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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清一下子泪流满面,摇摇头,抱住了许赫的脖颈,身后的兄弟也都无声地红了眼睛。
只有许赫没有哭,神色又安宁又温柔,抱着灰扑扑的临清,他要带他的爱人,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不让任何人打扰。
许赫抱着临清往车子的方向走,自家队伍的人追过来时,是开着车的,大家跟在许赫的身后,气氛悲伤而压抑。
高阶丧尸让普通人变成丧尸的时间只有最多两个小时。
许赫把临清抱进车里,轻轻吻了下临清的嘴角,问他:“咱们往哪个方向走?”
临清握紧拳头,摇摇头:“不,我……”
临清咬牙,低声道:“许赫,你和大家离开,我不需要你跟着我!”
“你又想推开我?”许赫浅色的眸子看着临清的黑眸,手掌摩挲他的眼角。
“休想!”许赫的声音蓦然沉冷地吓人,神色却很平静。
许赫的神色没有波动,把物资的玉坠交给韩智,看了一眼自己那些兄弟,他们的神色悲痛,眼中都无法避免地含上热泪,动动唇,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张琪走过来抱了下许赫,又抱了下临清,韩智、吴乐、于明也过来拥抱,许赫和临清一一回应,许赫只说了一句话:“好好活下去。”
临清坐到驾驶位,想把车开走,不让许赫坐上来。
许赫扯住他的衣襟,动作却很轻地把他提起来,临清握住他的手,想要逼他松开,许赫却死不松手,临清再握下去,只会让许赫的骨头碎掉。
临清颓败地松开手,哑声道:“别犯傻,许赫,慢慢地一切就都过去了。”
许赫抱起他,放到车后座,淡淡道:“你曾说过‘非我不可’。”
许赫轻轻勾起嘴角,看向临清的眼睛,眼睛深处没有丝毫悲哀,唇角笑意缓缓加深:“好巧,我也是。”
临清狼狈地捂住眼睛,骂了一句:“傻逼。”
许赫摸摸他的头发:“我们都是。”
此时凌玉队伍的人也都追了上来,看许赫队伍里的气氛异常。
凌玉问:“这是发生什么了。”
因为他们队伍伤亡了一些异能者,所以刚才在处理伤员,却没想到赶上许赫他们,他们的队伍竟然氛围这么沉重。
韩智还可以好好说话,只是很明显看出来哭过,他对着凌玉说:“临清被那只三阶划伤。”
凌玉一愣,魏源已经冲过去,狂拍打着临清那边的车门:“临清—临清—”
临清推开车门,魏源按住临清,清秀的脸上满是严肃:“别走,凌玉说不定可以救你!”
许赫坐在驾驶座,想起凌玉从来没有说出口的异能,推开车门。
凌玉走过来,许赫在凌玉的面前的站定,身躯依旧挺拔笔直,带着永远都无法弯曲的硬度,音色低沉而带着谁都无法察觉的颤抖:“你是治愈异能?”
凌玉静了一瞬:“是的,可是我只是一阶中期,不确定可不可以救他。”
凌玉的治愈异能轻易不用,因为很耗费异能和精力,使用完之后,整个人都会虚弱好几天,再者许赫的队伍里没人受过丧尸的划伤,而他们自己的队伍里,异能者在这段时间,受的伤都是重伤,死亡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施救,只有身体没有重伤,或者勉强存活,然后可以使用治愈系异能,帮忙抵抗丧尸病毒的入侵。
“请你务必全力一试。”许赫微微后退一步,一字一顿,字字沉而慎重,垂下的脸上神色冷峻,却藏着深深的希冀,姿态谦卑而诚恳,把自己从来不肯弯折的脊梁几乎弯了九十度,请求凌玉用全力来救一下临清。
凌玉急忙往侧边闪了一下,似乎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你与我有恩,我救临清是应该的,只是我的异能可能太低阶,可能抵抗不了……”
“能拖延也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升级。”许赫挺起腰,回答凌玉。
凌玉笑笑,人还没救好,不适合提条件,这是拉拢的好机会,当即也不再犹豫。
许赫把那枚植物变异晶核递给凌玉,变异晶核可以被任何异能者吸收,凌玉接过来,倒算是意外收获。这个许赫一看就是不肯欠别人半分的,明明是他们欠了许赫队伍的人几条人命,但在临清出危险需要帮助时,许赫却半分不讨价还价,好像他的临清比这天还要大和重要。
临清坐在副驾驶座,凌玉打开驾驶座那边的车门,准备好初阶晶核。
临清听见了许赫和凌玉的对话,心里面也隐隐抱着希望,却又更怕自己失望,怕许赫失望,许赫那么骄傲的人,却为了自己……
许赫单膝压在副驾驶,倾身把临清拢进怀里,温暖而宽厚的肩膀,给了临清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临清仰头把自己的头埋在许赫的怀里,咬住了下唇。
许赫加大了环抱的力度,低头也埋在临清的脖颈旁,声音稳而轻:“不要怕,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
照理来说,许赫明明应该是最害怕的人,却在临清面前,依旧充满可以依靠的信赖感,沉稳而笃定地给了临清力量。
只是上面那句话不知道到底是说给临清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临清。
临清点点头,埋住头,在许赫的怀里显出几分不与他人看的软弱。
“伸出你的一只手就好。”凌玉沉默了看了一小会儿,笑容隐没,显得严肃起来。
许赫握住临清的另一只手,直直地看着凌玉:“麻烦了。”
“我会尽力。”凌玉点点头。
凌玉的治愈异能一探进临清的体内,神色波动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临清的感觉很简单,感觉就是某种清凉的东西从手心钻进了身体。
凌玉大约输出了一个小时的异能,然后脸色苍白地直起身,目光不动声色地深深看了临清一眼。
许赫抬眼,搂着临清的力度又紧了紧,缓缓地问:“怎么样?”
