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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远程苦笑而已。
佳雪这个年纪,怎么能懂得赌之一字的历害,赌瘾和毒瘾有得一拼,为这个字倾家荡产的不足为奇,妻离子散也不鲜见,把自己都赌残赌死的他都听过。
魔都有位实业家,原有连城财富,后来沾染了赌博,输掉了万贯家财之后,直接从原属于自己的公司办公楼顶跳了下去。
能赌到吴忠这个程度的人,家人想再把他拉回来,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水远程现在只能希望吴忠在魔都的期间不要出事,毕竟这是他答应吴老太的事情。
至于今后,他能做的,只是收回所有的钱财,把他送回B城,断掉所有的联系。
这种人越是接剂得多,就越容易惹事,连离开H市的钱都没有,他接触不到赌大钱的人,惹不到背景强大的赌场,反而就是安全的。
把这样一个人带到魔都这样的花花世界,才真正是害了他。
打定这样的主意,水远程无奈地说:“有吴姨在,我怎么可能看着他被砍手砍脚。”
佳雪也知道父亲说的是事实。
她简直有点庆幸自己是被周家收养了,而不是跟着舅舅一家长大!
吴忠再次打电话过来,这次,他求的不再是佳雪,而是直接打给了水远程。
本来是觉得佳雪身上毕竟流着吴家一半的血,自然应该跟他更亲近些,可实在没有想到小丫头这么冷酷无情,他只好厚着脸皮求水远程。
水远程无奈接起,吴忠立即哭天喊地地说:“姐夫救救我,再晚一分,我就要被人打死啦!”
水远程虽然有心要救,却还是冷冷地说:“如果你是遇到了事,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但现在是你惹事。赌博--我虽然小有两个钱,但也陪不起你玩这个,像你现在的情况,救你又有什么用呢?”
吴忠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父女两人的口径如此一致,简直有点恨恨的了,哭叫着问:“是不是佳雪给你说了?姐夫,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是被人骗了啊!”
水远程不关心这些,只是说:“你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做事的事,就该自己承担起责任,有些事情我可以帮你,但这种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也挂断了电话。
却在一挂断便打电话安排人查吴忠在哪里出的事。
佳雪帮不上什么忙,便摇摇头,默默地退回屋子里。
吴老太见她进来,一脸紧张地观察佳雪的脸色,佳雪自然知道她在关心什么,便说:“外婆,你放心好了,我爸已经在处理这件事,说不出手帮忙,只是想让舅舅长长记性。”
吴老太的心一放下,脸上的神色就又变成带了几分怒意的恨铁不成钢。
佳雪看着外婆的样子,不禁有些心酸:老人家这一辈子,也真是不容易啊,女儿为情而死,儿子不仅不成器,还一直拖累家人。
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老人家的余生,能够过上平静安定的日子。
可是有这么个舅舅……如此简单的愿望,都可能实现不了。
吴老太看佳雪脸上的神色,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尽管含混不清,但佳雪还是很肯定她说的是哪三个字。
她怔了怔:“怎么跟我说这个?”
吴老太指指门外,指指自己,然后摆摆手,配合着嘴里的时不时能吐清晰的几个字,佳雪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觉得佳雪现在过得这么好,自己当初不应该阻止水远程寻找佳雪。
佳雪接起这个话题,便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可是你明知道水家很富有,能让我过上好日子,为什么不同意我爸接我到水家来呢?”
如果不是老人家有心阻挠,水远程刚得知自己不孕时的、并不算投入了很多精力的那次寻找,就有可能轻易地得知佳雪的下落。
老人家眼圈红红地,伸手抓住佳雪的手,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佳雪从她的神情上,已经有些明白了。
因为老人家的眼底,有着一分黯然和责怪。
对老人来说,女儿的死,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事情。
可这,却被佳雪忘记了,佳雪选择了跟父亲过好日子,踩过母亲惨死的斑斑血印,去过了属于她的好日子!
佳雪低下了头。
这一世,她接受水远程的确是轻易了些。
可是上一世,她挣扎过反抗过,不想认这个父亲也不想回到水家来。
可到头来,又能怎么样呢?
母亲已逝多年,她当时所做的一切,除了让还活着的人两败俱伤,实在没有了任何意义。
尤其是,她闹了那么久,恨了那么久,身上又没有什么优点,搞得自己都以为父亲不会疼爱她,觉得水家的一切都是佳仪应得的了时,父亲的遗嘱却是希望把公司留给她。
只是交给佳仪打理。
血脉相连的亲情,真的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割舍的。
她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是她唯一的父亲。
尽管中间隔着吴秀丽的死,也改变不了血缘。
母亲的一生是一个悲剧。
佳雪却有两个选择,一是把悲剧延续下去,父女成仇,两败俱伤。
一是回归水家,做水远程的乖女儿,将灰暗的一切都一笔揭过,他们的生活便还有明媚的阳光。
佳雪不想要那么多的悲剧,她的上一世已经够悲剧的了!
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外婆也能走出母亲死亡的阴影,能挺过舅舅不成器的困难,得一个善终。
外婆的上一世,也已经够悲剧的了。
这么想着,佳雪抬头看着外婆的眼睛,低声说:“人死万事空,我们却都还活着。”
能放下的,就都放下吧。
“尤其舅舅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应该团结一致,看有没有办法把他拉出来。”
吴老太又何尝不明白佳雪说的很有道理?
只是很多时候,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一回事。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十几二十年了,吴老太却还记得当初女儿是如何满面春风、笑魇如花地跟她说,她可能要嫁人了。
她认识了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很帅。
对她很好。
还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