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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笙一时间慌乱无助,傅斯年拧了一下眉头,然后把目光落在女人手里的瓶子里面,伸手把女人拉在自己的身后去。
他也有那么半秒的大脑空白,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居然会喜欢许如笙。
“可我们就是在一起了,你就算是再不想接受,也不能用这样的办法来阻止,你这样是病态。”
要多病态才能想出伤害孩子来让她们之间出现裂痕悦?
Anna沉默了很久,眼底的恨意越发明显。
傅斯年早已注意到女人的动作,所以就在Anna扭开瓶盖跑过来的时候傅斯年就已经把女人抱在了怀里,女人泼的应该是硫酸,傅斯年迅速抱着许如笙侧了几米远,硫酸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次次次的响声,地面冒出许多的白色泡泡。
这个时候医院值班的警卫已经跑了过来,把女人架在臂膀中间,Anna笑了一声,然后直直地把目光落在许如笙的身上,女人惊慌未定,一张脸白得如同纸张一般,脑袋被男人用手压着搁在胸口,那姿势叫做保护。
Anna被警卫带走的时候就一直对着许如笙笑着,傅斯年拧着眉,一张脸已经阴沉的不像样子搀。
他几乎没有办法想象这个女人是如何潜伏在许如笙身边,不动神色的度过了这么多年……
一想到那个女人对她的想法,他就……
过了一会儿,等到整个走廊都安静了起来的时候,又走来了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直接走到傅斯年的身边,“傅先生,那个女人,您要怎么处理?”
傅斯年垂眸瞥了一眼地上,冷笑,“看到地上的硫酸了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还有,如果之后我再在我的眼皮子地下看到那个女人,那我找的就不是她,是你,懂?”
男人额头冒出一抹冷汗来,他懂。
点了点头,男人很快从医院的走廊里退了出去,许诺站在那里,一张脸已经白得不成样子,她的手几乎是抓着身旁的维森的臂膀,指甲太用力,维森却一直一声不吭。
只是低着头。
许诺拧眉,“傅先生……”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打断,“这件事情就这样,许诺,你好自为之。”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再来追究她的事情。
许诺伸手揉了揉额,然后拉着维森就朝着医院的出口走去。
医院走廊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许如笙惊魂未定地在男人的怀里,脑子里全是刚才Anna捏着瓶子朝着她扑过来的时候,傅斯年瞬间抱着她,然后那一瞬间是怎样的电光火石,只有她自己知道。
手指越发用力地捏着男人薄薄的衬衫,指尖冰凉,大脑昏沉,只能勉强发出声音来,“傅斯年,刚才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危险,”傅斯年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把女人的身子正面抱住,伸手帮她把脸颊上的长发给撩开,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可我要是不抱着你,那硫酸就泼到你脸上了。”
“她不会真的泼我的。”
傅斯年嗤笑,“人失去了理智,你真以为她会下不去手?”
男人看着她苍白的脸,叹了口气,“我才不要一个毁了容的女人,嗯?”
“……”
许如笙这个时候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伸手揉了揉额,然后朝着小白所在的房间走过去。
女孩很虚弱,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躺在那里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让人觉得要是不小心的话,也许下一秒钟她就会消失不见了。
许如笙推开房门的时候正看到护士在检查着什么,听到声响,护士便转过身来,看到是她脸色又柔和了几分,低声叫她进来,然后看到男人的身影,护士的脸不可避免的红了一下,然后低着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把自己手里的资料填妥当之后,护士这才转身看着站在对面的两个人,眼神也有些不敢直视对方,声音有些低弱,“那个……病人现在睡着了,需要休息,你们可以在这里看着她,如果有什么异常就叫我,也可以叫医生,医生就在隔壁的隔壁的房间里,一出去很快就可以看到,要是情况紧急的话可以按急救铃。”
虽然现在女孩的各项体征都比较正常,急救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说完这些,护士就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看了男人一眼,抿了抿唇,心想这样好的男人不是自己的,自己也就只能犯花痴看看而已。
那个女人真是好福气。
护士关上门,看着许如笙的背影,这样说道。
许如笙看到小白的时候自己的呼吸才勉强正常起来,男人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嗓音低低的落在女人的耳畔,“你别太担心,刚才医生都已经跟我说了,小白就只是身体虚弱了一点,可能是之前手术没有做好,现在反弹了一下,加上头部受创,所以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不过好在送来医院及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要担心。”
男人的声音缓缓落入耳畔,女人的身体早已经有些无力,傅斯年一手扶着她,她这才能够勉强站立起来。
闻言揉了揉太阳穴,眼眶里面无比酸涩,一时间心头懊恼后悔的情绪全然涌了上来,让人的脸色又越发苍白了几分。
许如笙被男人搂在怀里,她摇头,眼眶里几乎猩红一片,“都怪我,都怪我这些日子忽略了小白,该定期去检查的,可是我忙,看着她身体好像没有什么异样,所以又一拖再拖……都怪我。”
她咬着唇,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嗓音低哑的不成样子。
傅斯年拧眉,跟着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眸光也不自觉柔和了许多。
原本以为小白是简少寒的孩子,所以他很少去观察这个女孩,当初在云城的时候,他也怀疑过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但是她看起来那么小……
而她那么信誓旦旦的说小白是她和简少寒的孩子,他还专门找人去曼彻斯特的医院找了小白的出生证明,上面父亲那一栏填的果然是简少寒的名字。
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也没有再做什么怀疑……
而今天,她才终于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但是……如果不是因为小白出事,急需要他的帮忙,那她什么时候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究竟要什么时候,她才会不再和他兜兜转转,万事都和他坦白呢?
