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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彩虹从公寓大厦出来后,立刻就感受到了纽约的坏天气。雪已经停了,风仍然很大,她不由裹紧黑色羽绒服,又从包里拿出手套戴上。全副武装后,这才有心情欣赏曼哈顿的街景。
沿着第五大道行走,这里名店林立,华贵非凡。一路上路过各种电影里才能看见的建筑物,耳边全是陌生的外国语言,彩虹终于感觉到了真实,她真的已经来到这个大洋彼岸的国度。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无论怎么刻意回避,都无法不去想的人。
十年前,他离开了她,就是投奔到了这个地方。
那么,他是不是也曾像她一样,行走在这条繁华的大街上,然后开始想念一个人呢。
“他还爱着你!”
程爽爽这句魔咒一般的话又出现在她脑海。如果爱,为什么他能够一句话也没留下就离开,又为什么能够十年不联系,为什么,还能够看着她的眼睛,和她做朋友?
彩虹站在橱窗玻璃前,呆怔良久。
路边长鸣的喇叭将她唤了回来,望着橱窗玻璃上自己的脸,她摇了摇头。是不是一遇到端木征,她就注定像个傻瓜一样。
她有些心烦意乱。前方刚巧看到一家酒吧,她没有多想就推门而入。此时,她迫切需要一杯烈酒。
还没到热点时间,酒吧人不多。彩虹在吧台坐下,对酒保张了张嘴,却只是叫了杯啤酒。她又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看来她还是有长进的,至少不会再为难自己的身体。
喝着啤酒,她开始打量酒吧。她眼神扫过的地方,有单身的男子不由迎上去,发现她只是胡乱打量后,又失望地收回来。
彩虹忽然瞄到一面照片墙。墙上贴满了立可拍照片,照片空白处签上了各种留言。粗看一眼,满是欢乐。
注意到彩虹的目光,酒保笑道:“小姐如果感兴趣,也可以照相留言,免费的!”
酒保每天接触各色人等,几乎扫一眼就可以准确判断那个人的身份性格。从彩虹进门来,他就注意到了她。这个漂亮的亚洲女孩看上去心事重重,她开口要酒时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可以想见她本来是想进来借酒浇愁的,却又改变了主意。
酒保为她高兴。他见过太多喝得失态的女孩,虽然他是卖酒的,却并不认为女孩们喝得烂醉是个好事。
彩虹讪笑着拒绝,拿着啤酒瓶走近墙面细细观看。
果然,来酒吧都是寻欢的人群,大家都很快乐。有人亲吻,有人举杯,也有人滑稽地做出搞怪的表情。
一张照片就在那片欢乐的照片海洋中突兀地映入眼帘。
照片中是一个亚洲男孩,年轻帅气的脸蛋,痞笑着举起酒杯。明明是在笑着,可那笑意却丝毫不见于眼底,弯弯的嘴角不见喜色,却有种落寞的意味。仿佛他企图很努力地融入酒吧的醉生梦死中,可在快门按下那一刻,他终是泄露了自己心事。
这个人,彩虹再熟悉不过。有一刻,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她看了又看,照片没有变化,不是端木征还有谁。
她控制不住,伸手将照片取了了下来,奔向吧台,急迫地问道:“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酒保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问道:“你认识他?”
“他是我的朋友!”
“那可真是凑巧!”酒保冲她眨眨眼:“通常我可记不住男人,我的眼睛可是只会看着你这样的漂亮女孩呢。不过嘛,他我刚好还有印象……”
毕竟是这么帅气的亚洲男人,酒吧里的女服务员们可都是朝那个人放过电的,他想不记得都不成。
彩虹眼前一亮,期待地等着他。
他举着照片笑道:“这个人应该是两三年前来的。我还记得这张照片是peter帮他照的。”
“peter?”
“peter是我们酒吧的常客!他可在nba公司上班,在酒吧很受欢迎,大家都指望着从他那儿套取球星签名呢。”
彩虹抓住了最主要的信息:“peter也是中国人吗?”
“应该是吧!他很少谈自己的事。不过,他面孔确实是亚洲人,而且是亚洲人里个子比较高的。”
彩虹心想,那就应该是邓诚了!她拿着照片在手上摩挲,翻过正面,背面的空白处竟然有字。
“你在阳光中划过天际,我却只能留在黑暗里。渐渐失去,你,还有我自己。”
这是彩虹熟悉的笔迹,张狂有力,正如笔迹的所有者本人。
她忽然感觉心口很闷,然后传递到嘴,再传递到鼻子,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呼吸的力气。
那划过的天际的“你”是在说她吗?
