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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这么问,李婶的脸都黑了八度,不等顾贞然回答,连忙开口说道:“小弟弟,我们这里已经不招人了。”
张晓强点点头,他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没有真的想打工的意思,立马又把注意力放在顾贞然的身上,一双眼睛闪亮亮地盯着她,笑道:“姐姐,能住在这么好的地方的,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个大富豪吧?”
顾贞然心生警惕,“你想干什么?”
张晓强道:“没什么啊。既然你出不了钱来资助我,我又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归,我想见见姐姐你的老板,或许他愿意出钱资助我们呢!”
他看起来像是说认真的。
“资助?资助什么?”李婶在一旁好奇问道。
张晓强笑着回头,张嘴就要解释道:“就是我们家……”
吓得顾贞然连忙上前拦住了他,将他往后一扯,单手捂住他的嘴,冲着李婶尴尬地笑了笑:“没,没什么。李婶,你不是还有其他事要忙吗?这里交给我就好了,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李婶瞧了在她手下奋力挣扎的身子,又抬眼看了看顾贞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又咽了回去,望着她开口道:“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和你弟好好聊聊。”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个眼神让顾贞然有些出戏,李婶看向他们的时候,宛如在看一件非常让人惋惜的事情,手下的挣扎逐渐脱力,引得顾贞然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年。
虽然她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张智雅和家里人的关系似乎不是很融洽,甚至连大学的学费,也是靠着自己拼命打工省钱而积攒出来的,对于张家的父母来说,似乎没有张智雅这么一个女儿。
因此连带着她和弟弟张晓强的关系也不算非常亲密。
张智雅青少年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十足的叛逆少女,对于父母的话她从来当做耳边风,因为总是不让人省心,父母就把她送到了学校寄宿,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冷漠,久而久之,张智雅就很少和家里联系了。
对弟弟张晓强的记忆,她只停留在小学时期,她和弟弟差了四岁,在她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弟弟才刚入学,彼时的张晓强还不具有这头五颜六色的存在感爆强的头发,还是一个根据家长的喜好,留着一个妹妹头的小可爱,他小时候性子比较安静,总是喜欢抱着个布娃娃,站在教室的最角落,等着张智雅去找他。
只要张智雅一过去,就会腼腆地笑着凑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衣角,“姐姐”“姐姐”地小声叫唤着。
那个时候的张晓强真的是非常惹人怜爱,张智雅也非常疼爱这个弟弟,如果这种疼爱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张智雅和张晓强的感情也不至于落得像之后那么陌生,因为和父母吵架的缘故,她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到了最后,甚至连暑假都申请住在学校,或者是去同学家,蹭吃蹭喝。
初中、高中。
直到大学,家里已经拒绝再为她交付学费,张智雅也就自然而然和那边断了关系,至于那个弟弟,早就被她抛在脑后,甚至很多时候,她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家。
张智雅是个非常没有人缘的家伙,她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刁钻刻薄的姑娘,偶尔的善良与笑意那都是假象,真正的她只对有利用价值的人表现自己的“好意”,她是这群女仆里,野心最大的一个。
也是上位最积极的一个。
以至于在背后提起她的名字,其他人都惯有地作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来,除了李婶和林小凡。
林小凡单方面认为自己是她的好友,性情单纯的她在听说她家里的事情之后,就一直为她的过去而伤感,所以当张智雅偶尔带刺的态度,也表示宽容和理解。
而李婶就是完全心大的类型,在听说她家里的一些事情时候,反而觉得这个姑娘十分坚强,对她隐约带有一点好感,她是典型的老好人,说好听点是为人着想,说难听点,就是管不住自己,喜欢多管闲事。
她方才看见张智雅的弟弟来了,也没有多想,等把人放进门了之后,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关系不太好,然而这时再想阻止,已经晚了一步。
弟弟已经大摇大摆进了屋,并且四处搜寻姐姐的踪迹。
李婶心想,虽然都说他们的关系不好,但怎么说也是亲姐弟,关系不会太糟糕吧。
等看到张智雅的眼神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又做了蠢事,那种明显的低落情绪,和见到对方时一脸的漠然,在李婶的脑内,自动进化成了一出狗血认亲剧。
所以把这两姐弟单独留在一起,她有点不放心。
顾贞然领会到了她的这层意思,低头看了一眼张晓强,那人已经脸色铁青地像是喘不过气来,她连忙松开手,只看见对方一挣脱她的怀抱,就大口大口地开始呼吸新鲜空气。
一边呼吸一边说道:“姐,就是不想我找你们老板,也而不用把我掐死吧?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顾贞然抱歉道:“一不小心……没弄疼你吧?”
