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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靳雨青带着那张写满了字的手绢回到自己的岩石房间,还顺手从食厨区里偷了一把餐柜上的铁锁,庆幸得是没有人发现他的行动,而那群狼只在清醒后半夜嚎叫了一通,
之后除却给赫拉斯他们送些必需品、商定反击计划,偶尔偷跑到尤里卡的洞穴里,教他语言和战斗。靳雨青便潜心在房里练习开锁的技术,连连弄断了好几根细铁丝,才终于有把握撬开它们,只是手还生得很,自然比不上赫拉斯那样熟能生巧。
他将从薇薇安那里得到的手绢藏在褥榻底下。一个侍女前来奉食时,看到靳雨青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划着什么,出于父神所下的监视口令,她探目瞧了一眼,道:“您也研读父神的经书?”
靳雨青纳闷:“你认识这几个字?”
“这是月亮,这是小刀,这个……是死亡,也有鲜血的意思。”侍女伸出手指点在他写出的几个单词上,靳雨青却注意到她白嫩的小臂上自戕似的横亘着几条伤口,因这儿天气寒冷,侍女装又极轻薄,有些久久不愈都红肿发炎了。
“你的伤口……”
侍女将袖子掩下,不允许靳雨青触碰,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采:“这是父神的恩赐,他饮了我的血,赋予我幸福。”
“……”好吧,靳雨青觉得自己与这些被邪教洗脑了的姑娘们讨论这件事,是个很没意思的事儿,便拿出用药师约瑟夫教他的配方而调制出的愈伤药,道,“这是父神赐予我的神膏,你知道的,我的脚前两日撞伤了……你拿去用吧。”
“真的?”侍女半信半疑地闻了闻药膏,见那瓶子确实是父神喜爱的样式。
“当然!父神有多宠爱我你没有看到吗?不过作为交换,教教我这些单词怎么样?”靳雨青骗她道。
姑娘欢喜地收下了药瓶,到了晚餐时间,果然遵守承诺,带来了一本她自己珍藏的经书,每一页都用通用语言做了备注。
靳雨青靠在窗口翻看了一遍这所谓的红教经典,发现通篇都是胡说八道,以及词句间暗藏着诋毁王庭的含义,将整个琼斯王族贬斥为违背天神而招致众怒的魔鬼契约者。其中不乏以拮屈聱牙的话语装点那些蛊惑思想的妖言,还有对鲜血“神圣作用”的刻意放大。
邪|教不愧是邪|教,他们总能从执政者不世传的隐秘中找到供自己生长壮大的邪恶养分。
他草草看了一遍,便像翻查字典一般,将密文手绢上的字符一个一个地对上号,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将那些蝌蚪字儿翻译成可以看懂的文字。
靳雨青将翻译完的全篇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慢慢地眉目皱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据薇薇安所说,她是被困在地下穹窿时,不小心凿通了一间密室时发现的这块刻满笔画的石壁。联系上哈里斯对琼斯王族的痛恨,如今看来,那个幽暗的地下穹窿不仅仅是红教的祭祀地,更有可能是哈里斯的殉难所。
因为手中的这份壁书,分明是一张饱含怨恨和仇意的遗言。若是这份遗言流传到王庭中去,极有可能掀起一场滔天骇浪。
壁书中提到了几百年前,琼斯王庭建国前,陆上各族混战时期的事情。
每个王国子民都或多或少地了解那段残暴的历史。当时有一“朗曼”氏族以绝对的武力震慑压制着其他各族,以至他们附庸者极多,也愈加嚣张跋扈,将其他各族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和奴隶。
比亚·琼斯便是出生在一个舞者家庭,还是在朗曼氏族的重压最为严酷的时期。琼斯家族被迫向他们献舞卖笑,因着族内子女皆形貌昳丽,而被朗曼强取强占,就连比亚·琼斯也险些落入虎口。这位开国伟王许是有上天保佑,竟能数次逃脱,成年后还以其卓越的领导能力煽动了大量的氏族反抗,最终一场恶战屠尽朗曼,被人拥戴着建立了现在的琼斯王朝。
当然,这是史官笔下的记载。
而在靳雨青手中的壁书中,却陈述着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故事。
道是比亚·琼斯及其长姐在被朗曼人捆走辱虐的晚上,那个朗曼武人十五岁的小儿子,以想要初尝禁|果为由从父亲手里骗走了他们。那个少年不仅没有伤害琼斯,反而以礼相待,与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而在后来,也本是这个叛逆的小朗曼痛恶自己家族的所作所为,招募军队发起了开国之战,而昔日好友比亚·琼斯也是他麾下的幕僚。
