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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雪用完晚餐,水远程也已经回来了。
他昨天也一夜没合眼,白天又硬撑了一天,到傍晚也是快到了极限。
佳雪见父亲疲惫的样子非常心疼,忙说:“爸,快吃点东西回房休息吧。”
水远程点点头。
佳雪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忙问:“爸,怎么了?有什么变故不成吗?”
水远程唉了一声,说:“今天倒没有什么变故,一切还算平静。不过……”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向寒辰,余向寒辰,他便说不出口。
向寒辰正要起身,打算借口去卫生间回避下,佳雪却悄悄地拉住了他的手。
对上他疑惑的目光,佳雪一笑,然后对父亲说:“爸,有什么困难直接说出来就是了,向寒辰又不是外人。”
水远程尴尬了一下,却还是问:“甬佳那边资金情况怎么样?”
这话一开口,佳雪便明白问题的所在了。
本来现在就是信贷危机,德诚的辉悦馨园又出了这种事情,还真是让银行对德诚更加谨慎。
不过佳雪那边也是有些紧张的,一时还真是尴尬了。
向寒辰如果不知道,那不方便参与,但现在既然知道了,断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于是说:“不知道大概需要多少?”
水远程有些为难地说:“主要是政策更改,本身对德诚就很不利……”
辉悦馨园虽然是德诚建筑公司承建的,按理说便跟德诚开发公司没有什么事儿。
但这还真是德诚开发公司开发的,只不过当初走程序的时候设想过了这一步,水远程拿朋友公司的资质进行“开发”,然后德诚建筑“承建”。
其实里里外外都是一家。
这样赚到的钱,自然都是自己的。
但现在出了事,所有的损失,也都是水家自己来消化。
现在不仅是建筑公司需要赔偿死者、治疗伤员、整改现场,更重要的是,出了这等事势必停业整顿,这工期耽误的就历害了。
主体不能完工,就不能办理预销售许可证。
房子不让卖,就没有回头钱,得接着往这个项目里投资,否则扛不住,那就血本无归了。
这还要考虑事故造成的坏影响,到时候房子恐怕还挺难卖。
向寒辰到底对建筑不算太内行,于是转头问佳雪:“大概得多少钱能度过这一关?”
佳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爸,我这边路、瑞宝的厂房以及胜利广场政府批拨的工程款,大概能紧出来三千多万,恐怕还差得远的吧?”
辉悦馨园是面积十九万平方的楼盘,这期在建就有八万个平方,现在基本都施工到三四层,离主体完工还早着呢。
房子的造价高,想撑到主体完工,这是要以亿为单位的。
向寒辰虽然是向家继承人,到底还没有完全接手公司的事情,以亿为单位的现金出借,他还真没有这个权限,所以一时也不能保证什么,只能说:“水叔叔还是放宽心,总会有办法的。我肯定也是要尽全力相助的。”
如果是佳雪的胜利广场,他还有足够的理由大包大揽,因为他拿不出来也没关系,向家能拿得出,佳雪是他女朋友,他有足够的理由来“申请经费”。
佳雪有这般的能力,向魏一直也是很欣赏的,所以一切都好说,他自然可以大包大揽,做佳雪“背后的男人”。
可是德诚的事情,向魏出手相帮是情份,不出手,谁也说不上什么。
水远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对向寒辰说:“这倒不用向你们借钱,不过现在我们向银行贷款的时候,需要肯承担连带责任的担保人。”
担保公司那块儿,说这个时节办不下来这么大笔的贷款,他才会愁。
向寒辰一听这个,倒不是难事,于是笑说:“那水叔叔不用担心了,做个担保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水远程听了,老脸都有些发红:“你代我多谢向魏了。”
等水远程草草用了晚餐,向寒辰就已经跟家人沟通好了:“水叔叔,我这边还能拿出来一千多万的现金,贷款的事情,我爸也已经承诺可以担保。”
佳雪替父亲开口:“改天我要拜访向伯父跟他道谢。”
向寒辰笑:“哪里就这么客气了。”
那天晚上,向寒辰没有走,在水家留宿。
一大早的佳雪手机就响,好在昨天白天她在睡觉,所以也没有觉得有多打扰,伸手接起,喂了一声才知道是肖轩,她看看还在沉睡的向寒辰,起身走向卫生间,一边放水准备洗脸,一边问:“怎么一大清早打电话来啊?”