张晓强单手掐着脖子,摇摇头:“没有。”
顾贞然道:“那就好……小强,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下来一趟。”
张晓强呼吸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睛对上她的,有一瞬间的失神,在对方的注视下,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慢慢站直了身子,轻轻点了点头,道:“恩。”
对方得到回应,转身往楼下走去,张晓强跟着她的步子,也慢慢往下走。
空旷的走廊上,踩着他自己的影子。
他一直是知道的,自己有一个不听话的姐姐,在家里的时候,父母也偶尔会把她当做反面的例子,来教育他。
往往那个时候,所有姐姐做的错事都像是压在他的身上,宛如他不按照他们说的做,以后就会变成和姐姐一样叛逆的孩子,一想到他可能会变成那样,父母的脸上就会浮现出一层失望与痛苦,为此,他努力做个好孩子。
成绩从来位于班级前十,课余时间也总是加强锻炼,补习班、兴趣班、舞蹈、小提琴,但凡是父母希望他去学,能给他的人生加值的东西,他都一样一样地力求做到完美,其实在一年前,他还没有染这头奇怪的彩虹色爆炸头的时候,他一直是老师眼中的好孩子,家长眼中的完美小孩。
然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说实话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某一天,他突然不想当个好孩子了。
他想知道,总是被人挂在嘴边的他的姐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的同桌告诉他,叛逆的少年少女,是不会像他这么中规中矩的,他们嚣张,肆意妄为,如果他想了解那个世界,就必须先从改变外型开始。
张晓强觉得自己的同桌是个很有主意的少年,所以他从善如流地听取了他的意见,隔天就拿着零花钱去理发店染了个颜色,等他回学校的时候,老师和同学都疯了。
只是一个是为了他违反校规而抓狂,另一个则是为他被开发的颜值而感到震惊。
那段时间或许是张晓强最受欢迎的日子,因为他本身长得就不难看,可就是打扮得太像个书呆子了,明明不是高度近视,却总是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也是和小时候的妹妹头相差无几,顶多不再像个瓜盖一样圆滚滚的,总是趴在书堆里,宽松的校服校裤遮住了他原本高挑的身材。
如果把他丢在人堆里,想要一眼找他绝对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他的存在感太弱了,以至于谁也没有想到,原来在那么邋遢的外表下,藏着一个帅哥的脸蛋。
他穿的还是校服,只是把眼镜拿了下来,因为同桌说戴着眼镜看起来太乖了,所以他特意把眼镜收了起来,头发被染成了巧克力色,看起来松松软软的,像个等人抚摸的狗狗,出色的五官也凸显了出来,英朗的轮廓与人畜无害的杏眼,陪着他高挑纤细的身材,一下子就让他成了丑小鸭中的天鹅。
但是这个鼎盛时期没有过多久,只一个礼拜,同桌又给了他新的建议,他给他看了一张图,图片中的人打扮怪异,顶着鸟窝似的头发,穿着黑色的宛如破布的衣服,一个个站的歪七倒八,像是随时随地能够倒下去一样。
他疑惑地看向同桌,问道:“这是什么?”
同桌盯着他笑道:“我百度来的,你不是想做叛逆少年吗?我看你光染发还是不够,要做到这种程度才能算是真的叛逆。”
他问道:“必须要这样吗?”
同桌坚定不移地点头,“当然啦,你现在这样上街,人家也顶多喊你一声帅哥而已,一点也不叛逆不cool好吗?!”
张晓强:“……”
然后隔天,三年B班就多了一个七彩缤纷的奇特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