战争中,他们结识了一位渴望自由的有钱人家的女儿,便是开国皇后——多莉丝,并先后爱上了这位勇敢果决的少女。也许是英雄美人惺惺相惜,比起性格略微内向的琼斯,多莉丝渐渐与小朗曼走到了一起。
但就在胜利前夕,山林中行军时,一次地震使军队陷入了慌乱。与小朗曼落难到一处的琼斯不仅没有对他施以援手,竟然用匕首挑断了他的两只脚,将他困死在一处石洞密室中。
无水无粮又身受重伤的小朗曼终于明白自己被背叛,临死前将真相用朗曼氏族的语言刻写在石壁上,希望有后来人发现他的尸骨,戳穿这个伪君子的虚伪脸皮。
靳雨青的视线凝聚在最后的名字上。
这是个明明该与比亚·琼斯和多莉丝一起、与这段历史一起、死去了几百年的人。可他不仅还活着,而且操控着狼群和血祭宗教,威慑着远在千里之外的王庭,并与自己呼吸着同一片的空气。
——哈里斯·朗曼。
倚靠着的窗外轰隆一声炸起雷来,似警告着靳雨青,不该将已死之人的名姓付之于口。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夜空,远处的海面上正酝酿着一场狂盛的风暴。
寒风冰蛇般舔进来,钻到宽松的裙衣里,靳雨青点燃烛台,让火苗卷上这记录着密文的手绢,最终烧成一撮灰烬,被风带向万里长空。也许比亚·琼斯的确做出了不可原谅的背叛之举,但他的后代们——这个兢兢业业守卫国家的琼斯王庭,是被人们爱戴的好国王。
几百年都过去了,某些事情的真相只会加剧国家的动荡,不如就让它彻底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吧。
当务之急,是该弄明白,哈里斯是如何一代一代地活到现在的,而为什么尤里卡又要说他既是自己的父亲,也是自己的祖先?
靳雨青决定再做个实验。
再一次临近哈里斯神洗日的时候,傍晚,海岛上挂起了大风。靳雨青拿捏好他进入神洗的时间,割腕放了一杯血,里面浸着一小块从神像项链上凿下来的绿宝石,半跪在男人的座前奉了上去。低着的头看到他露出黑袍之外的脚面,似一双枯皲的老者,皮下的血管干瘪地附着在骨头上,透着青黑。
杯中的浓艳红色挂在玻璃壁上,折射着哈里斯灰白的脸庞,他双目如焚烧过后的灰烬般,充斥一种明知那已经死了,却还灼灼燃着生命最后的余灰,直到把自己粉身碎骨的不甘。
哈里斯的视线定格在血液上,回光返照地瞪开了眼睛,他怒气冲冲地一掌挥开了那腥咸的液体,颤巍巍地从椅座上站起来,倾倒的石像似的重重压|在靳雨青的身上,破碎的玻璃片砸在耳边。
“埃米尔·琼斯!”哈里斯两只手掐住他的脖子。
靳雨青张口:“父神!我是您虔诚的信徒啊,求您饶了我!”
哈里斯咒骂着的枯皱唇上却红得鲜艳欲滴,说出的话却有些语无伦次:“你不是我的信徒,琼斯家族的身体里都流淌着背叛的血!那是毒!我该把你丢到狼窟里去,让你得到姓琼斯的人应该得的下场,被那些狡猾无信的狼玩弄至死!”
他突然增大的力气掐得靳雨青满面涨红,挣扎间他转头看向窗外,一轮满月将云层剥开,银辉漫进窗檐。哈里斯惊而抬头,目无瞳距地望着月亮,嗬嗬怪笑起来:“很快、很快……仪式已经准备好了,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一群侍女应声进入,每个人都身着雪白至地的长裙,衣上一点纹饰都没有,头发高高盘起,露出线条姣细的优美脖颈。她们面无表情地将哈里斯扶起,送入神洗密室。
靳雨青从一汪血泊中站起来,转头狂奔出去。经过无面神像时,他冲着那通往牢房的石门吹了几声嘹亮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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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狼窟洞穴时,圆月忽然间光华内敛,浓重厚墨的乌云从天际赶来,层层叠叠大军压境般将它的银芒撕扯成碎片,扔进潮湿阴暗的沟渠里。海浪向天嘶叫着,引来沟通天地的狂风骤雨,冷水瓢泼下来,在靳雨青的襟前盛开了一朵殷红的异花。
他将要迈步时,脚底被洞口的石块硌到,膝盖一软,从洞内飞窜而出一个溜白人影,结实的胸膛挡住了他倾倒的身姿。
“尤里卡。”靳雨青嗓音带笑。
尤里卡沉默着将他打横抱起,置在洞穴中干燥的草垛上。水珠顺着淋湿的发梢滑下脸颊,在尖瘦的下颌处兜兜转转,“啪嗒”掉下碎在胸骨上窝,滑亮一片。
