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7

九萌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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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颜殊、于归再加上颜理三个人晚饭是在位于第五大道和麦迪逊大道之间的一家高档意式餐厅吃的。

    用餐期间,颜理一直十分“贴心地”为于归介绍各种食物的名称、来源、配料的种类,以及最重要的一点--价格。

    当然,颜理还不至于露骨到直接告诉于归每道菜多少钱,但是他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这些全都非常贵,至少你自己是吃不起的。

    鉴于是这种情况,于归这顿饭就吃得相当糟心,如同嚼蜡。

    另外,由于颜理是个说话很有技术含量的人,他开口的时候乍一听处处都是站在于归的角度上去替他考虑,完全一副“知心好大哥”的形象,除了当事人自己听着别扭以外旁人很难感觉出来,所以颜殊似乎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直乐呵呵地吃着,愉悦的样子让于归看着就心累。

    终于,好容易等着把这顿饭熬了过去,颜理又提议说一起找家酒吧喝点酒,而他所说的那些个酒吧都是一小杯酒动辄就要上百的,更别提那高的惊人的卡座费和小费,于归是真心不想再跟着去,可是想到颜理跟颜殊的关系他又不好直接开口拒绝,内心那叫一个纠结。

    不过这个时候倒是颜殊先提出了反对意见,他抱着于归对颜理说:“哥,我们还是直接回家吧,外面的酒哪有家里的好,你想喝的话回去随便找一瓶就行,何必去酒吧呢。”

    “这不是时间还早么,回去太早也没什么事情做。”

    “谁说回去没事情做了?”颜殊抱紧了于归反问:“我俩回去还忙呢,你要是实在无聊就自己去吧。”

    “什么话。”颜理微微瞪了颜殊一眼:“在外面你该注意点影响。”

    要在以往于归肯定也跟颜理是同样的想法,然而今天他却难得觉得颜殊说得太是时候了。

    不过,颜理并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

    他见颜殊还是一心想带于归回家便稍稍沉下了脸色道:“好歹我也是你哥,这么不给面子?”

    “那要看是什么事。”颜殊忽然看着颜理似笑非笑地咧了下嘴角,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问:“哥,我怎么觉得你这次来整个人都有点奇怪。你是单纯来我这儿借住,还是带了什么任务?”

    颜理听到他这么问眉心不由一皱:“我能带什么任务。”

    “没带任务就好,”颜殊开玩笑地说:“否则要是让我发现你目的不纯,我会赶人的。”

    “你还想赶人?”颜理一脸“你小子能耐了”的表情,“你要是真把我给赶出去了不怕二叔回头教训你?”

    颜殊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伸手拍了拍颜理的肩膀说:“哥,你在不在我这里住跟我爸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会知道,难道你还想专门找他告状?我们早就过了干这种事的年纪了吧。再说你这次来也没有提前给我打招呼,连点准备的时间都没给我留,也不考虑我这边方不方便,这可是你的失误。你一向做事很周全,这一回有点失了水准吧?”

    虽然颜殊说这番话时全程在笑,但话中的含义却让人听得笑不出来。他似乎只是在针对刚刚颜理非要提议去酒吧的事,但再一听又觉得他另有所指,由不得你不往深了去想。

    于归现在开始意识到他方才以为颜殊对颜理的意图毫无察觉应该是小看他了。

    毕竟是可以当国商行副行长的男人,平时私下里不表现出有心眼的样子并不代表他真没心眼。

    于归觉得,自己应该学着逐渐去适应并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刚知道的时候内心的确略崩溃,就算到现在他也无法完全消除自己心里的别扭,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至少在这一刻,于归发现这样的颜殊会让他感到更加可靠。

    身边的这个人是一个值得依赖的成年人而不是个时时需要哄着的孩子,在想清楚这一点后心头竟还涌上一阵轻松。

    看来麦启贤说得没错,颜殊精分这事并不算太糟。

    于归这样想着,再看颜理的脸上已经看不出笑意了。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过了一会儿颜理总算开口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更厉害,我们这才几天不见你就可以来教训我了?”

    “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颜殊看起来像没事人似的笑了笑:“我不是在教训你,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你不能不让人说实话。”

    “还陈述事实?我看你自从毕业来了纽约之后人越大反而越不懂事。”颜理说完就把目光转向了于归,不动声色地施加压力。

    不过没等他多看几秒于归就被颜殊拉了一把挡在身后,然后颜殊便略显介怀地盯着颜理道:“哥……你应该,是异性恋吧?”

    颜理瞬间挑起一边的眉梢,定定看着他:“不然呢。你以为家里出你一个还不够?”

    “既然你是异性恋就别这样盯着我的人,我会怀疑你居心不良的。”颜殊假装正色道,顿了一下又说:“还有你刚才那句,什么叫做‘家里出我一个还不够’?你不是说理解我、也会支持我吗,可刚才听你的意思似乎又不是这样。能不能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颜理看起来像被颜殊问住了,等了等才叹了口气回答:“我当然支持你。”

    “那就好。”颜殊原本清澈的目光此时却显得有几分深邃,让人禁不住产生能够看透他内心想法的错觉,但再要细看时却发现自己已然迷失了方向。

    颜殊这时看着颜理又说:“哥,还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说吧。”颜理淡淡道。

    “你也知道我这次过年回去并没有告诉家里人有关于归的个人信息,所以,原则上除了你之外,现在应该还没有其他人知道于归的事。我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但在短时间内,我希望能保持这个状态。”

    “怕我回去汇报就直说,用得着绕这么大一圈么。你是越来越不坦诚了。”

    “我只是想委婉一点,哪有不坦诚。”颜殊笑了笑,回身正准备去牵于归的手时却又听颜理在他身后淡淡说了一句:“你对我坦不坦诚都无所谓,我不介意。但是他呢?”

