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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句话搁在孔氏身上再合适不过。
短短一周时间,大体上是程绍祖主持大局,孔绍宗出面办事,召开记者会澄清,承认孔文霖的确出|轨且杀了夏觅双,却坚决否认孔文霖得了艾滋病的新闻,并严厉声明要控诉那些传播谣言的始作俑者。
孔文霖到底有没有得艾滋病,并没有人真的见到过,既然程绍祖承诺没有,别人也不好再揪着一个死去的人追究什么。把更多的焦点放在孔氏的管理和经营上,程绍祖坐镇公司,危机公关处理得当,及时挽救孔氏更往下跌落的形象。
虽不至于重回过去的辉煌,倒不至于落魄到任人宰割。
程绍祖早出晚归在公司忙碌,可他就算再忙,还是每晚回家。如果唐惜醒着,他会细心问她明天想吃什么,趁着她睡着时准备好放在冰箱,如果唐惜睡着,他会轻吻她的额头,轻手轻脚地躺在她旁边,揽着她舒服地叹息。
四十催促了唐惜几次,让她赶快收网,不要给程绍祖喘息的机会,因为他帮孔氏缓过劲来,唐惜就要糟糕了。
梁笛声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些事情,他劝过唐惜,就算为了自保,也要尽快动手。
可奇怪的是,唐惜一直在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等的是什么。
只知道,最后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她离开的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
再离开,就真的是再见。
唐惜有坚持每天吃叶酸,今天恰好没有了,她在程绍祖下班时给他打过电话,让他在回来路上买。
从公司到他们新住的地方,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可唐惜等了一个小时,程绍祖都没有回来。
唐惜有些坐不住,打程绍祖的电话没人接听,打电话去公司,秘书说程总已经在一个小时前离开公司。
这一个小时,程绍祖去了哪里?唐惜不知怎么想起关太太的话,她说让唐惜尽快和程绍祖离婚,说让她尽快处理完事情回到关翌年身边……
唐惜越想越害怕,她双手颤抖着拨电话给四十,关太太指派了其他的事情给四十,四十并没有在双城呆太久。
“程绍祖没有回家?”四十同样吃惊,没想到关太太的速度竟然这样快。
“关太太让人办事,肯定是用身边的人,你有没有听说谁来了双城?”唐惜有些着急地问。
四十安慰唐惜,“你先不要着急,我打电话回去问问。”
隔了十分钟,四十回电话过来,平日里散漫的她也变得紧张起来,“大光头去了双城,你们要注意他。”
唐惜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心瞬间凉了一半,那人素来以狠辣手段为称,是四十都不能轻易招惹的人。
唐惜挂了电话,傻愣愣地坐着,不知所想,又什么都不敢想。
不知多久后,手里的电话突然响,吓了唐惜一跳,她赶快拿起来听,迫不及待地问,“程绍祖?”
“程太太,程总刚才打电话回来,说您手机一直占线。”秘书原本地复述,“程总说他现在在汽车维修店,让您不要着急。”
“哪个维修店?”唐惜急切地问,秘书说了后,她记下。
程绍祖撑着车和工人说如何维修,冷不防有个软软的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他猛地一震。把那人推开,转过身,才看清是唐惜,他吃惊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她,“你怎么来了?不是让秘书告诉过你吗?”
唐惜紧紧地抱着程绍祖的腰,她闷在他怀里痛声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可能是因为怀孕吧,她流的不是自己的眼泪,是孩子的,孩子爱哭是正常的。唐惜这么安慰自己,所以抱着程绍祖时候,哭得肆无忌惮。
把委屈、害怕全部哭出来。
旁边的工人捂着嘴看着他们夫妻俩,程绍祖虽然很享受唐惜这样赖着他,可他不愿被人围观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推不开她,只得抱着她往边上挪,哭笑不得地解释,“车子撞上了路基,后来发现电话丢了。”
唐惜还是哭,低着头眼泪汪汪地掉,不知道到底听到程绍祖的解释没有。
他还好没死,唐惜脑中只剩下这一句话,无论他去哪里,她都跟着,她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要了。
程绍祖在转身时撞到她好几次,他无奈地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旁边位置,比肩站着,“我承认,这几天忙了些,我保证,过了这几天,我一定抽时间每天陪着你。”
“我要你现在就陪着我。”唐惜耍无赖。
程绍祖拿她无可奈何,只得让她站远些,省得人来人往得碰到她。
与程绍祖修车的位置隔了一个位置,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现代,车子挂着的是望市的车牌。唐惜视线寻着找车子的主人,果然在较为远一点的沙发处,看到那个穿着皮衣光头的男人,那人也看到了唐惜,对着她点头笑,眼睛却满是杀气。
唐惜知道,这是关太太给的警告。
她在等待又害怕的那个转折点还是来了,她必须离开了。
从修车店回来,程绍祖明显感觉到唐惜的情绪异常,她坐着会突然站起来,然后把门窗全部关上,然后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程绍祖要开火做饭,唐惜却冲过来,把煤气灶关上,不肯让程绍祖去碰。
“不开火我怎么做饭给你吃。”程绍祖无奈地看着她,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头顶,“你是不是累了?你先去睡觉,做好饭我叫你。”
