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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尖叫声来自王宫中最华丽的宫殿,自从新国王上任后,又在殿内的墙壁上镶嵌了一圈剔透的彩色宝石,天色黑尽灯光亮起,宝石就流转着光芒,将整座王殿都映照的宛若彩虹。
今夜,殿中依旧灯火璀璨,照亮了床上人影,花花绿绿的颜色映在他惊恐万状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美感,而且两具瞳仁团在过分瞪大的眼白中,显得十分狰狞,似是看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在床尾的缝隙里,正闪烁着一对红色圆点,直勾勾地盯着他,两只尖利的爪子扒着床尾,呲拉地将那布料划出几道破痕。陶德肃而惊起一脚跳下床,朝那对红点甩出一记灵击。
中阶魔灵动作极快,闪避跳开后突然一声嘶吼,陶德一转身,从背后灯架上飞扑过一抹黑影,血盆大口冲他而来。那玩意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獠牙一阖,生生撕扯下他肩头一块肉。
“——啊!快来人!来人!!”
陶德疼地大叫,扭曲着身子企图将盘踞在背后的东西甩出去,掌中凝聚的灵力团也没有准头的四处乱打,屋中宝石制品被灵力轰成碎片。另一只魔灵从床底下钻出来,慢悠悠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嘴角一裂似是在诡笑,突然也张嘴咬住了精灵的小腿。
巡逻士兵都困得打盹,猛不及听见王殿里的呼喊才精神一耸,齐齐向这处涌来。
魔灵们耳朵一动一动的,听见有人声靠近立即松开牙齿,尝了个鲜就罢,迅速在黑暗中隐匿消失。
冲进来的士兵见陶德摔倒在地上,肩头腿上皮肉撕裂,地板上还滴落着鲜红的血迹,但殿中却寻不到行凶的目标。陶德哆嗦着身体站起来,当胸踹了士兵们一脚,骂他们废物没用。
为此,王宫的守卫又严密了一倍,负责保卫国王的更是士兵中的精英们。陶德心有余悸,夜里睡觉也要抱着一柄剑。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不管陶德调动多少人手将他的宫殿看得蚊蝇不进,也不管他在殿中点上多少盏灯驱逐黑暗。但他就像是中了什么诅咒,到了夜晚就有不同的魔灵来骚扰折磨他。
但这么害怕着的只有陶德一个人,那么多守卫士兵,一天二十四小时无时无歇地守在陶德殿前,每当他在殿中呼喊就冲进去,从来没见过有什么魔灵,殿中只有被灵力轰击的痕迹。
如此十几次的诓耍,让原本惶惶恐恐的士兵们都懈怠了,开始怀疑这宫中是否真如王所说,有这样恐怖狰狞的魔灵存在。可就算有胆大的魔灵潜入了王宫,也不至于放着这么多灵力低微的士兵侍女不吃,偏偏选那灵力最高的王骚扰吧。
恐惧让陶德几乎不能安然入眠,它们像是无影无踪的魔鬼,不知道下一次就会从哪片阴影里钻出来。他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两只眼睛里密布着红血丝。
突然听到什么动静,他立即拔出剑来,慌慌张张把身子往床边一顷,直接头朝下摔下去滚了几番。
“没用的东西!”一声浑喝。
陶德连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朝那推门进来的长老身边爬去,抱住对方的脚语无伦次地哭道:“长老、长老!你救救我……那不是魔灵,是、是魔鬼!”
长老一脚踢开他,俯视了一会忽然伸出手要去掀他衣服,问道:“你被咬了?严重么?”
陶德因这关怀感激涕零,方想点头,抬眼见到长老异常冷漠的表情心内一惊,连忙后退着蹭了几步用力地摇了摇头,“没!没有被咬!它们只是神出鬼没的……吓人……”他心虚地说道,忍着身上的疼痛偷觑对方。
长老冷笑,“不管魔灵是不是真的。陶德,你可别忘了,洛伊是怎么被你踢下王位的。”说罢收回手,也不再看地上的王,背手离开了宫殿。
陶德一下摔坐在地上,两只手掌伸出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确信这张面容还是完好无损的。王袍的衣袖显得格外宽大,动作间顺着竖起的手臂滑下去。此时若有士兵在,定会被眼前之景惊吓到。
那双手臂上竟然血肉模糊,迎着灯光,甚至可见其中森森白骨!破烂的皮肉也不是寻常鲜红的肉色,而是如沼泽地一般的污泞颜色,边缘皮肤焦黑,散发着不明显的腐臭——这很明显,就是伤口遭到魔气腐蚀的味道。
陶德匆慌把衣袖遮下,爬到床边撑着自己站起来。他当然知道洛伊是怎么被跌落王位的,灵力尽失,魔气染身,被千万子民唾弃。他被神院抛弃,被奥兰多大陆抛弃,曾经的神子沦落得不伦不类与魔灵为伍,现在不知死活。
这其中成果,有几分是自己的功劳,陶德可记得一清二楚。
若是自己也沾染上了魔气……陶德就这么一想,身上不禁一阵恶寒,猛地摇头打断自己的念头。
不、不!绝不能让神院知道他被咬了!
他刚爬上.床,对面墙壁上的壁画红光一闪,陶德又吓的一头栽下来,扯住床上被子把自己团团裹起来藏在床底,好像这样就不会被魔灵发现似的。
“洛伊、洛伊……不是我不是我!是神院,你去找神院!”床底下的人嘴皮子哆嗦,抖成一团,自欺欺人地念叨着口齿不清的话。
从被子的缝隙里隐隐爬进来一只虫大的红点,顺着他已露出白骨的手臂钻进去,爬到后颈,嗡嗡地叫了几声,身后伸出一根尖细的尾针,狠狠地从柔.软的皮肉处刺了进去!
