾瑛点了一大堆吃食,贾瑚都笑眯眯地说好。
见状,贾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把脸埋进哥哥怀里,小声说道:“母亲告诉过我,哥哥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做。哥哥,你只要记得每天来看看瑛儿就好了!哥哥攒钱也不容易呢。”
贾瑚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他保证道:“放心吧,瑛儿不会把哥哥吃穷的!”这话说的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贾赦发了一笔财,难得想起贾瑚在外面也是要交际的,从身上摸出两张银票就递给他,大方地说:“拿去用吧,可别乱花。”
贾瑚看都没看,就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是老子,给儿子零花钱有什么不对?
因是自家人,不用守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家人有说有笑地用了早膳。
贾瑚跟父亲说起家学新进的十三个学生的事,贾赦问道:“现在才九月末呢,他们在庄子里岂不是无所事事?依我看,不如十月初就命他们去上学。”
贾瑚也没反对。
正说着,忽有人来报,二太太难产了。
刘氏忙问,何时发动,可请了大夫,如今如何。
那人急道:“天微微亮,二太太便说肚子里坠坠地疼,恐是要生了。稳婆和女大夫是早备好了的。只二太太执意不许打搅太太。方才那边来人,只道产道已开,却是脚先出来。如今只在争保大保小。”
刘氏半响不语。
王氏犯下大错,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自然是保大。
只这话不能从她口中出。
贾瑚在旁听了一嘴,此时喝道:“找太太有何用?自当去请二老爷!”
那人连忙去了,不一会儿,有人回报,二老爷只说了句保小,便把人赶出了内书房,自云:“此等罪妇,不必再来回我。”真真叫人心寒。
却说王夫人,耳边的稳婆不停打气,把刚露出脚的胎儿又送了进去。王夫人痛得大叫,却也无法。那胎儿只有一只脚先出来,若送进去,还有一线生机,干等着,胎儿迟早会憋死自己。
等了两刻钟,听到外头说“保小”,王夫人登时就昏死了过去,力气也卸了。将将一个时辰,便要魂销魄散,临去前惦记着腹中胎儿,用尽力气,道:“把孩子拉出去!”
房中诸人皆是心腹,闻言,只能含泪,两个大力嬷嬷把她□□撕开,脸色憋得发紫的胎儿这才出来。此时,王夫人芳魂早逝。产房内一片惶惶的哭声。
得了王夫人诞下一女,自己却身亡的消息,贾政至始至终都未露一面,倒是贾代善听了,还掉了几颗眼泪,口中道:“那孩子没福,生下来母亲就死了。她婶子身子不方便,暂且在祖母膝下养着吧。”便着人送到梨香院的佛堂。
他本想着,人死如灯灭,前事一笔勾销。史氏既然疼爱二房诸人,便叫她养着,也算是慰藉她在佛堂长日无聊。谁知那孩子是个体弱的,在娘胎里憋了半个多时辰,本就该精心养着,贾母身边的人却只道二房失势,这孩子又没了娘,爹也爱的,多是敷衍了事。不到七天,便去了。
为此,贾代善狠狠地发作了史氏仅剩的奴才,史氏的心腹一个不留。
王家女难产而亡,生下的女孩儿,外面只说体弱,连洗三也没办,后来更是去了,王家人焉能不问?
这日,王子腾携着妻子,便到荣府来讨个说法。
要说这个无甚大事,偏偏王夫人的丧事也还未办,又有心腹上王府哭诉,更兼贾政面对小舅子毫无愧色,在外只说王家女不堪娶等语。
王子腾倒不在乎王夫人如何,却不能姑息贾政在外败坏王家女的名声。
因荣国公发话,贾瑚已经是大人了,也该知晓一些事情,贾瑚便有幸参与老爷们的谈话。
王子腾在荣国公面前不敢放肆,先是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句,才将来意道明。
荣国公长叹一声,道:“按理来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贾、王两家是老亲了,我也就不避讳了。”便示意贾赦把王氏罪行一一道来。
听到王氏放印子钱,王子腾脸都气白了。
这该是多么小气的破落户才能干出的事啊!
他就不明白了,当初为了补偿贾家,王氏的陪嫁多达十万两,京城只有极其疼爱女儿的世家大族才拿得出来,王氏她不缺钱用,何必为了这几分利钱,做下断子绝孙的事呢?
明明生下一子一女了,却还是难产身亡,孩子也去了,知道的人真要说,这是报应!
待听到王氏谋害侄女,王子腾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王子腾也不是什么圣父白莲花,心狠手辣不是坏事,他只是恨铁不成钢,做坏事你也不要被人查出来啊。
他艰难地问:“王氏身亡,但真没有别人动手脚。”
贾瑚冷笑,道:“世叔何必多疑,当时在产房的,只有二太太留下来的人,胎位不正岂是人力所为?”当然,即使胎位很正,王氏也是活不下来的。
王子腾老脸一红,他当然知道实情,见了受害者的哥哥,也实在羞愧。
见王子腾无话可说,荣国公道:“王家侄儿,王氏已去,珠儿和元春却还在,你可有什么章程?”
王子腾一怔,听荣国公道:“政儿年不过三十,便是为了两个孩子,也是要娶继室。”
这也是情理之中,王子腾想了想,为难地道:“嫡脉并无年纪合适的,倒是我三叔有个女儿,因守母孝,耽误了信期,十八岁还未议亲。”王子腾的三叔,也是个能为的,是地方上的三品大员,若不是贾政有个好父亲,还真不敢肖想他家女儿。
荣国公便请他说合。便是不成,两家也约定,贾政的继室必是王家旁支的女儿。
贾瑚冷眼看着王子腾和祖父讨价还价,丝毫不为王氏的逝世而伤心,不由感叹,要么是王家人都是这样薄情寡义,要么就是王氏做人太失败,连嫡兄都不待见她。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一时王子腾去了,贾瑚也就不再多想。
王氏的丧事低调而凄凉,只有五六岁大的贾珠,在灵前哀哀哭泣。元春还不懂事,被奶娘抱着,茫然地看着四周飘飞的白色灵幡。
王氏停灵在铁槛寺,只待开春,河水解冻了,再让贾政扶灵回金陵下葬。
翻过新年,三月初九,刘氏诞下一子,荣国公喜得连日不好的身子也轻快了,赐名贾琏。
转眼就是贾琏抓周的时候,宁府、四王八公皆有人来,贾琏不负众望,抓了一本书一支笔。
同年六月,贾政娶小王氏。
八月,贾母逝世,九月,荣国公逝世。
时年贾瑚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