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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心中已有人选,但其实都是胡乱猜测的。根据原主记忆里的往事旧仇,能与他结下梁子,犯下恶行还能这般处心积虑构陷与他的不出那几个人。
其一是临虹阁的女阁主,手段凌厉作风泼辣,却其实心思相当缜密,门中擅长炼化心智未开的妖兽灵物为己所驱。百十年前曾被原主一掌击碎了金丹,险些断送了仙途,后来幸得邪魔秘法重塑金丹才捡回一命,仇不可谓不大。
其二是断情山庄的阴阳山主,一个大写的性别认知障碍患者,生得是闭月羞花、身姿袅娜,目盼传情好不妖娆,虽然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却偏生认为自己是颗女儿心,练的功法也是阴邪无比,采阳补阴,以保持他无人可及的美貌。而且颇有野心,对独占山头的屠仙尊十分不满,早就想取而代之。
其三大概就是那个因女主佳人而被灭了宗派的魔门小教,曾派过人来向他寻求庇护,被白斐然当中截下回驳了。也有可能余下那么几个死里逃生的,练就什么速成邪功,向他报仇来了。
头两位尽管和他有些仇怨,平日也是整天下绊子互相扯皮,但也犯不着大老远地去触飞花教的霉头。如此一算,倒是魔门小教的余党可能性更大一些,不仅报复了女主,还把脏水泼给了屠仙尊,一举两得。
若是如此,那倒好办。
萧奕昏睡过去后又是几天没醒,靳雨青探到他体内真气凌乱,似团杂乱的麻线一般。除却每日定时为他输送一回真气,助他先天灵力慢慢梳理那团乱线,又守到他气息稳定后,才回到堂中闭目打坐。
待心神平静,靳雨青拿出准备好的*司南,铺在面前,将写有不知名秘境的黄符焚罢,低声念却一咒,符灰融水一洒。符水触碰司南,顷刻间灵杓便转动起来。
等待司南现出方位之时,靳雨青也在意识海中搜寻关于秘境的信息。
这个不知名秘境,并非真的不知其名不明其位,而是它本身就叫“不知名”。盖因此秘境无固定开启方位,无固定开启方式,进入后也无固定的传送地点,更奇妙的是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的会是什么状况。
有的人进去后是一片刀山火海、猛兽怪禽,不卸条胳膊腿决计出不来;也有的人进去后是温香萦怀、软玉攀身,惹得修士动了俗心,就此沉迷其中忘却仙道;更有的人进去后是一片虚无,空旷无垠。
故而称为“不知名秘境”。
有修仙者为锻炼自己道心横稳,特意寻得秘境入口,进去试练一番,机缘偶得获取一二珍宝助成大道。当年沅清君的师父萧子行,金丹圆满时就曾在秘境中游|走过十数年,再出来时已是元婴金身,更是偶然得到了几颗极品灵石,将自己的佩剑炼成了本命灵器。
但尽管如此,愿意进入不知名秘境的也是少数,毕竟其中变化多端,难以掌控,对一心追求仙路平稳通畅的修士而言,是个危险的不定数。百十年来,为求寻宝而陨落其中的修士没有成百也有几十,更让这不知名秘境平添了许多神秘之感。
靳雨青回忆到方才在山下,飞花教女修拿出的那枚残符,并非什么高深秘法,乃是一枚引路符,的确是原主莫枫所创。
此符虽名为引路,实则是用来追魂的,而且是套子母符。母符以灵术镌刻在想要追踪的人的身上,给对方的魂魄打上一个标记,然后便以子符引路,这样无论对方跑到天涯海角,哪怕是肉|体已消只余游魂,凭借子符都能寻的到。
而出事那天是飞花教的入门试练,必然有不少内门弟子在场维持秩序,能将这群颇有修为的修士一并卷入不知名秘境,定是也动用了禁锢阵……若是秘境中原已进入了某个身刻引路母符的人,阵中一旦有人动用了子符,子母相合,以达到定位传送的效果,也未必不能成功。
也许,那假冒屠仙尊的人正是用了这样的办法,才能抓住不知名秘境的漏洞,既能将这么多修士掳走,又能让自己能够循符寻得他们。
可惜的是,他没想到子符没能彻底烧成灰烬,留下了把柄。
然而更可惜的是,当日那残符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全然看不出想要追踪的是谁,即便是靳雨青这个创造者也不能凭借那几条残缺的符纹还原出对方的身份,故而这条线索也断了。
如今的办法,只有是找到不知名秘境的入口,再进去一探究竟了。
思索片刻,面前的司南杓已经慢慢放缓了旋转的速度,最后晃晃悠悠地停在一个方位上。
——杓指坎方,入口在北。
前往不知名秘境并不是什么好差事,而当日萧奕又在众人面前说了担保的话。各家修士都瞪大眼在盯着屠仙峰的动静,靳雨青只好等萧奕稍微好转一些后,带上他一同前往。
好在小无常君赶在出发前恰好炼就了几瓶灵丹,靳雨青又备了不少防御灵器和空白符纸在储物锦囊里,这才与沅清君离开了屠仙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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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方在北。
两人根据*司南的指示,并未使用瞬息千里之术,而是选择御剑而行。靳雨青一把狂风扇朝天一抛,恍惚放大成一张毯子的大小,携沅清君静坐在展开的扇面上,边算卜边行。
萧奕一路无言,精神较为疲累,侧靠在靳雨青的后背上闭目小憩。
靳雨青掌控着方向,又难免被背上靠着的气息所吸引分神,灵扇摇摇晃晃好似浪中孤帆,半晌只觉路途枯燥极了,开头说话道:“沅清君,你困不困呀,来我这里睡罢!”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铺平了衣裳,兴致勃勃道:“很舒服的,睡一次包你还想睡第二次。”
“……”靳雨青的声音从背上嗡嗡地传进萧奕的耳朵,他睁开眼看了看所谓“很舒服”的地方,眉头不自然地一皱。
靳雨青以为他难受,立刻收心控稳了灵扇,又举手摸到他的额头,轻轻抚了几下,不好意思地说:“不闹了不闹了,你睡罢,待我算到地点再叫你。”
萧奕顶着额上一只轻微发凉的手掌,沉默了一会,身子方向下一歪。
“有了”忽然一声叫,靳雨青唰地站了起来。
大|腿没睡着,沅清君一头撞在了扇面上。
萧奕:“……”
靳雨青铺开*司南,一掌托着灵盘,一手并出两指驱动灵杓。施法片刻,灵杓缓缓转动几圈,突然停下,再也不动了。
“到了,”靳雨青向下一望,见扇下城镇人声密集,集市往互,“是琅玡。”
萧奕一声不响地从扇上爬起,不高兴地随口应了一声。
靳雨青一回头,又心疼叫道:“哎呀沅清君,你这头上是怎么撞的,好大一块红斑!来我给你吹吹。沅清君,你说你现在这么傻,以后可怎么办?”