凌玉笑笑:“我觉得临清大约是没事了,可以再等一等,半个小时后,如果没有一点丧尸化的倾向,那么就不用担心了。”
许赫点点头,抬起手表,下意识抿了一下唇,手掌拍了拍临清的脑袋。
他的异能早就用完了,头疼脑涨,却被临清的事儿给逼的半分不敢懈怠,整个人都绷紧了,现在这半个小时更是觉得度秒如年。
临清当然舍不得了,钻出许赫的怀里,坚持要许赫坐下来休息。
许赫摇摇头,顽固地不肯放开临清。
其他人也都适时地没来打扰他们,临清捧住许赫的脸,想要吻他,许赫附上临清的唇角,勾起他的舌头,把临清纷乱的发,慢慢地捋顺。
临清闭上眼睛,微微使劲把许赫拉近自己,最好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让他觉得最安全。
许赫也是这样想的,两个人紧拥着亲吻,把压抑的恐慌、害怕用如此温存的吻宣泄出来。
许赫吻毕,擦擦临清的唇角,看临清现在还没有丧尸化的趋势,眉宇温和了些。
他去拿医药箱,想要给临清处理伤口,临清觉得自己有些眼前发黑,身体有些异样地燥热,抿唇,摸索到了□□,缓缓握紧。
许赫一过来,看见临清的动作,立刻把临清手里的枪夺走,眉宇冷肃下来,捧着临清的脸,掰开他的嘴巴,摸了一遍临清的牙齿,然后又看了眼时间。
然后抿着唇,蹲身,开始给临清包扎。
“许赫,我怕我丧尸化后,会伤到大家,我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再等等,你不会的。”许赫沉声答道,拿出绷带的手却没拿稳,绷带一下子掉到地上
才过了十几分钟,还有十几分钟的变数。
“许赫,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做过一个梦啊。”
许赫捡起绷带,把脏的部分去掉,慢慢给临清腿上的伤口擦洗后消毒,然后上药,再包扎起来。
闻言,许赫抬起头来,看着临清。
临清缓缓说道:“我梦见我是一个最为普通的人,没有异能,没有敏捷的身手,除了一身的骄傲,一无是处。末世越来越残酷,你一直在保护我,拼尽全力地让我过得好。但是却又禁锢我,不让我走,我很恨你。我不明白,你明明说着喜欢我,却为什么不肯给我自由,为什么要干涉林梦柔和我的关系,把她从我的身边弄走。我觉得就算被丧尸吃掉,也比被你这样一直限制自由要好。我嘲讽辱骂你,你都不肯动我一根手指头,纵容我却又沉默至极。后来路上林梦柔拿走了我们装物资的玉坠,你也不告诉我真相,但是你饿得越来越瘦了,每天都在找物资给大家,你甚至还吃掉到地上脏兮兮的食物。”
“我们后来到了基地……”临清看着许赫站起来的身躯,继续说道:“你被强制去与四阶丧尸作战,然后你被划伤了,在我面前——说你爱我,然后自杀了。”
临清有些呆滞麻木地说着这些话:“你死了,我被追杀,我收着你的晶核,躲到仓库,最后引爆了炸弹,然后死掉了。”
许赫的眸子沉了沉,临清的身躯摇晃起来,红着眼睛问:“许赫,你说哪个才是梦,现在亦或是那个你死亡的世界?”
“这不是梦,临清。”许赫一把扶住临清的身躯,却发现临清已经失去了意识。
“临清——!”许赫大喊。
临清却怎么都不醒,许赫慌张起来,想要去找凌玉。
凌玉却随着许赫的声音寻了过来,查看了临清一下。
“他没事,只是要休息一下,放心吧。”
许赫僵直的身子才缓下来,直到凌玉转身离开,才有些脱力地扶住车子,缓了一会儿。
然后俯身小心地摸摸临清温热的脸,确定不是梦。
万幸,谢天谢地。
他不知道临清为什么会做那么悲伤的梦,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不安,但是这个世界里,他有喜怒哀乐,有独立的思绪和行为,他怎么会只是临清的一个梦。
他永远都要在现实里霸占临清,他不会成为临清悲哀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