“嗯。”唐惜回答着,却没有走开,她一直从后面抱住程绍祖的腰,一直到他做好饭,一直到洗漱过后躺在床上。
程绍祖累极了,躺下便睡着,唐惜却怎么都睡不着。她往程绍祖的位置挪移过去,抬起手,轻轻地摸着他的额头、眉毛、鼻子、嘴巴,到下巴又原路返回。
想到要永远见不到这张脸,她恨不得把这张脸刻在心里。
唐惜蜷缩在程绍祖怀里,泪水无声地浸透他的睡衣,程绍祖没有醒来,他习惯性地把手搭在唐惜腰上,圈着她。
第二天,唐惜起了大早,等程绍祖起床,她已经做好早餐。程绍祖满意地笑,拥着她给她一个热烈的早安吻,只吻得唐惜喘不气来。
唐惜推他的肩膀,“快去刷牙洗脸,尝尝我做的早餐。”
两个人分坐在餐桌的两侧,唐惜嫌房子配置的餐桌太大,重新购买了一张四方桌,两个人用刚好。
程绍祖边吃边低头翻手机,查看今天的安排,饭吃得敷衍。
“你吃完饭再看吧。”唐惜用筷子敲着碗,有些不耐烦地提醒他。
程绍祖把手机合上,他匆匆地把碗里的加了牛奶的麦片吃下去,“我去上班了,争取今晚能早点回来。”
“程绍祖,你今天能不能不上班?”唐惜揪着他的衣服,小声叫他,“今天陪着我吧。”就当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这句话却说不出口。
程绍祖握住她的手,拿开,“我时间来不及了,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等下班回来再说。”他说着已经快步回房间,拿需要的物品,脚步匆匆地上班去了。
今天是孔氏和荣秦正式签约的日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程绍祖经不起任何的波澜,他必须事事亲为。
唐惜听着关门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最后一次,我看到的还是你的背影。”
孔胜邦住院的房间是高级病房,因为楼层高和服务要求,这层楼来往的人并不多。
今天孔胜邦精神很好,站在窗户口摆弄着孔绍宗送来的绿色盆栽,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孔绍宗或者护士来量血压,他没有回头,朗声说,“进来。”
房间门打开,又关上,却没听到有说话声和脚步声。
孔胜邦奇怪地转过头来看,看清站在门口的人,他手里的剪刀掉在地上,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你怎么来了?”
李二奎搓着手,环视一圈病房,探头探脑的样子,“这病房可贵了吧,就是比普通病房要好,连厨房都有。”
“你来做什么?”孔胜邦有些不悦,或者说慌张。
李二奎往里面走几步,他看着地上的脚印,夸张地说,“哎哟我脚上脏,把你房间的地板踩脏了,外面下雨了。”李二奎无视孔胜邦难看的脸色,他往里面走几步,坐在病床上,“我这辈子是住不起这样的房间了,还是你命好。”
“你到底要做什么?”孔胜邦怒声喊。
李二奎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你能有现在还不是借了叶家那块地发的财,想当年,叶静秋是把那块地卖给我了,是你用一千块钱把它骗走了,原来你早就知道要开发那块土地,才千方百计地弄到手。”
孔胜邦听他提过去的事情,鄙夷地笑,“要不是我出谋划策,你能用一百块钱骗叶静秋把地卖给你吗?”
李二奎被说得哑口无言,主意和谎话的确是孔胜邦出的。孔胜邦绑了唐惜,自编自演让叶静秋拿钱去救唐惜,李二奎事先商量好,趁机说要买地,用一百块钱骗了叶静秋。
“是你的主意没错,可这地是叶静秋卖给我的,就是我的。”李二奎蛮不讲理地说。
孔胜邦轻蔑地看着他,“若你说缺钱,我可能会借给你些,可你用这样的手段威胁我,我是万不能忍的。”
“不相信是吧。”李二奎把口袋里皱皱巴巴的本子拿出来,“这是叶静秋家的土地证,在我这里。我听说有新的土地政策,有这个本子在我手里,我不信打官司,还能赢不了你。”
“你……”孔胜邦指着他,怒声训斥,“你竟然背着我把土地证藏起来,骗我说叶静秋那里没有证书。”
李二奎看他气得不行,心想应该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当着孔胜邦的面把证书放进口袋里,“这块地到底归谁,我们法庭上见。”
孔胜邦冲过来抢,被李二奎蛮力掀开,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李二奎出了病房,走过拐角,看到那里站的人,他立马乖顺起来,把土地证老实地递过去,“孔胜邦吓得脸色都变了,估计是真的怕了,应该会马上找律师。”
“嗯。”梁笛声把证书放在医生大褂的口袋里,他吩咐,“你下午去律师那里,有些事情需要你当面说清楚,你应该知道哪些该说……”
“知道知道,我肯定听话。”李二奎佝偻着背,讨好地笑,“唐惜说话算话,我帮她要回她家的地,她就给我还债?”
“那要看你办事的态度是不是积极。”梁笛声挤出一丝笑,出了住院楼,让李二奎先走。他走到偏僻处才打电话,给唐惜,“李二奎已经见过孔胜邦,孔胜邦应该会和孔氏的律师商量对策,你埋了这么久的人,终于要发挥作用了。”
“嗯。”唐惜淡淡地应着。
“唐惜。”梁笛声突然叫她的名字,“真希望这些事情赶快结束,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结束了。”
在民政局下班只剩下两个小时时,唐惜打电话给程绍祖,“你能走得开吗?”
程绍祖那边有说话声音,乱糟糟的,他的声音带着丝烦躁,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现在有些忙。”
“哦。”唐惜笑了笑,“你要是忙,我就一个人把事情办了。”
“好,等我回去。”程绍祖忙得焦头烂额,并没有仔细听唐惜说的到底是要办什么事情。
所以,等程绍祖从沉重的工作里暂时脱身,回到家时,看到的是立在门口的两个行李箱。他边换鞋子边往里面走,“你收拾箱子做什么?”
唐惜把倒扣在桌上的暗红色本本,翻过来,“离开啊。”
“去哪里?”程绍祖看着本本上的三个烫金大字,再看唐惜,浓黑的眉毛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