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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胜先回上京铺垫,裴冠英继续呆在虎牙镇跟进双季稻一事,隔日也到科举名单公布这日了。三房因为早知道消息是以早有准备,不能太明显不过还是派了黄山一早守在村子口。同样等的还有柳阿麽跟其它几户人家,黄山冲柳阿麽行礼问好。
“见过太夫郎。”
柳阿麽冷哼,对黄山投去鄙视视线嘲弄道:“就你们那主子还想中举?也不撒泡尿照照。”
黄山忍住顶嘴的念头,暗想事实胜于雄辩,他们主子中了举负于厚望的楼文却没中,待到消息公布,呵呵~
很快报喜的官差到了村门口,柳阿麽第一个冲了上去,冲官差讨好问道:“请问官爷,可有姓楼的中举?”
严家村有两户人家中了举,一户是里正家长孙,一户的确姓楼,是以官差点头道:“是有户姓楼的。”
“哈哈我是楼举人的阿麽,”柳阿麽拍着腿笑声张狂,一个劲领着官差往自家走,老远就冲等在门口的楼老爷子喊:“中举了中举了,大郎中举了!”
立时整个老宅都活动起来了,上茶的上茶,放鞭炮的放鞭炮,有那看热闹的邻居也不阻止了,大方打开门就让他们看,有贺喜的吧勉强合拢下嘴谦虚道声合喜,楼老爷子扶着门扉几乎要喜极而泣,心里想着都是楼家要翻身要改换门楣的喜意。
楼文换了身新长衫,踩着新鞋走了出来,面白无须斯文有礼,端的一幅少年才子模样。“学生楼文,”
正在喝茶的官差一口呛了茶,忙掏出怀里的名帖瞧了。“等等,你不是叫楼华?”
楼文脸上僵直,瞪眼这种僵直蔓延到全身。
黄山挤了进来,冲官差道:“官爷,我们家大少爷才叫楼华。”
闹出乌龙的官差再三确定黄山嘴中所说的大少爷才是名帖上的楼华,这才招呼其它官差要转到三房那边。临走时冲老宅冷哼声:“冒名顶替举人老爷,你们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呆久了?”
楼老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尔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说老宅如何折腾,如何被人嘲笑,三房这边早有准备,有条不乱的把各官差招待好送上红封,好生把人送走这才有空理老宅那边。
楼老爷子已经请良医看过了,还开了药,稀奇的是这次老宅既然没找他们报销医药费,甚至理都不爱理他们,头一次什么碴都没找就让三房这么走了。原本以为又有场硬仗要打的楼玉珠深觉自己都要被虐成习惯了,忽然这么平和真心感觉不太真实。
楼老爷子这一病就病了十几天,大把的贵重药材填进去才把人养好,病好的第一件事就是领着楼文给三房送来二两银子的‘厚礼’。旁边黄山撇撇嘴,想起那天周诚顺手打赏他的就有二两银子,到了老宅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
楼老爷子托着病容跟楼承义述了会话,尔后恭喜楼华中举,最后才转到楼文身上。“楼文这孩子这几天一直自责自己没考中,茶不思饭不想的,眼瞧着瘦了下去,我这个做姥爷的心疼呀。”
面对楼老爷子之前打的感情牌,楼承义整个招架不住,眼神直往楼华那飘。
楼华问楼文:“你想如何?”
楼文抬眼,神情说是自责不如说是对考试的公平抱有怀疑。“我想查卷。”
卷子封在府城衙门,想查可以但要有门路,找不对人找不准门,花再多的银钱都是打水漂。楼玉珠扬了扬眉:“查完卷后你是不是还打算跟阅卷的考官论卷?”楼文不语,楼玉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查卷可以,论卷你自己想办法。”
自己的目地达到,楼老爷子就要起身告辞,楼玉珠让黄影取来二十二两银子递给楼老爷子,意味深长道:“不敢收姥爷银钱,二两银子算是还的,二十两算是给姥爷看病吃药的。以后姥爷要上门不用带什么东西吧,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我们可担不起。”二两银子使唤三房找门路给其查卷,啧,算盘打的太精!