    颜殊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过在他的目光跟于归对上时却又笑了起来,改了牵手的意图直接将人搂在怀里对颜理道:“我对他很坦诚。”

    “是么,”颜理看向于归:“你觉得他坦诚吗?”

    于归刚刚一直在默默充当着聊天背景,现在忽然被拉到谈话当中来也只是简短嗯了一声:“坦诚。”

    颜理对于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像是沉吟了片刻才微微笑了一下说:“行吧,既然你们两人都这么认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见个朋友。”

    “那好,我们先走了,你晚点回来也没关系。”颜殊立刻笑着接道,好像已经等不及了似的。

    颜理对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跟于归告别后就自己开车离开了。

    “我们走回去?”颜殊扭头问于归。

    “好啊。”于归头稍低着走在他旁边,等了等还是没忍住开口:“颜殊,我总觉得你哥这次来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能简单才怪。”颜殊撇了撇嘴,搂紧于归侧过脑袋将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微微叹气道:“我早该猜到他们没那么轻易就能接受这件事,当着我的面一个装得比一个好,可等我一回来他们就派了特务来。”

    “特务……”于归听他这么形容颜理不禁好笑,“你怎么能肯定你哥是家里派来的而不是他自己主动要来?”

    “唔……”颜殊嘟起嘴想了想才说:“我哥这个人我还比较了解,过年的时候,在我第一次跟他说起这事时他的反应应该是真实的,至少当时是那样。可是我也不知道在我走了之后我爸他们是怎么给他洗脑的,肯定强度不小,导致他现在态度都变了。”

    于归听着就觉得心里沉沉的透不过气,想了一会儿又问:“那现在怎么办?如果你家里人真得都反对的话,我们……”

    “别担心。于归,别担心。”颜殊站定后轻轻将于归拥入怀里,在他耳边安慰道:“你相信我,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对你怎么样的。”

    “我不担心他们会怎么对我,我是担心你。”

    于归感觉到颜殊环在自己身后的手臂紧了几分,便深吸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其实他们要真得明着来反倒还好,至少是在预料之内。可是,如果是像现在这样不按常理出牌,我就怕会更难应对。”

    “嗯……”颜殊也稍稍有些沉默,继续搂着于归慢慢往回走,边走脑海中还边不住地想着自家那些“老狐狸”可能采取的各种手段以及相应的对付措施。

    越想他的眉头就蹙得越紧。

    终于,在快到公寓楼下时颜殊忽然长叹一声颇为无奈地感慨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一家人都能算计到这种程度……所以我才不喜欢参与政治。”

    “你都脑补出什么来了?”于归不由看他一眼问。

    颜殊又沉默地思索了十几秒,忽然转过来双手扶住于归的肩膀,目光直直看进他眼底异常认真地说:“于归,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今后不管颜理或其他任何人对你说任何有关于我的事,如果不利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你都不要轻易相信好吗?”

    听他这样说于归瞬间就明白颜殊想到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也同样认真地看着他道:“我答应你。但要是反过来类似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你能做到吗?”

    “我能!”颜殊肯定地回答,“于归,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两个人之间一定要相互信任。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是,我真得对我家里人在一些做法上的底线没有信心……为了达成目的,任何事他们都有可能做得出来……所以……”

    于归眼见颜殊越说神情越严肃,手也将自己的肩膀抓得生疼,便轻轻拍了拍他道:“颜殊,你先别想太多,不是还没发生么?先别自己吓唬自己。”

    “我也不想……可是--”

    “再退一万步讲,你所说的‘他们’可都是你最亲近的家人、包括你的父母,我想就算他们再反对最后也不至于真得做出会伤害到你的事。”

    于归说着将颜殊的两只手都从肩上拿了下来握在手里,继续宽慰道:“至于我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现在毕竟是在美国,你家里人想对我在国内做些什么或许容易,但在这边就难了。你先把心放下来,我们犯不着在这会儿就开始如临大敌,正常生活、静观其变就好。”

    颜殊静静凝视着于归,良久,终于缓缓地点了下头:“好。我听你的。静观其变。”

    “嗯,”于归应完,忽然眉梢向上挑着问:“所以说,你今年过年到底有没有趁着喝多干了些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啊?”

    “……你想听真话?”颜殊的表情从严肃变成了委屈,可怜兮兮地问。

    于归忍住笑绷着脸道:“当然了。”

    “哦……”

    颜殊小心看了他一眼,忽然凑了过来轻轻咬住于归一边的耳垂。

    “你真想知道的话,一会儿我会在床上给你交待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颜殊这低沉惑人的嗓音一响起来,于归就知道他等下回去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