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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苏从墙头爬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斜眼看见有巡逻的侍卫经过,还刻意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目不斜视的侍卫斜眼看见她,心中大骇,这就是传说中琅琊王带回来的美女吧?那张精雕细琢的银箔面具,那头飞扬跋扈的短毛,果然独树一帜,琅琊王的品味当真超群!
秦苏在众人侧目下昂首挺胸地回了沁水阁。
今日她本想去含光殿找那位王姑娘好好探讨一下鬼魂的事情,看看王曦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不想却看见这位叫做容若的女子。
这名女子她听过一些传言,与其说她是桓楚府上的女官,不如说她是桓楚的幕僚更为恰当。只是桓楚还未获得开府建牙的权利,若他真开府,此女子必然名正言顺入他幕僚。
秦苏不太喜欢去研究这些权谋,她之所以跟过来,乃是觉得这位容若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倒不是说她对那张脸熟悉,而是那种被惊艳到的感觉有些熟悉。
人的记忆就是如此奇怪,感觉上的东西往往比实打实的视觉记忆更牢固,只是更模糊。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或许自己真的如秦臻说的那样,记忆丧失,心智不全吧。
她这还没想出个头绪来,忽听得噗通一声,脚下一顿,醒过神来,看向不远处,一张大网毫无偏差地网住了一个人。
秦苏待看清楚来人时,眼睛贼亮贼亮的,兴冲冲折回去,脚下难免显得过于激动和愉悦了点,脸上却压得风平浪静。
“我忘了提醒你,这沁水阁被我布置了机关。”
卢其浑身的气焰都变得冷冽,僵硬着背脊站在她头顶的网里,冷漠地看着下面的秦苏。
秦苏习惯性地隔了面具扣着面皮,这厮上次用剑吓她,这小黑账她可是一直牢牢记在心里的。但太原王氏是不好得罪的,所以她谦虚了一回,“其实,这只网是来防老鼠的。我初来乍到,胆儿又小。”
卢其看看十只老鼠都能漏出去的网孔,自己的脚悬空踩在网格的交接处,还要在这么一个小喽啰面前不显出一丝狼狈,其实并不如秦苏想象的那么容易。
秦苏也十分佩服他能在这悬空的网里站得岿然不动玉树临风,心里想了想,只要他求我,我就放了他。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很仁慈的。
显然卢其并没有向她示弱的意思,当即扒剑出鞘。秦苏只见网应声而裂,一道黑影从七八米高处落下,没摔断胳膊摔伤腿,反而摆了一个很*的姿势:单膝着地,一手撑地,一手扬剑,颇为帅气。
秦苏默默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满脸可惜,“这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卢其气息越发沉冷,纳剑入鞘,转身便走。阴沟里翻船,纵使是卢其这样冷性子的人,心口也流窜着一股无名之火,转身离去时,高束的长发便“啪”地打在秦苏的面具上。这力道,这韧度……
秦苏眼前蓦地一亮。
卢其浑身黑衣,黑发与之浑然一体,起初她没看出什么特别来,如今近距离细看,这发质,这顺滑,算得上上品。
秦苏拽了拽自己那几根短毛,叫住了卢其,“有胆量跟我赌一把吗?”
卢其身形一顿,回首,“赌什么?”
“昨晚,我在这片玉兰花树林里布置了几个机关,你若是能都全都逃得过,我便告诉你琅琊王抓我来的秘密。”
卢其半眯了眼看她,这个混蛋还真认为自己的机关陷阱很有用吗?方才他那是不小心!
尽管卢其脸上没摆什么情绪,但秦苏肯定,这个诱惑足够大。
“若是逃不过,你便把你的头发借给我用几月。”
卢其的眼睛终于睁大了一点,同时打量了一下秦苏那一头横七竖八的短毛,最后义无反顾地接受了秦苏的挑衅。
秦苏的测试很简单,她带着卢其往她布置过机关的地方走一遭。这一遭有了心理防备的卢其,竟然顺顺利利地四关全过了。
秦苏又扣了扣面皮,不无遗憾地看了一眼卢其那把秀发,道:“琅琊王之所以带我回来,是因为我长得像王曦。”
卢其喷了一鼻子冷气,漠然转头,再不理会她。
秦苏觉得虽然这个秘密“人尽皆知”,可你也不用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嫌弃啊,再回头看看自己设置的机关,果然再精密的机关落在高手面前,都破绽百出。
卢其直走出了秦苏的视线,才揉了揉被石子击中的腿,如果不是石子,而是毒针,他这一关逃不过。
被击中的位置太过刁钻,刚好是一根筋上,他用力的跳了跳,直到那条腿不再窜麻,这才恢复了平素模样,大踏步走出玉兰花林。
躲在远处,将这边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郗泓,双眼贼光大亮。野兽的直觉告诉他,卢其被秦苏那只小狐狸盯上了。
是日晚上,卢其依然去了沁水阁。
秦苏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去修缮自己设置的机关,吃完晚饭,便再没出过房间。
直到过了子时,卢其才见那个白影鬼鬼祟祟地从窗户爬出来,鹰隼般的眼睛便立马被点亮了,迅速跟了上去。
卢其发现,秦苏就跟一缕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在王府里游荡,却每次都能恰当好处地躲过巡逻看守的护院和家丁。
一刻钟后,秦苏的目标终于明确地指向了含光殿,卢其眯了眯眼,难道昨日闹鬼真是她搞出来的事儿?
卢其不敢有丝毫疏漏,稳稳跟在秦苏身后,看着她以诡异的方式游走进含光殿,眼看只差最后一道门了,秦苏却突然停住,转身,再游走出了含光殿地界。
卢其有些看不明白,依然紧跟不辍,秦苏再次停下时,已是琉璃殿外。
琉璃殿是先王妃王曦寝殿,把守的人不少,这也是王府的禁地,没有琅琊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秦苏不但靠近了,还悄无声息地进去了。
卢其脑子被她搅糊涂了。秦苏对琅琊王府的了解大出他的意料,先不说她一个深居秦地之人如何能知道琅琊王府构造,即便知道,如何得知哪座宫殿在哪里,她的每个目的都非常明确,每条道都选得恰到好处。
见秦苏迟迟不出来,卢其终于没忍住从她进去的入口钻进去。刚站稳身形,自己的头发便被拽住了。
卢其条件反射地反击,那力道顿时一松,他只感觉自己的头发散落下来,不远处正站着一道白影,戴着面具,洞大的眼睛黑漆漆幽深深,削葱般的指尖正缠着他的长发,而她的嘴角漾起一抹十分诡异的笑,就如刚从地狱爬出来的肆虐人间的鬼魅。
卢其当即汗毛倒竖。接着有什么东西撞响了窗台,卢其只来得及冷冷瞪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便跳窗而出。
听见声音赶过来的守卫一看,琉璃殿里哪里有人,只有一条金黄色的长蛇绕在横梁上,脑袋探下来,像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抓住,正吐着信子,郁郁寡欢。
卢其走出琉璃殿坚守范围,回头去看秦苏,却并没有见她逃出来,忍不住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不想没等到秦苏反倒是把郗泓给等了来。
郗泓看着他随风飞扬的短发,沉寂的眼眸像是被突然点起了一道火光。
卢其被他那眼神刺激得气息一下降到冰点。
眼神再炙热,郗泓都是看不出表情的,他只幽幽道了一句,“她干的?”
卢其气息一滞,转身踏着夜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