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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鹿溪全部说完之后,赵雨桥的眼神里甚至流露出崇拜。
张北羽他们倒还好,反正已经了解鹿溪了,但是对于跟她接触不多的人来说,的确有点玄乎。
鹿溪就是有这种本事,能够把“胡说八道”掰扯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计划之后,接下去的思路就豁然开朗。张北羽对鹿溪的建议也是言听计从,没有多说别的,照做就是。
虽然仅仅去了双雁一天,但这第一天当中发生了太多事,让张北羽感觉已经过去好几天。他问鹿溪,立冬和王小闯、张耀扬那边怎么样。
鹿溪说,立冬刚刚到纽约,已经跟长谷川汇合,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一切都很顺利。
而张耀扬一头扎进榕岗就不出来了,王小闯也是每天都去晃悠。
按理说,这些事张北羽也要操心,但他现在实在无暇顾及,必须把所有精力放在双眼里。听过之后,他对鹿溪道:“我在双雁顾不上这么多,其他的事就辛苦你了。冬子那边,只希望他跟长谷川一切顺利。榕岗那边你要多操心,我担心他们俩会碰见大麻烦。”
“放心吧。”鹿溪语气轻松的回道,“榕岗那边我一直在盯着,榕岗有什么问题,我会马上跟他们说。”
……
榕岗,这个鱼龙混杂的三不管区域,整个丽湾最穷的地方。有老明街的混乱不堪,却没有老明街那么丰厚的油水,堪称不毛之地,任何大帮派都不会把目光放在这,原因很简单,这里能够榨取的收益实在太少。如果真的想要发展起来,或许还要自己倒贴钱帮助这个区域的发展。
少了大帮派的进驻,导致了榕岗愈加混乱,各方小势力纠缠不休,闹得乌烟瘴气,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对于榕岗的地下势力而言,现在急需一个能够平息纷乱的人站出来,只有这样,榕岗的地下势力才能正常的发展。
但是很明显,那个人并不是疯克。
作为最有实力统一榕岗的人,疯克似乎对此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很多人都对此很好奇,但是,可能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能知道原因。
在榕岗人的眼里,克己不是个正常人,而是一个疯子,所以才会有“疯克”之称。
克己手下的人并不多,四五个人,但每天都会带着这四五个人去巡视自己的固有地盘,隔上半个月就去收一次钱。
所谓的保护费,也叫“月钱”。月钱月钱,顾名思义,每个月的钱,这是不成文的规定。工资还一个月一发呢,保护费不能一个月收好几次,那就不地道了。
可是,克己所辖的地盘,清一色是每个月收两次,可尽管收的比别人多,但无一人敢有丝毫怨言。当然,这每月两次的钱也不是白交的,甚至有很多人商贩主动向克己投诚,因为在榕岗,没人敢在疯克的地盘闹事。
克己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在每个月的月中,他都会去不属于自己的地盘,榕岗北,那里是他的家。但是他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有人问过他,家里都没人了,为什么还要每个月准时回家。
克己的回答是:“回去陪我妈妈。”
这句话细思极恐,谁都知道他妈妈早在几年就去世了…
今天,正好到了克己回家的日子。吃过饭后,告别了手下,一个人朝岗北走。
榕岗的建设也很差,很多地方连路灯都没有,黑漆漆一片。很多人都不愿意在榕岗走夜路,因为危险系数太高了,你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从黑暗中冲出两个手持匕首的歹徒。
不过,比歹徒更可怕的是,一个戴着鸭舌帽,低头、驼背的人。也没有哪个歹徒会不要命的去抢克己,所以,他很安全。
克己的家,跟张北羽在镜湖的家环境差不多,不存在小区这一说,就是几栋六层高的居民楼立在那而已,也没有什么绿化可言。
不过,在几栋楼前面的一块空地上,却有一片很大的夜排档。烧烤、小炒、粉丝汤等等。
哪怕夜排档的灯光能够驱散黑暗,但是当克己走过来的时候,仿佛身后带着一大片黑暗,能把这光明淹没。
有人注意到克己走过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还有几个穿着小背心,满身廉价纹身的混混在那喝酒,吆五喝六的。
老板在为他们端菜送上来的时候,顺便提醒了一句:“小点声,疯克来了。”
几个混混一愣,转头瞥见疯克佝偻的背影,全都不说话了。
克己就好像与世隔绝一样,不与身边的任何事物发生任何联系,低着头朝里面走。哪怕路灯能够照到他的身影,却也照不到他的面容。
“克哥!回家啊!”一个热情的声音打破了夜排档有些诡异的安静。
在岗北,只有一个人能如此自然的跟他打招呼——岗北混混中的佼佼者,兵子。
兵子剃了一个小平头,浑身的痞气,今年也就二十五六岁。被人们称为“兵子”,是因为他当过两年痞子兵,退役回到榕岗之后则彻彻底底当了痞子。
刚才部队回来的兵子,见谁都不忿,誓要闯出一番天地。那时正值克己名声大噪,他带着绝对的自信去挑战克己…
后来,兵子成为了克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能成为朋友也是因为兵子被克己打服了,打的服服帖帖。一个人能被打服,其实是挺不容易的。
在那之后,兵子带人转向岗北,直到今日,虽说没有成为岗北的头牌,但也算是最强的一股势力了。并且,跟克己相互照顾着,俨然是一个生死同盟。
克己当然熟悉这个声音,听到之后,他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瞄了一眼。
只有他抬起头的时候,人们才能看见他的长相。面相清秀的不像个实力派,脸色有点泛白,不过没有白骨那么夸张。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一双漆黑的瞳孔中透露出的阴郁。
提起阴郁,十四也是玩忧伤的大师级别人物,但他眼中的那种阴郁是透露着淡然,是一种与世无争的状态。可克己不同,他的阴郁是冷漠,对世事的冷漠,甚至是对生命的漠然。
克己看到兵子之后,出奇的做出了一个表情:皱眉。
“怎么了?”他轻轻的问了一句。
兵子抬手摸了摸嘴角的伤痕,愤愤的哼了一声,撇着嘴说:“别提了,今天大意,被一个小B崽子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