楼老爷子脸上闪过难堪,要推回银子。
楼玉珠把银子一把塞他手里道:“姥爷就别推辞了,免的我再送阿麽那去。”就柳阿麽贪钱的性子,别说二十两,二百两都能厚着脸皮收下。吩咐让黄山套马车把两人送回去,楼承义凑了上来。
“查卷是不是难?”
楼玉珠瞪他眼,楼华接口道:“到不是难,只是很麻烦。爹你就别管了,只是以后老宅要再找上门来托你办什么事,你让他们来找我。”
楼华现在有举人功名,撑家一事也不会也异议了。隔天张家上门道喜,两个表哥没参加恩科到是不存在失落之意,真心实意向楼华驾喜,里正家大孙子中了举当即摆了酒席请村里人好好吃了顿,原本以为三房也会摆,不想楼承义夫夫俩都是直言不摆的,有那上门贺喜的恭恭敬敬送走,有送贺礼的都是双倍送回去。
几天后楼文阅卷回来,其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其实楼文不去查卷楼玉珠也知道他落榜的原因,不过是词澡过于华丽文风太过激进戳到信奉稳定的考官神经罢了,也怪楼文过于倒霉,谁让他的卷子落到生平最恨激进派最讨厌华而不实的考官手里呢,与楼华那种不讲究辞澡华丽只讲究实用的文风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说科举也要论运气呀!
楼华中举的消息从严家村蔓延开来,一个个媒人像闻到肉香味的恶狗般扑了上来,镇上的,临村的,甚至隔几个村子的都有,一波接一波,一个接一个,让人啼笑皆非之余也颇为厌烦。好在媒人们都是有眼色劲的,见三房实在没有说亲的意愿,折腾半个月后也就逐渐消停了。三房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提了起来,因为围墙内的稻子已然长成。
这日深夜,裴冠英领着三四十个壮硕护院马蹄裹布飞奔至三房,就着月色把后院稻子收割装袋运上马背,楼华把记录双季稻的手札锁进裴冠英带来的铁盒内,钥匙只有一把,远在上京的裴胜贴身藏着。
铁盒塞进胸前贴身藏着,裴冠英拍拍楼华肩膀道:“我此一去估计就不会回了,”视钱扫过楼承义夫夫、楼明、小楼琛,最后定在楼玉珠身上,眼内闪过抹苦涩随即端端正正揖手一礼:“各位保重。”
楼华领着三房回礼。
礼毕,裴冠英翻身上马,势先打马而去。身后一席黑色劲装装扮的护士随即打马跟上。
三房目送马匹远去直到看不见,这才回转。尔后就是等待了。
当今天子燕佥,三十一岁登基为帝如今已有二十九载,制下严紧对宗氏族颇为强横,是以朝庭风气颇为干净,君臣和乐到也出过不少美谈。
这日上京钟鸣三次,文武百官列队上玄武殿给天子拜寿,珍石古玩,以稀为贵的各类自然宝物等等似流水般奉上玄武殿供天子赏玩后收入内库,天子眨了眨被晃花的眼,高坐皇椅居高临下瞧着文武百官,笑道:“朕好像没瞧见裴爱卿呀,跟朕生气不待见朕了?”
天子说笑话,百官不能不捧场,笑了阵由阁老接话道:“皇上,没准裴大人是起晚了,待会过来待老臣好好羞羞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天子佯装苦恼摇头道:“那可不成,朕还盼着裴爱卿给朕排忧解难呢,惹恼了裴爱卿跟朕闹脾气可如何是好?”
君臣说笑,以为裴胜很快就会过来,可不想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都还没见人影,一些政敌就开始当场弹劾了。
什么仗着景阳侯府的名头,什么仗着皇上圣恩,什么仗着那点功绩,怎么严重怎么来,恨不得当时就把裴胜踩进泥地里!
现任景阳侯裴定军胡子都要气的翘起来了,他是武将本身脾性就爆燥,一听百官无中生有的借机弹劾自家儿子,要不是看在天子寿辰的份上,恐怕就得撸袖子上,让那些文官瞧瞧他当年三军元帅的威风!