看看落款日期,计算了一下时间,好像正好是她和夏浩明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之后几天。这是巧合吗?
她不能思考下去。
酒保看见彩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失魂般看着照片的背面。虽然他不懂中文,不知道那个男孩到底写了什么,但也猜到那段文字与眼前这个漂亮的中国女孩有关系。
“nba总部就在第五大道上,离我们酒吧很近,出门往右走上十多分钟就到了。如果你想知道这个男孩的事情,你可以去找他。”酒吧好心地提醒她。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这个时间应该还有加班的人在!如果再晚一点,可能就……”
他还没说完,就见彩虹迅速从包里掏出一张钞票给他,零钱也不要找了,飞一般冲出了酒吧大门。
他对着她的背影大喊:“他在奥林匹克大厦!”
……
彩虹飞奔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寒风虽然凛冽,但她的心却如油煎般难熬,只想赶快找到邓诚,搞清楚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的双眼一刻不停地读着街道两旁的文字。直到几个银色大字映入眼帘——奥林匹克大厦。
她眼睛一亮,找到了!
费了一番周折后,查到nba公司在大厦14至20层。她想了想,走向大厦接待处。
“您好,我想找nba公司的peter邓先生,能不能帮我联络他?”
接待员很有礼貌地让她稍等,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后挂断。
“让您久等了。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打电话到他们的接待处也没人。我想你要找的邓先生应该也下班了。要不然您明天上班时间再试试?”
“明天?”彩虹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剧烈的奔跑,还是头脑混乱的原因,她一颗心跳得很快,根本平静不下来。她只想立刻、马上见到邓诚。
“对不起,可是我有急事找他,能不能请你试试他们内部员工的电话,也许还有正在加班的人呢!”
接待员面露难色:“对不起,这不符合规定,除非你知道peter邓先生的电话,否则我们不能给其他人打电话!”
“可是……”
彩虹正要再哀求几句,就听旁边一个人路过的人惊讶的声音:“你要找peter?”
她转过头来,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士正在打量自己。
“是的,我找peter邓,他在nba总部任职,您认识他吗?”
中年男士笑道:“当然了,peter就坐在我隔壁呢!”
彩虹眼睛一亮:“他现在在哪儿?”
“请问你是……?”
“我是他中国的朋友,我叫倪彩虹!你可以叫我alice!”
中年男士看着她的脸,恍然大悟般,惊叫道:“我认识你!peter桌面上有你的照片!有你,还有其他几个朋友!”
他对自己的记忆能力很自信,更何况是每天都会路过的桌面。通常,大家会放的都是亲人或女朋友的照片,唯有peter放的是和几个好友的照片。他有几次见过peter盯着照片发呆的样子,还曾猜测,那照片里说不定有他喜欢的女孩子。
彩虹这下总算确定了,peter一定就是邓诚!
“他现在在公司吗?还是在家?我一直不知道他的消息,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他了,我想能立刻见到他!”
中年男士皱眉:“那可不巧了。他这几天出差,去了洛杉矶!”
彩虹一阵失落。
或许是她脸上的哀愁太明显了,中年男士忍不住安慰她:“别着急,他一个星期后就回来了。你给我留个电话,等他回来我让他找你!”
彩虹清澈的眼睛哀求地看着中年男士:“能不能请您现在给他打电话?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那,好吧!”
中年男士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又将手机凑到耳边。
彩虹屏息等待着。
十秒后,中年男士放下手机,抱歉道:“他没接电话!”
彩虹眼神暗了暗,看来今天是不可能搞清楚整件事了。
她勉强地冲中年男士笑了笑:“好吧!真是麻烦你了。”
中年男士摇摇头,笑道:“晚些等他回电,我会让他联络你的!”
“嗯,谢谢!”
……
中年男士和彩虹告别后,走向附近的地铁站。
等车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peter?”中年男士激动地叫起来,“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有个叫做alice的中国女孩来公司找你了,就是你照片里的那个朋友。”
电话那头安静地听他说完,良久后,才传来声音:“我知道了,谢谢!”
“你快点给她去个电话吧。她找不到你,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她的电话是……”
“不用了!”peter打断他,“谢谢你!可是,我还不能见她!”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