男人的手掌落在女人的头顶,按了按女人的发顶,嗓音自头顶响起,“许如笙,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嗯?”
她抬眸,眼底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散去,猩红的血丝布满眼眶,看着很是可怜。
男人菲薄的双唇轻轻落在女人的额头,嗓音低柔,“我现在有点不舒服,我们不站着了,嗯?”
许如笙这才想起男人现在的身体状态,才受了伤,而且他这两天本来就一直没有休息好,现在大半夜的她又打电话来把他叫了出来……
还陪着她在外面陪着Anna她们纠缠了那么久,是该累了。
“好好好,”许如笙一边说着,一边抹了把泪,把男人扶到另一张病床上坐着,眼眶红得像是兔子一样,却还瞪得很大地看着他,“你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吗,要不要我去叫护士?”
他一说不舒服,女人一张脸上又更加多了一层担忧。
傅斯年勾唇笑了一下,伸手把女人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医院里白色的灯光在头顶明晃晃的,照着人的眼睛有几分不舒服,只要微微眯着,像是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去一样。
许如笙拧眉,哑着声音叫他的名字。
“傅斯年。”
男人叹了口气,双眸紧紧地闭上,落在她肩膀上的手力道更加重了几分,下巴轻轻搁在女人的肩膀上,声音低低哑哑的,像是夜色里微渺到极致的一阵风。
“乖,让我抱一会儿,我很累了。”
有很多事情需要理清楚思绪,这些天他真的很累,算来应该有好几个月了,他几乎都没有怎么好好的休息。
可每个人,就算是身体再好,也禁不起这么长时间的身心俱疲,他的精力都不知道已经消耗了多少了。
傅斯年心头的重量终于逐渐减轻,女人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是他一伸手就可以抱到的,再不像从前一样,在这没有她的这几年,他每次一回到家,面对的总是空荡荡的房间,还有白亮刺眼的灯光。
夜晚里,夜深人静的时分,也总是难以入眠,一闭上眼睛,总是会想起从前女人紧逼的双眼,那一脸的倔强和眼泪,总是会灼烧了他的手掌心。
而他,总是会看着自己掌纹交错的手心久久出神。
大约抱了有好几分钟的时间,男人才松手把她松开,许如笙愣了一下,不知道傅斯年为何忽然会出现刚才的举动。
她抿了抿唇,然后看着男人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那淡漠斯文依旧的五官。
呼吸了一下,许如笙坐在他旁边,双手就这样落在自己身侧,自然的,微微蜷缩起来。
“傅斯年,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他刚才,说想要聊一聊什么。
傅斯年伸出手指揉了揉额,男人的侧脸看起来比正面看过去更加要冷漠几分,只是此刻增加了几分疲惫的颜色,她伸手把他的双手拿下来,然后自己冰凉的手指按了上去。
男人的太阳穴的温度比她手指要烫上许多,傅斯年只感觉到女人冰凉的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面打着圈圈,按着格外的舒服。
难得她这样自觉乖巧,傅斯年抿唇低笑了一下,眉头很快的松开,唇边的笑意不减。
目光落在对面睡得很熟的女孩,傅斯年唇边的笑意更大,眸子里的万年不变的冷漠也变得少了些,许如笙难得看见男人温柔起来的样子。
“简慕白。”
傅斯年叫了小白的全名,一只手抵着下巴,然后就感受到女人按在他太阳穴上的手顿了一下。
“你叫小白的名字干什么?”
许如笙拧了拧眉头,脸上很快又染上一层红。
女人本来整个晚上的脸都是苍白到几乎透明的颜色,此刻却多了几丝嫣红,看起来红一团,白一团的样子,就像是以前搭台唱戏里面的戏子。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神色,许如笙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傅斯年只侧眸看了一眼女人的神情,嗓音不变,伸手按住她的手掌,把女人柔软无骨的手握在手里,“许如笙,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小白是我的孩子,嗯?在这之前,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知道真相,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嗯?”
