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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毓慧恨恨的瞪着苏毓卿尚未远去的背影,再看一眼苏毓卿手上提着的印有江记字号的两包点心,气得苏毓慧两眼冒火,差点咬碎一嘴银牙。
可恶!这苏毓卿果然变得不一样了,不光胆子大了,这人也变得越发的小气,以前,但凡从老太太那得点什么好吃好玩的,回头还不是让她们姐妹几个随便挑拣。
因为没像以前一样占到便宜,还被苏毓卿当众说了一顿,苏毓慧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想发火却又忌惮东院的邢氏,只能望着苏毓卿离去的方向运气瞪眼。
相较于苏毓慧的不可理喻,苏毓琳则显得理智多了,被苏毓慧强行拉到这里,陪她一起等着要苏毓卿的东西,最后还被苏毓卿落个没脸,苏毓琳面上也跟着青一阵紫一阵,不同的是,苏毓慧是被气得,而苏毓琳则是羞的。
想起刚才苏毓慧扒拉苏毓卿包袱时的模样,苏毓琳哪里还坐得住,忙站起身来,走到苏毓慧身边催促道:“姐,走啦!”
苏毓慧正憋着一口气没地方发火,此刻见苏毓琳催她,顿时将枪头指向苏毓琳,对着苏毓琳大骂道:“走走走!就你知道走,难道我不知道走吗!”
说完,甩着袖子就气冲冲的大跨步往院门外走去,苏毓琳本就羞愤异常,现在又被苏毓慧平白骂了一顿
,火气也是蹭蹭的上来了,但她按捺住没发火,对着苏毓慧的背影暗骂了一句“蠢货!”后便快步追了上去。
且说苏毓卿到邢氏那里晃了一圈后便将苏毓辰留在邢氏那,让苏毓辰陪着邢氏,自己则回到缀锦阁鼓捣她刚买回来的颜料画笔。
苏毓卿发现,锦绣阁的绣品精致是精致,花样却不怎么出彩,那些花样子坊间都有,苏毓卿相信,要不是因为柳氏等人的针黹功夫确实了得,这偌大的锦绣阁还真难支撑到现在,毕竟盛京城内有不少类似锦绣阁这样的绣楼,彼此之间,竞争总是难免的。
针黹功夫苏毓卿自认是绝对拿不出手的,画几张别样的花样子,苏毓卿还是可以胜任的。
从邢氏那回来,用过午膳后,苏毓卿就一头扎进小书房里,并嘱咐茱萸等人好好看着门,除非什么要紧的事,否则都不能进来打扰她,苏毓卿最不喜欢的就是在作画的时候被打断。
想起昨夜那奇特的梦境,苏毓卿只觉得眼前遍地都是盛开的各色牡丹,如临牡丹仙境,提起画笔,苏毓卿照着梦境中的模样,挽起碍手碍脚的衣袖,露出一段细嫩圆白的手腕,不算纤细的小胖手认真的轻执画笔,凝眉运转手腕,笔下生花,不消片刻,便见一朵朵秀韵多姿雍容华贵而又无比娇艳的牡丹接二连三的盛开在画纸上。
上一世,她并不是很喜欢牡丹,她同很多自认清高的闺阁秀女一样,认为牡丹太过艳俗,而今看来,却是她肤浅了。
勾勒好最后一笔后,调色上色,苏毓卿每一步都做的无比细心,时间在画作见悄然流淌,不知不觉中就见天边日头偏西,申时将过,苏毓卿尤不自觉。
直到感觉室内光线暗了下来,苏毓卿才放下蘸了颜料的画笔,看看画图上才上了两朵牡丹的色,苏毓卿有些无奈,工笔画逼真是逼真,就是太费功夫了,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上了两朵牡丹的花色。
正要喊茱萸进来张灯,继续上色,就见原本有些昏暗的室内又再次亮了起来。
苏毓卿转头一看,正见苏启林将一个燃着蜡烛的灯台放在自己的书案上,看到苏启林,苏毓卿甚为惊讶,她不明白苏启林为什么会在这里。
从她记事开始,苏启林几乎没有来过她的缀锦阁,而今突然会想到来她的缀锦阁又是为哪般,莫不是想起他还有她苏毓卿这么一个大女儿了?
苏毓卿自嘲一笑,原本的好心情在看到苏启林后顷刻散尽,她不知道苏启林什么时候进来的,但她知道现在的她很不开心!
但见苏启林兴致勃勃的站在书案前看着她尚未完成的牡丹**图,眼里满是惊艳和赞叹,从翰林院回来,苏启林鬼使神差的走进了他几乎从未踏进过的缀锦阁,一路进来,却被告知他的大女儿正在小书房内作画,并不许外人打扰。
刚开始他还只当苏毓卿只是像小孩子一般在作耍,她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能画出什么来,笑着阻止了正要进去通告的茱萸,苏启林自己推开屋门,径自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见苏毓卿因为个子不够高,只能站在一块脚踏上执笔作画,认真的小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不在意的放轻脚步走上前去,却被苏毓卿笔下那朵朵惊艳绝俗冠绝群芳的牡丹所震撼,恰到好处的色彩搭配以及强烈的画面层次感将满园的牡丹**表现的淋漓尽致,仿若牡丹仙境。
苏启林也是个懂画的,看苏毓卿这手法没个十年八年是磨不出来的,可转念一想,苏毓卿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说苏毓卿从出生就开始拿笔,那是打死他也不可能相信的。
难道是因为是她的女儿,所以才会这般吗?
想起那个总是风轻云淡惊才艳艳的女子,苏启林心底闪过一丝愧疚,她何尝又不是个可怜人呐,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有愧于她,不为其他,只为他这么多年来的任性和那无谓的执着。
再看苏毓卿脸上明显的疏离,苏启林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为人父亲,却被自己的亲身女儿这般疏离,说到底,还是他欠了苏毓卿姐弟俩的,面对苏毓卿,苏启林第一次对苏毓卿姐弟俩有了愧疚之情。
而今他已过而立之年,却只有苏毓辰和苏毓卿一个嫡子嫡女,暗叹一口气,苏启林抬手想去摸摸苏毓卿的头,却被苏毓卿下意识的躲开。
苏启林眼里闪过一丝暗色,尴尬的收回手,望着苏毓卿幽幽的开口问道:“卿儿,这么多年了,你可怨为父?”
“不怨”既不在意,又何来怨恨之说,苏毓卿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就那么清清冷冷的落在书房的没个角落里,也落在苏启林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