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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圆明园的二十五日之后,年若兰坐着马车,带着满腔炽烈的愤怒回到了雍亲王府。“主子……”小得子远远地便迎了过来,他踉跄的跪在地上扣头道:“奴才给主子请安。”
五日前,他自己去领了刑法,被整整抽了五十下皮鞭,整个后背打的是皮开肉绽,一条命几乎去了半条。
年若兰低下头,看了眼他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皱眉道:“你身上有伤,跑出来做什么,还不赶快扶得公公起来。”
听了年若兰的话,自有机灵的小太监上来殷勤的扶起小得子。
“奴才办事不力,有负主子信托,得了惩罚也是万分应当的,只求主子看在奴才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万莫要从此恶了奴才,小得子想一辈子伺候主子!”他这位置,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太监们想要坐上来呢,小得子焉能不诚惶诚恐。
看他露出这样惨淡兮兮的样子,年若兰到底也再说不出什么怨怪的话来。
“既是受了惩罚,此事便算了,再者,此事能够查出真凶,你也算功不可没,功过相抵,扯平便是。”
小得子一听这话心中可谓大喜,爬在地上便是一顿磕头,用着用力过猛,拉扯到身上的伤口,又是好一顿的呲牙咧嘴。
一行人进了室内,换了身常服,洗漱一番后,年若兰便上了床榻,她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怕是在生产前都要以静养为佳。
这一次,年若兰把弘煦留在了圆明园。一来,她此次回来有些事情要处理,弘煦不再府中反而安全些。二来,康熙帝即将启程前往热河行宫避暑,胤禛必会随行,这一去,怕就是是小三个月的时间,胤禛既不在府中,年若兰还不如留在圆明园那边,毕竟论其环境来,那边比府里更适合休养。
“主子,唤于大夫进来给您把把脉吧!”司棋一脸忧心的说道。
年若兰闻言点了点头,片刻后,于大夫便进来了。
请安问礼,开始诊脉,少时,于大夫起身,开口道:“侧福晋并无大碍,腹中胎儿也很稳当,只是最近您有些肝火旺盛,还请侧福晋平息静气,保持心情舒畅才是!”
“唉!我现在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实在有些控制不住,于大夫开些凝神静气的药物出来吧!”年若兰摇摇头,露出一脸苦笑的表情。
于大夫道了声是,便兀自出去准备药方去了。
年若兰回府的消息,自然传的飞快,钮祜禄氏与耿氏联袂上门看望。“当日骤闻噩讯,可是把我和耿妹妹吓坏了!”钮祜禄氏拍着自己的胸口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四阿哥现在如何了?可是安康?”
“幸得上天垂帘,弘煦总算是转危为安,如今已是大好了。”年若兰笑着说道:“劳两位妹妹惦念了!”
“钮祜禄姐姐看我说什么来着!小阿哥吉人天相,定会无事的,这下你可放心啦。”一旁的耿氏也露出笑容,满是放心惊喜的样子。两个人轮番说了好些庆祝的话,最后方才说到了丹芷院的那位身上。
“真是丧心病狂。”钮祜禄氏很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原以为她不过是性子尖刻了些,猖狂了些罢了,没想到心思竟也这样恶毒,把染过天花的小儿衣裳塞进四阿哥的被子里,这种手段亏得她能想的出来,真是太丧良心了!”
“可不是,听说四阿哥的好几床被子里都寻到了那些子脏物,她是生怕四阿哥染不上呢!”
“亏得四阿哥福大命大,若不然,如今可是要趁了她的意!”
钮祜禄氏与耿氏都表现出十分愤概的样子,一旁的年若兰却是脸色淡淡地,半晌后,方才说道:“我这次回来,便是为了了解此事,那些做下恶果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钮祜禄氏与耿氏对视一眼,口中自是赞同无比。
胤禛是在傍晚的时候回府的,回来后,便第一时间直奔依兰院这边来了。
“身子如何,可有不适?”年若兰如今差不多是四个多月的身孕,然而整张肚皮却大的与六个月左右无异,整个人自然很是辛苦。
年若兰淡淡的一低头,淡粉色的嘴角抿着,脸上露出些微郁郁的神色。一旁地司棋便趁机说道:“回王爷的话,于大夫已来诊过脉象了,主子的身子还好,只是有些肝火旺盛,郁结于心,不得施展,长此以往,怕是会影响腹中胎儿!”
