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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宛秋一脸惊讶,“沈仁静是她外祖父?怎么不见她……”
梁厉秋冷哼,“人家低调不愿意张扬,你还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任由你揉来捏去?”
“就算是那又怎样?我还不信这个邪了。”梁宛秋早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梁厉秋在她身后叫着:“你给我回来!”
梁宛秋却头也不回地进了包厢。
一群人推杯换盏后气氛便开始高涨,几个男人边喝酒边谈论着当前的时事经济,萧子渊坐在那里一直在听,话不多,偶尔接一两句,但看得出来一群人对他的话很重视。
随忆对他们的聊天内容没兴趣,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女孩带着近乎讨好的热情坐到她旁边,不时和随忆说着话。
随忆记得她们好像是最近刚刚出道的女明星,随忆听小护士们八卦的时候瞄过几眼,是刚才某几个公子哥的女伴,看上去年纪比她要小,但已经被调教得很不错了,处事圆滑,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随忆自愧不如。
随忆一直带着疏离的客套应付着,她们几个却丝毫不受影响,不见冷场。
萧子渊不时往这边看一眼,看到随忆百无聊赖似乎有些坐不住,但又碍于这边都是女眷不好过来。
随忆实在是太无聊了,听着听着突然转过头去,认真地打量着几个女孩子,似乎在寻找什么。半晌之后抬头看向萧子渊,萧子渊看着她眼底跳跃的调皮的兴奋后,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又转头加入了谈论。
随忆得到默许,开心地笑起来。
其间三宝给随忆发了条短信,随忆回完之后便顺手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其中一个女孩看到了,倏地伸手拿过去,边翻着手机里的内容边说:“有没有你和萧部的照片啊,我找找看。”
未经允许就动别人的手机,这种行为怎么说都是不礼貌的,几个女孩马上凑成一团,萧子渊看了一眼,勾起了唇角,颇有助纣为虐的意味,随忆也并未出手阻拦,只是在心里轻笑了一声。女孩翻到相册的第一张就没看明白,凑过来指着屏幕上像豆腐脑一样的物体问:“这是什么啊?”
随忆微微一笑,心情很好地吐出两个字:“人脑。”
几个女孩以为随忆是在开玩笑,转过头继续看,竟然越看越觉得像,最后全都竖起了汗毛,转头看着随忆。
随忆笑着解释:“第一次观摩开颅手术,留作纪念的。”然后又好心地提醒,“你害怕的话就看下一张吧。”
女孩抖着手刚颤颤巍巍地滑到下一张,就看到一颗骷髅头,浑身又是一震,随忆继续解释:“一个朋友的朋友拍的X光,让我帮忙看看有没有事,我当时在外面,他就发到我手机上了,我看完之后忘记删了。你不喜欢的话再往下看吧。”
下一张又看到血淋淋的尸体,身体上器官残缺,白色的骨头在一团血肉模糊中若隐若现,女孩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扔了出去,恰好扔在萧子渊脚边。
萧子渊捡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淡定地递给随忆,随忆拿过来也看了几眼后收起手机,眼睛里都是赞叹,对还处在惊悚中的几个女孩解释:“这是上解剖课的时候照的,是医学院一位老教授亲自操刀讲解的,切口实在是太漂亮了,就忍不住拍了下来。”说完之后,又把手机往那边递了递,“你们看看,不漂亮吗?”
几个女孩立刻围成一团,集体往一边躲了躲。
随忆这才收起手机,笑着问了一句:“还看吗?”
“不看了不看了。”
几个女孩发誓再也不会随便动随忆的东西了。
陈慕白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看着看着,竟然摇着头笑了出来。
几天之后,随忆在医院附近的一条商业街上再次见到了陈慕白。
她刚刚下夜班,回家的路上看到马路中央为了一堆人,以为出了车祸便上前去看,谁知看到一辆三轮把一辆看上去就很拉风骚包的跑车划了很长一道。
下一秒便看到陈慕白从车上跳下来,看着车身上的剐痕,痛心疾首,恶狠狠地瞪着民工,“你站在这里干吗?你又赔不起!还不给老子快点跑!”
民工也知道这车有多贵,颤颤巍巍地都快哭了,“真是对不起,我把我身上的钱都给你……”边说边往外掏钱,大多是五块十块的零钱。
陈慕白大概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抽了最小面值的一张,“行了,就这个吧。快滚吧!”说完边拨电话边上车,一开口便开始喷火,“江小四,你丫的乌鸦嘴!老子的车真的被蹭了……”
随忆在一旁围观,这个陈慕白看上去脾气不好,又是个二世祖,不过倒算是个好人。她知道那样的家庭内斗有多残酷有多血腥,他能出类拔萃必然是有些手段的,“好人”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并不一定合适,但或许他也是身不由己,在权谋算计中心底能保持一丝善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也算得上是“好人”。
随忆刚回到楼下就看到萧子渊的助理从车里走下来,手里捧着一个方形礼盒,“随小姐,萧部让我给您的,请您准备一下,晚上来接您。”
随忆有些奇怪,接过来后问了一句:“他还说什么了吗?”