“……”
他护持着灵扇降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城外树林,理好发型才阔步向镇中走去。
两人在市集上边走边看,并将*司南化成掌心大小托在手上。今日也不知是当地什么节日,老老少少都挤在一条并不宽阔的街面上游耍。
靳雨青又听到有人叫卖煎饼,看见身旁擦肩而过的小童手里捧着一个圆圆大大、酥酥脆脆的芝麻煎饼,一口啃下去饼渣掉了一地,顿时口中津液横生,十分想尝一口。
然则煎饼摊前人也不少,已经排起了长龙。
众人只见队伍中间站着两个面如冠玉的公子,气质超然,墨衣金领,乍看之下竟还有几分相似。只是前面个头稍矮一些的那位颜色和悦,望谁都是一副盈盈如水的样子;后面那个不笑不怒,佩剑挺立,神色颇似兄长之辈。
看两人穿着明显是哪里的世家公子,却不畏脏挤地粗布麻衣的百姓孩童站在一处,很快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其中还有农家小女,拎着菜篮打望他们。
靳雨青喜滋滋的抛了几个眼神,惹得她们一阵嬉笑。
排到他们时,煎饼摊的中年老板收了银钱,看了看左右两人,招呵道:“小公子,你哥哥不来一个吗?”
靳雨青接过饼,道:“谁是我哥哥?我没有哥哥。”
中年人笑呵呵地赔礼,多在他的饼上撒了把芝麻,“公子你俩长的有几分神似,倒叫我唐突认错了。”
离开饼摊后,靳雨青捧着张比脸盘还大的芝麻香饼,纳闷地扭头去看萧奕,奇怪道:“沅清君,咱俩像吗?”过会又自言自语地反驳自己,“怎么可能像呢,咱俩可是几百年的老对头,而且你是人,我是妖——”
“你才是妖!妖怪!长的跟蛇精似的!”
靳雨青一惊:“诶?!”
两人闻声齐齐看去,见是一对貌美女郎叉腰横在胭脂铺门口,一个着粉,一个穿白,为仅剩的最后一盒胭脂争吵不休。白衣美人纤纤身段,瓜子小脸,一颦一簇都颇有风范,只是她脸上粉脂太厚,吵骂起来扑簌簌地往下掉。
靳雨青心道,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还是不要靠近看热闹了。
拉着沅清君的手正要远离,突然感觉到背后阴风四起,真气涌动,一声响亮鞭声拍打在店门口的石阶上。靳雨青顿脚一叹,虽说争风吃醋他管不着,可要是其中一人乃元婴修士,还想妄意打杀寻常百姓,那可就关他的事了。
他可惜地瞅了一眼自己才啃了两口的煎饼,两指一夹,旋身扔去。
白衣美人第二鞭扬起,横空突来一张大饼,正中拍在她的脸上,拍掉她半边脸的白丨粉。
“…………”
鞭上登时蕴起了浓厚的杀气。
萧奕看看对方,又看看靳雨青,拍着手开口道:“你完了,她生气了。你难道不知道,最惹不得的就是卸了妆的女人吗?”
靳雨青斜挑一眼,笑说:“沅清君,你大有长进啊,连俏皮话也会说了!这话谁教你的?”
萧奕未答话,只听白衣美人扬手一鞭,正打在靳雨青脚前三寸,将那方坚实土地劈开了一条裂隙。
“好厉害的鞭子!”靳雨青顺势向后一跳,迫得沅清君只好伸手去扶一扶他。
白衣美女才要破口骂他们多管闲事,一抬头看清这两个玄衣人的样貌。突然鞭声一滞,活像老鼠见了猫,脸色褪得煞白,大惊失色道:“屠、屠仙尊?!沅清……君?!你们、你们怎么……”
她吓得眼珠子咕噜噜四处乱转,下一刻就已抽鞭而走,瞬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胭脂香气。
靳雨青一晃神,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瞪圆。
“追!那是阴阳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