肖轩很是意外:“你居然不知道?新闻上都报道了,说是你们德诚建筑发生了整体坍塌事故!”
伤亡情况可以隐瞒,但事故肯定是瞒不了的。肖轩知道了,倒也不是什么意外,于是她故意淡淡地说:“我爸会处理这件事的。”
肖轩似乎比她还急,他郁闷:“这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一见这消息就赶紧查了很多资料,还问了你们行内的人,越问是越心惊,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
佳雪主要是不想让他参与自己家的事情,于是说:“这种事情不是急就能急完的啊,总得处理。”
肖轩这才听出来她不是不知道,倒透着一股子胸有成竹的淡定,看来事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于是问:“那媒体那边,要不要我打点招呼啊?”
起码不要报道满天飞,弄得满城风雨多不好。
佳雪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好啊,谢谢你了。”
德诚现在真的需要助力,不是她矫情的时候。
肖轩又问:“那视频的事情呢?要不要花钱买一下?”
很多明星处理不良报道的时候,都会用买的方式,让网站、媒体和持有者不要继续公布。
佳雪意外:“视频?什么视频?”
肖轩郁闷了:“原来你还是不知道啊!坍塌事故现场的视频!”
佳雪一惊。
当时的场景她虽然没有亲见,但是很多工人都吓傻了的样子,肯定相当地惊心动魄。
这样的视频公布出去,再告诉外人并没有死人,那怎么可能!
真是说给鬼听都不会相信的。
肖轩又说:“好像是用手机拍的。”
这真是再明显不过出了内鬼。
佳雪非常无奈:“那如果能买回来的话,就买吧……”
不过她有个感觉:这是买不回来的。
肖轩并不知道这个内情,只是说:“怎么会出这种事呢?安全是最重要的了,一定要抓好啊,现在问题很大条啊,那些乱来的人,赶紧揪出来交给司法机关好了。”
佳雪有些听不懂:“喂,说得你好像很懂似的,我们这次事故,还真不是管理方面出了问题。”
肖轩意外:“啊?报道上不是说,是你们管理方面有问题,为了赶工期,不具备验收条件,也浇筑混凝土了吗?还说是你们这个工地甲方是你们自己,乙方也是你们自己,监理在中间根本就很被动主不了事,因为你们又当兔子又当鹰……还说是为了赶工期违规指挥,强行施工才造成这样的后果的……”
佳雪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报道见报,忙问:“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啊?”
“魔都晨刊啊!”肖轩说:“说是采访了你们工地的工人,他是现场目击者。现在你们封锁了消息,所有工人都被严令不得与媒体接触,他受不了这种黑暗,偷偷跑出来的,想要给死去的工友讨一个说法。”
居然是这么魔都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报,她真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把这样重要的报纸给攻陷了。
恐怕这不仅是德诚不想看到的,恐怕同时也不是魔都的很多领导愿意看到的。
佳雪一股子火气就上来了,她真没有想到自己千防万防,到底还是百密一疏,居然被个跑掉的工人接受了采访,先一步上了报纸,给不明真相的市民造成了先入为主的坏印象。
这跟胜利广场的塌方事件、防水工程事件简直如出一辙,都是以阻挠卖房为最终目的的。
就在这一刻,佳雪有非常强烈的直觉,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就是温如心做的。
只不过暂时还真是没有什么证据罢了!
佳雪刚才还算是淡定,这会儿却真的坐不住了,她连忙跟肖轩说:“先不说了,我得赶紧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匆匆挂了电话。
她刚走出卫生间,便见向寒辰醒了,正坐在床上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她居然有些看不懂。
佳雪疑惑地:“怎么坐在那里不动啊?想什么呢?”
向寒辰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勉强勾了勾唇角,算是给了佳雪一个笑容:“没什么,我听到你打电话了,这事情要赶紧处理。”
他还听到,那个电话是肖轩打的。
肖轩,对佳雪显然“贼心未死”。
可这个关头,有人说要帮佳雪,他却不能代替佳雪的意志,把人拒绝了。
只因为,纵然心里不舒服,这个时候却实在不应该再跟佳雪闹什么别扭,坚定地站在她身边为她分忧解难,才是一个真正男子汉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