得到的是助理礼貌得体的官方回答:“萧部一直在开会,开完会会给您打电话。”
萧子渊的这个秘书姓吕,随忆见过不少次了,他年龄不大,可总是不苟言笑的,无论是多么熟悉的人问起话来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多说。
随忆笑了一下,“谢谢。”
上了楼,随忆打开礼盒一看,便愣住了。
是一件做工精良的七分袖盘扣旗袍。
白色的重缎真丝,泛着矜持晶莹的光泽,旗袍从左侧到右侧绘着一株墨梅,用墨不多,但水墨浓淡相间,含苞,渐开,盛放,清润洒脱,生机盎然,其他地方零星地散落着几朵,静谧淡雅。朵朵花开淡墨痕。
过了许久,随忆才伸出手去触摸。触手凉软丝滑,随忆把旗袍拿出来的时候掉出来一段布条,上面写着一个数字,数字旁边是萧子渊的签名,是他的字迹。
和当年上学的时候相比,少了些张扬,多了些举重若轻的从容。
萧子渊打电话来说在楼下等她的时候,随忆已经梳妆好准备出门了。她站在镜子前看了半晌,尺寸合适,一寸不多一寸不少。临出门前她又折回来,去卧室翻出了那支玉簪,绾起了长发。
上了车才发现萧子渊今天穿得格外隆重,一身铁灰色西装英挺妥帖,整个人神采英拔。
他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随忆看,然后慢慢笑出来,想说的话却在嘴边迟疑换成了别的,“很合适。”
旗袍不是人人都可以诠释,需要阅历沉淀出的气质,需要由内而发的涵养,她年纪虽轻却压得住,美到极致,那是一种连他都需要仰望的美。刚才他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过来的时候,再次怦然心动。一袭素色旗袍将她纤柔有度的身材勾勒了出来,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她平日里几乎从不化妆,此刻也只是薄薄的一层淡妆,清澈得深邃,妩媚得纯净。他该拿什么词去形容她的美?
随忆没发觉他的异常,只是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萧子渊合了下眼睛又睁开,“嗯……如果你非要问,那我就说了。我有很多机会可以用手量,你知道作为一个工科生,应该具备数字敏感性。”
随忆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下头,低声催促:“快走吧。”
车开了半天,随忆才想起来问:“我们去哪儿?”
萧子渊轻描淡写地解释:“有位老人过寿,我们去凑个热闹。”
随忆有心调侃他,歪着头调皮地笑着,“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重视,还要萧部亲自排队去做一件手工旗袍?”
萧子渊一愣笑了出来,“城外有家店铺,从上海迁过来的,祖上都是做这门手艺的,据说旧上海的世家小姐太太都是非他家不可。自恃清高,任谁都得乖乖排队。我等了几个月,只是恰好最近做好了才带给你,并不是特意为了今晚。”
随忆垂着眸静静地笑着,然后伸手去握萧子渊的手。
“怎么了?”
“今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疗养院已经建好了,还邀请他们去参观了一下,她说棋室建得很好。”
萧子渊弯着唇角,“其实,你该谢谢陈慕白。”
“是他?”
怪不得一直没人敢碰的地却突然有人接手,果然如萧子渊所说,越是别人不敢碰的东西他越是喜欢。
“陈家的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唯独这个陈三公子是可交的。”萧子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还有他二哥,不过离开陈家很久了。对了,听温少卿说,好像现在在你们医院。”
“医生?叫什么?”随忆想起上次和温少卿站在一起的人,“陈簇?”随忆问出了口又推翻,“不对啊,你不是说他们这一辈都是慕字辈的。”
“是陈簇。他原名陈慕北,和他几个堂兄弟都不同,个性也随他母亲,温和有礼,后来他母亲出了些事,便脱离了陈家。他母亲恰好也姓陈,生前最爱方竹,所以他给自己取名陈簇。”
“那他和陈慕白是……”
“同父异母。”
“可真是够乱的……”
“所以说陈家的水太深。”萧子渊看着随忆想得出神,不愿意让她在这些事上费心思,拍拍她的手,“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妈妈和子嫣说好久没见你了,想约你去喝茶,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周末可以吗?你会去吗?”
“可以啊,不过,子嫣说,你们女人说话我一个大男人跟着掺和什么。到时候我送你过去。”
刚说完车子便停了,是一栋别墅,虽然在半山腰却并不荒凉,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进了大厅才发现内部装潢得更是金碧辉煌,人们三五成群地端着高脚杯站在一起说话,偶熟悉的人看到萧子渊和随忆进来,便迎上来说话。
随忆站在萧子渊旁边笑,大概今天的主任真的是德高望重,平日里跟着萧子渊出来见到的一群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今晚都是人模狗样的。
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了,脸都僵了,谈话内容无趣至极。随忆小幅度地歪头偷偷瞄了萧子渊一眼,他依旧优雅从容,脸上的笑容礼貌得体,认真地聆听着旁边人的话,看不出丝毫的不耐烦。随忆打起精神准备继续应付的时候,萧子渊却忽然转过头来,极快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太无聊了,去旁边玩儿吧。”说完,便站直了身体看着她。
随忆抬头看向他,萧子渊微不可见地笑着点了下头。
随忆微微欠身,“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众人纷纷笑着点头。萧子渊平日里出席这种场合从不带女眷,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多了这个女人。
萧子渊似乎在用行动告诉大家什么,有好奇心重的人上前来问,萧子渊便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女朋友。随忆转了一圈后觉得口渴,便去宴会厅角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