胤禛何等聪明,怎么不知道年若兰是为何肝火旺盛,因何郁结于心。“依你的意思,爷暂时留了张氏一命。”胤禛一撂下摆,坐到了年若兰身边,口中道:“要杀要刮,都随你!”
“张氏不过爪牙之流,幕后黑手不除,妾身和弘煦的安全恐怕永无保证。”
胤禛听了这话,心中一叹。
“张氏拒不承认此事与他人有关。一口咬定,是自己嫉心作祟,方才做出此等恶事!”
“这话骗骗小孩子还行,爷不要拿它来糊弄我。”年若兰面有凄然,看起来又愤怒又委屈。
胤禛张了张嘴,刚想要再说些什么,然后便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许多喧哗之声,胤禛眉头一皱,便见苏培盛一股脑的跑了进来,不待胤禛发问,张嘴便道:“爷,丹芷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李侧福晋,上吊自尽了!”
此言一出,便是胤禛也不禁豁然变色,只见他噌的一下站起身,脸色漆黑如同锅底之色。
那边的年若兰却双眸微动,口中问道:“可是死了?”这话问的很是直接外带着的还有点冷血,不过却也正中要害。果然,只听苏培盛接着说道:“回年主儿的话,李侧福晋虽是上吊了,不过因身边的丫头发现的早,救下来的即时,是以……是以生命上应是无忧的。”
胤禛听了这话,本来僵的死紧的脸色,似是微微放松了些。
那边的年若兰看得真切。她似自言自语地说道:“爷,您说,李姐姐怎么会如此的想不开呢?……依妾身看,这里面定然是有着极大原因的,爷和我不妨亲自往丹芷院走一趟,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三阿哥的生母不是?”
胤禛嘴唇抿成一条直缝,良久之后,方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此时此刻,丹芷院内,可谓是人仰马翻。胤禛、年若兰到的时候,李氏已经躺在床上,她脸色青白,脖颈处倒真有一条青紫的乌痕。身边的大丫头红绫扑在床头,一个劲儿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嘴上还说着:“主子啊,您怎么那样傻啊,竟要走上这样的绝路,您也不想一想,若您就这样去了,那这身上的冤屈该如何洗刷啊,其不让那些陷害您的人如了意,而且您不想想自己也该想一想三阿哥啊,他还那样的小,不能没有额娘啊!”
屋子里面随着红绫的哭叫,其余一些奴才们也跪在地上开始嚎啕起来,若不是躺在床上的李氏还怔怔地睁着眼睛,旁人见了这一幕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呢,所以正在哭灵呢。
胤禛与年若兰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走进屋子里来的,司棋与画屏一面一个小心翼翼的护住年若兰,身后的一个小丫头迅速的去搬了张椅子过来,在上面铺好了软垫,年若兰方才撑着肚子慢吞吞地坐下去。
“哭什么呢,都给爷闭嘴。”胤禛黑着脸孔,叱咤了一声。
屋子里面顿时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不!也不能说什么声音都没有,起码李氏听了后,就像是突然【还魂】了一样,蹭地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披头散发眼中的泪水说流就流,几乎是连滚带摔的跌下了床,跪在胤禛脚边,李氏嚎啕道:“爷,妾身好冤,妾身好冤啊!”
李氏口口声声喊冤,胤禛却显得很无动于衷。
他本人最好面子,妾室相争,谋害子孙什么的,传到外面去总少不了他这个男主人治家不严的一个名头,而连自家后院都摆不平的人,又如何能摆平整个天下?必然会给康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是胤禛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后果。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瞒着,最好快速的结束,从此不再有人提起。
“李姐姐口口声声喊冤,只不知道冤在何处了?”年若兰坐在椅子上施施然地问道。
李氏抬起狼狈不堪的脸蛋,深深地看了年若兰一眼,半晌后,只听其哽咽道:“年妹妹,往日里我的确十分嫉妒你,与你不睦,但是这一次请你相信,张氏害四阿哥一事,绝不是我指使的,对此,我敢对天发誓,若此事与我有半点关系,我李氏定当被五雷轰顶而死,弘时……弘时……”李氏狠狠地咬了咬牙:“弘时也不得善终!”
李氏一项爱儿如命,既敢拿弘时出来笃誓,想来也确实是被冤枉到了极处。
百口莫辩下,这是没有办法下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