他可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她怎么能这么长的时间都不告诉他。
让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许如笙咬了咬唇,小小的脸上逐渐浮起一抹尴尬的颜色,微微偏过头去,目光落在病房雪白的墙上,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傅斯年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她想着,然后转过头来回答。
许如笙过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把自己的手从傅斯年的手掌之中抽出来,一双手纠结的搅成一团,女人低着头,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女人咬着唇的模样。
“说话,许如笙。”
他不想看她沉默太久。
许如笙瞥了一眼床上的小白,眼角微微的挑了起来,耳畔是男人温暖的气息逐渐掠过,缓缓擦进她的耳蜗,“不说话我吻你了,嗯?”
耐心地等着也没有回应,不如威胁一下?
傅斯年这样想着,下巴刚刚落在女人的肩膀上,许如笙就已经伸手把男人的额头抵住,然后微微用力,推开了几厘米的距离,声音低低的,像是夜晚里的微风掠过的声音,让人心头一阵柔软。
“你别乱来,我没心情和你闹。”
今晚发生的一切,她不是他,消化得没有那么快。
沉默了一会儿,许如笙主动把头埋在那人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攥着男人的衬衫,有些用力,甚至抓了几丝皱褶出来。
“我不是不告诉你小白的事情……我想过,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牙关终于松开,许如笙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缓缓叹气,声音也是不高不亢的一直沉沉叙述,带了点沙哑的味道。
“何况,我们之前的关系闹得那么僵,我自然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牵扯了,如果让你知道小白的事情,那我就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要是你来和我抢她……我不能没有小白,所以,我选择不让你知道真相。”
许如笙拧着眉头,情绪混乱,“当初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想过很多很多,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你。我想过把小白送走,哪怕送给一对陌生人,只要他们可以对我的小白好,那样也是很好的……只是你知道,我舍不得,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尽管我知道要养活她会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我还是把她留了下来。当时我和少寒商量了很多,之后才决定让他当小白名义上的父亲,否则,小白不会这样健康的长大。”
虽然简少寒对小白也不是很好,但毕竟,周围的人不会说什么闲话。
她最怕的,就是走出去的时候被人指手画脚,说她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怕孩子从小就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到后来渐渐长大,懂得越来越多的话,那么小白的心里,也许就会有阴影,会自卑。
所以她才决定这样做。
至于傅斯年,当年她真的是太伤心,所以离开云城之后,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去。
至于孩子,还是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她甚至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曾经在哪里生活过,曾经的身份是什么……
她就是害怕,如果被人知道了,如果被他知道了,那结果会是怎样?
她害怕他把小白抢走。
“你不告诉我,是害怕我把孩子带走,还是害怕我会伤害她?”
“当然是害怕你把孩子抢走。”
许如笙用了一个抢字,然后抬起头来,冷冷看向自己身侧的男人,“我可是没有忘记,当初你逼着我怀孕,最后还说给我听的那些话。”
什么他只要孩子之类的话,现在想起来就全都是羞辱。
许如笙别过脸,心头愤恨不平,有些委屈。
傅斯年叹气,知道自己当初说的话她可能一直都没有忘记,一时间,懊恼的情绪充斥了自己的整个身体,让人的神经都开始紧绷起来。
把女人抱在怀里,嗓音低低的,像是承诺一般。
“许如笙,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对你不好,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爱你。”
她嗤笑,“你们男人哄女人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以为我很傻吗,你以为我不谙世事你说什么我就信?”
甜言蜜语,她最讨厌听这些甜言蜜语了,一点都不切实际。
傅斯年勾唇,捧起女人的脸,看着她不满地神情,却还是在她的红唇上轻轻嘬了一下。
“我保证,我说的不会是空话。”
许如笙沉默,像是在沉思一般……
在医院守了小白一夜,第二天一早小白就醒了,转身,就看见自己隔壁的床上躺着两个人。
床有些狭窄,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很滑稽,女孩脸上罩着仪器,鼻子里插着管子,手背上还输着液,一时间只能瞪大了眼睛,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作。
她昨天不是被坏人带走了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带走的,只知道醒来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屋子里还有一个怪叔叔。
到了晚上,她醒来就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站在她床前不远的地方,她想睁大眼睛认清楚那是谁,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面孔,头部好像就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
她一下子就痛得晕了过去,整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小时候,到现在,基本上都是和妈咪相依为命的画面。然后偶尔会窜进来一个男人的面孔,很熟悉的一张脸,像是她很喜欢很亲近的人,可是无论她怎么靠近,她都看不见那个人的五官,明明就在眼前,可是却无论她怎样的努力,都没有办法完整的拼凑出来一张脸……
只能,看着他一脸模糊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伸手叫她,“小白……小白……”
像是一种特别温柔地呼唤声,像是她从小就特别期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