“我似乎知道他靠什么延续生命了!”靳雨青兴奋道。
一双热烫的手掌钻进衣襟,斜揽向青年的腰后,将他紧紧地带贴在黑狼变的男人胸|前,光|裸身躯内的心脏一鼓一鼓地捶打着两人的胸腔。尤里卡的湿热呼吸在颈间游首附近重重舔过。
“血……”
靳雨青微微一颤:“是为了试验,没事的。”
“疼……吗?”尤里卡的舌面舔遍了他的身体,寻找着血味来源的伤口,最终在手腕寻到目标。
“不疼……”不知是不是失血的眩晕错觉,靳雨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他暧昧的唇舌给舔软了,身体往柔软的草垛里陷去,被那头不得趣味的黑狼挑开双膝,宽厚精健的身躯从双腿内嵌下来,趴在身上吮咬他的下唇。
胸膛紧贴,下半身却留有稍许空隙,被黑狼小幅度地蹭着。
“雨青……我……疼。”尤里卡用分开的手指撕剥他的衣服,抓起他空在身侧的手掌,毫无羞耻感地探向身下的勃|起,“这里,难受。”
“我帮你,舔,疼……你也,帮……我?”尤里卡词语学得挺快,练成句子却似生了锈的齿轮一样,咔、咔地转动,总让人感觉他喉咙里的机关下一秒就要崩坏。
望着对方殷切的表情,靳雨青心里阵阵发热,心知那个总是温柔体贴、眉眼舒隽的爱人就快回来了。他掀翻舌尖微露的尤里卡,将他放倒在草垛上,鬼使神差地低头含住了他蓬发的柱形。
尤里卡抚在他耳边的手指猝然收紧,十指插|进靳雨青湿垂的发里,乳|狼般低低呜咽起来。他自然还不是很懂人类做|爱的规矩,在对方抬头换气的时候,本能地将他的后脑重重摁了下去。靳雨青被突然闯进深腔的物体噎到,喉管反射地挤压着本不应该凸进来的东西。
剧烈的收缩让被冷落了许久的尤里卡招架不足,几道涌流喷洒而出,靳雨青手忙脚乱地退开,到底还是咽下去两口,双唇殷红微启,嘴边堪堪挂着令人遐想的浊|液。
尤里卡跪坐在草垛上,湿漉漉的眼睛告着饶,捧起他的脸小心翼翼地舔去余下自己的液体,舌|头搅进牙关,学着靳雨青之前的做法,引诱他再来一个紧密的吻。
靳雨青闭上眼,被强行吞咽的蕴恼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脊髓里生出的渴望。他每日周旋在哈里斯的身边,精神绷在一根扥紧的丝线上,随着哈里斯日益捉摸不定的精神状态,连靳雨青自己也胆战心惊地惶惶度日。他迫不及待地渴望沉沦在爱人的怀抱,期待一夜天明,所有一切都是场梦。
“尤里卡,要我吗?”他抬起臀,轻轻撩拨着男人再度勃|发的硬|物。
风暴来袭,洞外哗哗落起大雨,电闪雷鸣之间照亮一室旖旎。
尤里卡的黯黑眸子蒙上一层隐晦的深红,如被触怒而兴奋起来的狼目,赫赫盯紧了面前的鲜美猎物。两人在草堆上的姿势瞬时翻了个儿,靳雨青趴在那儿,被汗水濡湿了的草梗刺戳着自己的器|物,可他无暇顾及,两手紧紧攥紧了一把枯黄桔草,将那个异常的粗物慢慢吞纳入体内。
他的动作慢极了,似优雅试探对方反应的绅士,并不急于吞食到口的美餐,反而却将猎物折磨地喘不过气,只盼望他痛快一点、再痛快一点。
“雨青,雨青……”
这是尤里卡说得最流利的一个词语,此时略带喘息地念出来,却极端考验着人的意志。几滴热汗从对方的鼻尖流下来,落到靳雨青的后颈上似一滴烧开的热水,他浑身被烫得瑟瑟而抖,腰以下的身体内部痉挛似的夹挤着,献祭式地将自己奉上去,半跪起来搂紧了男人的颈。
回首狼狈地索吻,牵引他的手揉捏自己敏感硬挺的软珠:“尤里卡,快些……”
黑狼一记撞碎了他齿间的呻|吟,摁腰抬胯,猛烈轰击起来。
……
被顶弄地泄出时,青年一身柔白肤质被蹂|躏地遍体发红,重灾区泥泞湿淋地滴着液体。睫上挂坠着汗滴,柔软翘长的睫毛不堪重负地被压得更低,在雾气重重的眼睛下面洇出湿润的印迹。
满满当当的拥抱让他身心充实无比。
靳雨青似被黑狼同化了一般,扭过头去舔|弄尤里卡肩窝里积压的水珠。他们像两只原始的生物,享受激|情过后的温存和余韵,用柔|软的轻哼爱语塞满对方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一道厉闪撕破洞前的黑暗。
暧|昧的温馨被打断,靳雨青惊而转头,望见洞窟外面的石堆中,萤火虫似的亮着一对幽绿狭长的细目,只一眨,迅速消失在远迹。
靳雨青情不自禁地攥紧了尤里卡的肩臂。
“杀。”尤里卡低头咬住青年的脖颈,含弄他上下颤滚的喉珠。靳雨青微微昂扬起头颅,引颈就戮般的姿势,低垂的眼睫收纳着对方凌厉的视线,比那逃走的狼目更加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