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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珩中午回来,月华鼓起勇气煮米饭,第一次煮饭,饭是煮熟了,但是锅巴糊了,饭也有股子糊味儿,不过何珩很给面子的吃完了,月华觉得挺没脸的,作为一个女人,都不会做饭,传出去要闹笑话的,但是生活在南边儿总不能总吃面条馒头,怎么拖还得学着煮饭。
照旧是何珩牵着马,月华骑在马背上,不过走到僻静的道路的时候,何珩一下翻身上马,月华坐在他前头跟坐在他怀里一样,青天白日的,月华觉得很不好意思:“你下去,有人来了怎么办?”
“这地方没什么人,放心。”不管不顾的拉缰绳,末了还在月华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耳朵真软。”
“……”月华在马背上扭着。
“我跟你说你别动。”燥-热的呼吸传过来,月华不敢再动。
他却轻轻的笑着去亲月华的脖子。
月华眼见着快上大路了:“一会子人多,你下来。”
“我搂着自己的媳妇儿谁敢说。”何珩非不肯下去,只搂着月华。
月华气得推他,正好大路有几个人走过来,:“有人呢!”何珩飞快的在月华的嘴角上啄了一口:“听你的,我下来便是了,不过这算是你欠我的,晚上你得还我!”何珩到底儿也还内敛,也不肯当着人面跟月华亲热,这会子来人了就下马了。
“去你的。”月华以前不知道他还如此无赖,气得骂道。
“娘子别生气。”
何珩这人总有一种本事,前一刻还给你耍无赖,一说到正事儿立刻变得一本正经:“有些事儿在去之前我就得同你说道的。”他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仿佛跟刚刚那种赖皮不是一个人:“咱们的庄子在河谷,离这儿不远,不过中间儿有一段路不好走,你来回不方便。
一共五十多亩水田,可以种粮食,二十来亩山地,不能种粮食,但是可以种菜和种苞米什么的,这些你得知道,别一窍不通被人蒙了。
我给佃户定的规矩是,按照一般的规矩来,稻子收割了,佃户得一半,咱们得一半,赋税他们自理,但是碰到年成不好的时候,稻子收不上来这么多,不好五五分,咱们得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按照具体的年成定。
山地怎么处置交给佃户,山上的树木猎物也都交给他们,咱们不管,但是有一点,每个月的蔬菜瓜果以及鸡鸭猪羊这些得按时按量送来,过年的腊味菜干也不能少,另外收五两银子的租子。
咱们轻便,他们得宜,两下里方便。
这些事儿我都告诉你,别去了那儿,两眼摸黑。”
月华听了一愣一愣的。
老实说,月华一穷二白的额出身,没在农家呆过,她也知道到苞米买回来是什么样,不知道长在地里是什么样。
何珩明明是世家子出身,这些东西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有种人吧!身上有股子韧劲儿,能身居高位享富贵,脱了锦衣华服,也能如鱼得水,看着很平和,却好像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何珩就是这种人。
“不是说分给军户的就四顷田么!怎么这会子变七十多亩地了。”
他笑起来,又恢复了刚刚的惫懒样,回过头来跟月华耍赖皮:“这不是因为我能耐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军功挣的。”
月华这才知道这次分田,按照等级分的,多的像何珩有七十多亩地,也有老土舍能分上百亩的,大部分普通军士顶多十几亩地,田优劣好坏也都不一样,这算是军里的一个奖惩机制,有军功的多得,没军功的少拿,同时,军里又拿出几万亩来额外分发给有军功又暂时没有升上去的普通军士作为奖赏,来抚平底下军士少分土地的不满。
这就好比让驴子干活儿得喂草,驴子看到了眼前的草,还有不远处的跟多的草拼命的干活儿。
再者,土地就这么多,若是平均分下来,一个人四十亩地,多少人,多少亩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万个人就得四十万亩地分出去,底下的军士不能多分,军里也不能赖着下头的。
这种按照军功分地的法子,个人发到的土地不一样,多的像军里的老一辈土舍能分一二百把亩,少的也有十几亩,普通军事压根儿不知道土地的准数儿,只看着人家拿得多,自己拿得少。
同时化解矛盾最平稳的办法就是转移视线,看到自己比同伴少要么妒忌同伴上头有人,要么就认为是自己不够好,侵占一部分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侵占来的一部分利益转移给另一部分人,那些得了更多土地的上层军官和普通军士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会和那一部分军士对抗,这样谁也不会把矛头指向军里。
这样矛盾被转移,他们不知道,算下来,每人平均摊下来不足四十亩的一半,究竟土地有多少也只有军里知道了。
这也解决了实际土地不够的问题,又缓解土地不足带来的矛盾,也不知道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月华一直以为到了边关自己得下地干活儿,不会种地也得学着刨土,这会儿发现何珩手里一大块田产,自己压根儿不用下地,收租也能过日子,若是换做以前她会很高兴。
兴许是结了婚,就把何珩当做自己人,但是看到何珩肩膀下边儿的伤口,还有身上十几处小伤口,她觉得军功真是拿命换的,首先也得人活着,这么多地,不知道跟多少人换命得来的,反倒没那么高兴了,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子:“好是好,就是……你别太玩命儿,我可不打算年轻就守寡。”
女孩子在别扭的年纪,有时候明明关心,却不太肯说软话儿安慰人。
何珩原本以为月华听到自己有这么多地会很高兴,但是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而是面露悲悯的看着他,带着怜惜。
以前富贵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来得太过容易,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都是一水儿的‘温柔’佳人,这几年磨砺,也看清楚了很多事儿,他觉得这个媳妇找对了,这是一个真心实意疼他的人。
“放心,我还得留着命给你呢!”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呸!”
“你昨天夜里就差点儿要了我的命,还说不要我的命。”他小声的说道,话尾还故意拉长声调,
“你……”月华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何珩的田在河谷最肥沃的地带,到了庄子,一对夫妇迎了出来,两人显然是知道月华他们二个来,都穿得很整齐,男的穿一身白色的对襟短褂子,下边儿是一条肥腿裤,脚脖子上绑着带子,腰间系着一块打汗巾子直垂到大腿,光头包着白布头巾,脚上穿着草鞋,女人穿一身蓝花布斜襟短褂子,下边儿没穿裙子,一条藏蓝色撒脚裤,一双黑色方口鞋,腰间围了一块黑底绣花草的围裙,头发也用头巾包着,露出一根很长的孔雀银簪,看样子应该是山里人。
男人和女人谦恭的把月华他们迎进去:“今年的油菜已经种下了,雨水好,没灾,明年能产下二百斤油。”何珩恢复了以往冷漠的模样,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这是我夫人,以后庄子上的事儿都交给她打理,什么事儿你同她说,她不能裁决的,再问我。”他是世家子出身,背着人怎么跟月华耍无赖,在人前还是一本正经的跟月华相敬如宾:“以后这这里头的事儿,还要劳烦夫人,夫人有不懂的只管问我,只有一点,我只出主意,一切由夫人做主。”
月华知道他当着佃户说这话是给她权力和脸面,树立威信:“家里的事儿,让您操心就是我的不是,一切交给我吧!”月华转头对佃户说道:“我刚来,劳烦您把庄子上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听,让我有个谱儿。”
“这是自然的,不过嘴上说不好。劳烦夫人同我去田里走一遭。”
“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