天子深知裴胜品性,绝不是天子寿辰会迟到的人,正待宣人去问问,那厢裴胜摇摇晃晃挑了幅担子来。天子挑眉,好笑道:“快快,哪位爱卿赶紧去帮帮裴爱卿,老胳膊老腿的,挑那幅子可别扭了脚。”
当即两位武将迎了上去,单手接过担子放肩上,腰腹挺直脚步轻快的入了殿,与后头气喘吁吁寒风中还满头大汗的裴胜形成鲜明对比。
文武百官扭头暗笑,天子也是扬了扬眉,嘴角微勾道:“不管裴爱卿送的寿礼是什么,这特殊的送礼方式到让朕大开明界,不过此一项可不能让朕饶了你迟到的事,寿礼让朕满意还好,要不满意朕就罚你写篇锦绣文章思过自己的错误,而且晚间寿宴,你只能看不能吃。”
裴胜无语,扫眼爱好戏的好友再扫眼幸灾乐祸的政敌,擦干净脸上汗,一撩衣摆恭恭敬敬跪地,从怀里掏出用棉布包着的双季稻手札奉过头底,眼含激动伏地拜到:“臣代南阳府虎牙镇严家村楼氏三房奉上寿礼,恭祝皇上福寿安康!”
南阳府虎牙镇严家村楼氏三房?
文武百官相继打起眼色,好起裴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景阳侯裴定军眯了眯眼,老神自在瞧自家儿子,装。
天子扬了扬眉,给近侍使了个眼色。
近侍曲膝行礼,尔后低着头快步取了裴胜手上东西来,再双手奉到天子面前。
天子瞧着被包裹形形实实的东西,好整以暇揭开棉布,待到手札封面露出天子惊诧莫名,快速拿起手札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看了起来,,看到一半还猛拍大腿一个劲叫好。
文武百官目露诧异,一个个拿眼色直戳裴胜。连景阳侯都直给自家儿子打眼色了,半晌没反响,若心塞。儿子太有主意不告诉老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本以日记形式的手札翻完,天子抬眼见裴胜还跪在地上,下了玉阶亲自扶起裴胜,用颇为激动的语气道:“爱卿快起!”
文武百官瞪直眼,一时适应不了天子画风转变大快。
裴胜虚借天子手起身,语气中的激荡似乎还没沉稳下来:“多谢皇上。”
“爱卿给了朕一份厚礼,好!好!来,众爱卿也瞧瞧,这是天大的喜事,喜事呀!”说罢把手上手札递了出去,资历最老的几位阁老接过,尔后也是越瞧越激动,喜极而泣者都有好几位。
十多年前那场大灾让大元损失惨重,凡是经历的人都心有余悸,再不想经历那种绝望无期的黑暗日子了,君臣合心说是没有跨不过去的槛但在天灾面前还是人力微薄。一些感性的朝官擦了擦染红的眼角,不无想要是当时就有双季稻法子该有多好呀,那样粮食就能多出一半,朝庭也不至于束手无策饿死那么多灾民了!
那边几位阁老捧着手札还在激动,这边裴胜把天子领到担子那,打开布袋给天子介绍哪是早稻哪是晚稻,两者区别有哪些等。
天子自然是一个劲道好了,待自己瞧完还指使着文武百官上来瞧。文武百官瞧完重新列队,好话跟吉祥话不带重样的说,把天子乐的都合不拢嘴。“刚才裴爱卿说是南阳府虎牙镇严家村楼家三房,是不是四个孩子有哥儿排第三的那家,让朕想想,那哥儿好似叫楼玉珠?”
裴胜心里一咯噔,疑惑天子怎么知道楼玉珠。“回皇上,就是那家。”
“难怪。”天子笑眯眯道:“穆老进宫跟朕抱怨过,说是有个好苗子可惜不能入仕,否则几十年后朝中阁老当有一席之地。”
裴胜汗。
事实穆老并不是第一个跟天子提楼家的人,第一个是游历回来的惠能大师。‘异星乃是福星,身在南阳府’这几个字让天子映像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