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退为进,凤终还朝五

丹妮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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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人皆纳罕,唯有立在诸尼之后的明空闻言,心知其事,便长宣一声佛号,走出列来,合掌当胸,见过青雀之后才道:

    “贫尼明空,见过濮王殿下。”

    青雀拿眼看了一看她,心中不由暗暗赞叹:

    果然是通身的气度高华,容姿绝世。怪不得弟弟一心二心地只牵在这个小女子身上,甘愿为了她做下这一桩桩事。

    口里却只道:

    “果然是明空大师。当年大师年岁尚幼时,曾得奉母后慈恩。如今母后归灵,大师又恰在此寺中。不若以后便劳由大师来照顾母后灵位,不知可否?”

    青雀这般一说,诸尼便是纷纷侧目:

    需知这感业寺名头上是替长孙皇后供灵之处,那自然是供灵之尼身分最高。如今供灵之尼,便是住持心慧。

    如今青雀这一番言语,却是将明空置于最高处,也是最不得招惹之处……如此行事,难免叫诸尼心中起疑。

    不过好在与明空一道入寺的明字辈中,多有当年旧人,知道当年长孙皇后曾赐物赐恩于年仅三岁的武昭的,于是便小声将此事一番言语,说与旁人听。

    诸尼不多时,便知道这番来由,也不得不承认,佛家讲究缘法。皇家寺院更讲出身。比起自幼便与长孙皇后结缘且得其亲恩,俗家出身又是的明空来,心慧其实缘法不够。

    是以纵然心慧脸色难看,方丈心明还是点头应了此事。

    如此一来,明空于这感业寺中,便再也不是那般任人欺侮的小辈比丘尼。

    于是明空口中称谢,便自退下。

    青雀又道:

    “再者说起来,也是难得诸位师傅如此辛劳,特特为事。是以本王承天恩,今日当代主上以谢诸师之功,以馈诸位之德。

    ……”

    接下来,又是好一番代李治宣旨,以赐名封。其中又特特将心慧名号提了一提,这才见她脸上气色活泛,神气再复。

    而且看着明空的眼里,也不再是先前那种狠厉厉的眼色了。

    慧觉立在明空之则,见状撇嘴冷笑,语告明空道:

    “看见没有?一个名封而已,也如此上心。当真是愧于这佛前清修的名声!”

    明空不语,却只是看着她淡淡一笑。

    又是一阵忙活之后,青雀便借口疲惫,又着意青河托辞喜爱竹翠,素闻得感业寺后一片好竹林云云。心明心慧立时明白,便爽利利着了明空与几个明字辈的小尼来,由心明心慧亲自带着,前往翠竹林而来。

    青雀闻言,含笑看了眼瑞安。

    瑞安心中清楚,于是默默点头,于诸人离殿之时,悄然落后几步,与守在一侧的玉如状似无意地交谈了几句。后者立时会意,便点头离去。

    瑞安这才一笑,紧忙跟上青雀一行。

    一行人不多时便行至竹林之中。

    前些日子几场大雪,却将这竹林映得分外苍翠繁茂。雪光映照之下,更显青翠如琉璃,一时间引得青雀当真是赞不绝口。

    心明心慧二尼有意奉承,便更多加进言,青雀又是个饱读诗书,通晓佛理的。一时间竹林之中禅机处处,语锋淋漓。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心明心慧便是为青雀见识折服,含笑点头。正待再言时,却见一个小尼匆匆忙忙奔来,结结巴巴地向着心明心慧道:

    “不好了,寺中右厢那儿,走了水了……”

    此言一出,心明心慧尽皆变色,正待欲追问,却又犹豫地看看青雀,青雀正色道:

    “此事要紧,还请二位师傅率诸尼前往,务必莫叫牵连了正殿中母后灵位。”

    心明心慧闻言,皆是点头谢过,又想着青雀一人带着诸侍在此,终究不熟,于是心明便问日常里谁最熟悉此处。左右皆答是明空。于是明空便被留下陪侍青雀。

    一侧心慧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张口欲言,可看着心明忧心寺内,无奈只得离去。

    ……

    看着诸尼走远,直至不见,明空才头也不转地淡淡道:

    “瑞安,你此番也太大胆了。这般造势,不怕惊着濮王殿下?

    可别忘记,那大殿里供着的,可是皇后娘娘的灵位。”

    一句话说得身后欢天喜地正欲上前来唤她的瑞安停了步,这才看着青雀有些不豫的神色,勉强一笑道:

    “殿下,瑞安虽然胡来,却也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那走水之事,当真与瑞安无关。

    瑞安只是叫玉如将房中炭盆里丢些废纸进去,再洒上些水捂出些烟来,引得诸尼离开罢了。”

    青雀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笑骂道:

    “都说你是个机灵鬼儿,今日可知道是当真不假了。”

    明空也是笑着点头,显见是早已料到此事。

    瑞安见状,眼圈不由一红道:

    “武姐姐,果然还是姐姐知道疼瑞安,替瑞安多加周全。”

    这一番话说得明空心中也是不忍,可想着青雀在一侧,因着替他担忧,不由笑骂道:

    “什么只有我替你多加周全?

    虽然殿下再不知你这等鬼心思里想着些什么,可他也知道你不是个胡来的。否则方才便已然着左右将你拿下了。

    濮王殿下,明空说得不差罢?”

    青雀含笑点头,却只道:

    “本王知道瑞安敬重母后,可是却也不知他会机巧至此。再者毕竟心牵母后,难免有些犹豫。瑞安,是本王……”

    瑞安闻得此言,急忙打断了青雀的话,惊吓道:

    “殿下可千万说不得那些客气话儿,若是让主上知道了,怕不要责罚瑞安了!便是主上不知,眼底下可站着武姐姐呢!

    还求殿下别折瑞安的寿了!”

    一番话说得一众人笑声不止,于是青雀也不再客气,便着玉如玉明二姐妹带了卫士,密密地守了林子外一周,不教人听了话去,这才与明空一道走入林中小亭里,看着青河率着诸侍将风雪断(另外一种野外用的,较为轻便的风雪帘,里面也是夹了棉,但是带钩子,而且也较轻便,可以折成一个包袱大小,可以随身带着,走到哪儿挂到哪儿——这也是初唐至盛唐时文人雅士冬日雪后出行的必备品。以备雪中品茶或者饮酒做乐之用。)挂起,又支起小炭盆,吹燃了藏火,加了炭块儿,坐上一把小茶炉,一侧再放上两张暖垫,青雀与明空便分了主次坐下,看着瑞安带着青河,摒退了一众左右,两人只留下来,仔细煮茶奉水,以供二人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