陶德闷在被子里连叫都没叫出来,就被尾针里的毒素迷昏过去,手脚一软直接趴在了床底。周围寂静片刻,黑暗的四周幽幽亮起无数的红光,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床底,向着陶德慢慢靠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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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西森林。
一大早,艾立安披上黑袍,将匕首插在腰间,从储物柜上拿起一个小玻璃瓶和一个大牛皮袋。靳雨青随后醒来,看着他再一次离开洞口向森林深处走去。
等他走远,靳雨青也随手披上一件衣服,斜倚在洞口望着他消失的那片树林。有几只魔灵躲在洞口不远处,小心翼翼地与靳雨青相互打量着。
没多会,森林里簌簌一响,魔灵瞬间逃走,可到底还是没能逃过一命,一把银光匕首从昏暗中飞出,一下子捅穿了那只魔灵。艾立安从密林的阴影中现身,弯腰捡起染血的匕首在死去的魔灵皮毛上擦干净。他手中的玻璃瓶已不知去向,肩上却扛着一棵树苗。
靳雨青眼中晦暗,艾立安嗜杀的冲动日渐明显,之前还只是清理掉对他们有威胁的魔灵,现在但凡视野所见都要出手。因杀的是魔灵,他也不好说什么,但只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会很难收场。
待艾立安走近,靳雨青看清他扛回来的红叶树时,却立即站直了身子。
青年走到洞口,拿起工具在门前刨了一个深坑,认认真真将树苗栽进去。那树比靳雨青高出差不多一头,红红火火地缀着满枝桠的红叶,煞是好看,他一时发起了呆,连正事也忘了问。
青年培实了土,倒出一筐碎墨石块洒在树苗周围,防止有不知好歹的魔灵靠近撕坏了它,然后才抹了把汗水,捻起地上掉落的一片红叶送给靳雨青。
精灵看着手心躺着的红叶,各种纷杂回忆如洪水般涌来,他想起那时候在枫州,两人偎在树下饮酒,击着酒坛唱歌。陈乂一直偏着头看他,用粗糙的长着枪茧的手掌不停地抚.摸他的脸。
艾立安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红叶出神,眼睛里抹上一层透亮的晶莹,他心里一晃,也伸出手去蹭蹭靳雨青的眼角,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惊慌:“我……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就把它刨了扔掉。”
他说着又拿起铲子,被靳雨青一把扣住,摇头道:“没,我喜欢。你从哪里弄回来的?”
艾立安松了口气:“昆西森林里有片湖泊,刚才看到岸边忽然长了这么几棵。”他看了看靳雨青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靳雨青心中愈加认定他就是陈乂,只是潜意识还没有苏醒,所以只能记得零星几个片段。
他捞起艾立安的手,挽起袖子果然看到腕上一道血液还未凝固的新鲜伤口,魔灵血的味道浅浅弥漫开来。靳雨青立刻皱起了眉头。从洞里拿出绷带和止血药,将他按在石凳上包扎。
“别碰。”艾立安抽了抽手。
靳雨青并不在意,将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用绷带缠了几圈:“你又去喂它们了。”他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让艾立安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他看了艾立安一眼,青年眉眼间隐隐的戾气挥之不散,且有愈来愈重的趋势。靳雨青叹口气道:“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杀了多少魔灵?知道自己现在脸色有多难看吗?你能有多少血喂它们,是想把自己抽干?你……这是什么?”
“兔子?”靳雨青的视线一下子被从艾立安的衣服里钻出来的小东西吸引过去了,毛茸茸、白乎乎的小团子,畏头畏尾的趴在青年胸口的衣襟里。
艾立安托着小东西的屁.股,低头看了看那对和自己一样红的小兔眼睛,“它是误闯进森林的。”一顿,又道,“……我没有杀它,让它来陪你。”
靳雨青将兔子抱在自己膝盖上,摸着小东西背上手感柔顺的白毛,因为难得见到一只活的其他生物,眼里自然流露出柔和的目光,滑落下来的金发被轻轻挑起挂在耳后。
青年心中也渐渐柔.软下来,但另一种一直压抑着的躁动却浮起浮现,盯着靳雨青那几根指节修长的手指慢慢加深了呼吸,心窝泛起火.热,心想若是这双手摸的是别处……
他忽然前倾身子,将白兔提着长耳朵丢到地上,抓住靳雨青的手按在自己身上,顺着黑袍的衣饰纹路往下抚着,舌尖舔了舔牙床道:“你也摸摸我,比它好摸。”
“……”靳雨青看到自己手下按着的地方,脸上阵红阵白,看他也不对不看也不对。
艾立安喜看他这样又恼又羞的模样,自从上次在溪边那一回让他第一次尝了个中趣味,往后就忍不住处处怀念。看精灵弯腰低头换衣服,无不乱想,恨不得能够将他日日按在草地上,再现当日情景。
他出了会神,眼睛“饿”得一红,躬身将石凳上的精灵打横抱起,跨步扔上了石床。床上奢华地铺了厚厚好几层的动物皮毛,靳雨青摔上去不但没有撞疼了脊背,反而颠了两颠。
紧接着一个沉重的躯体骑了上来,跨跪在精灵身上,撩起衣摆后又去擒他的手。
艾立安俯下来去亲他急得绯红的眼角,哄骗道:“我给你捉一窝兔子养,你帮我摸摸小兔子,好不好?”
靳雨青被压着胸口发憋,不注意间手指已经被捉到了,强行按在一个相当温热的鼓包上。手下不禁一僵,心道:我去你个小兔子,你那是小兔子吗?!分明是兔子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