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天

乐木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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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身体不见好转,家里所有人跟着着急,程绍祖又回来过一次,对唐惜不甚热情,唐惜对他也是爱答不理的。到了晚上倒是自觉住在同一个房间,明明睡前两个人背对着背各睡一侧,醒来她却是在他怀里,寻着最舒服的位置窝着,很让人抓狂的现实。

    “绍祖,你这次回去,把唐惜带去吧。”才几天时间,孔文莲已经疲惫不堪。

    程绍祖倒是一愣,虽被戳中心中所想,却又疑惑,“她怎么了?”

    “她不是怀孕了么,你太姥姥情况不好说不定哪天就去了,我们得在跟前照顾着。省得疏忽了她,让她去望市住段时间,等忙过这阵再回来。”

    “好。”程绍祖迅速应承下来,惹得孔文莲奇怪地看了他几眼,像是不知道他为何这样着急。

    话是孔文莲来说的,唐惜就没了推辞,简单收拾行李后跟着程绍祖回了望市。

    一向忙碌的程绍祖,竟然只上半天班,唐惜奇怪地问,“工作不忙吗?”

    “不忙。”程绍祖说,问她,“想吃什么?”

    “薯片、辣条、泡面……”

    “……”程绍祖把提回来的袋子拿出来,部分放在冰箱,部分放在柜子里,“忍一下,十个月后再吃。”

    唐惜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

    晚上洗漱,唐惜只洗了脸刷了牙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她刚把被窝暖热,舒舒服服地窝着。程绍祖从其他房间过来,一条长腿迈上来曲在床上,“起来洗澡。”

    “不想洗,太冷了。”

    程绍祖试图掀开被子,把她刨出来,“至少把脚洗一下。”

    “不洗。”唐惜嫌他聒噪,闭着眼睛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把程绍祖的说话声音隔绝在外。

    声音静了静,唐惜正以为程绍祖终于有自知之明识趣地走开后,她身上的被子突然被掀开,下一秒已经被人平托着抱起。唐惜吓得睁开眼睛,坏脾气发作,没个好脸色,声音极大,“我说了不洗。”

    “你接着睡,我帮你洗。”

    程绍祖把唐惜放在床尾,让她的脚垂下来,又把被子扯过来垫在她身后,让她舒服地靠在上面。地上放着盆子,里面盛装着冒着热气的水,程绍祖用关节分明干净的手握住唐惜的脚掌,往盆子里放。

    程绍祖出生在孔家,家境优越,从未做过粗活,他手掌上没有茧子,手心滑腻柔软。用温热的温度包裹住唐惜的脚底板,他的肤色比唐惜黑,黑色包裹着白色,分明的视觉冲击。

    发烫的水触碰到脚底板,唐惜触电般缩回来,没好气地说,“我不洗。”

    “太热?”程绍祖用一只手抓住唐惜的双脚,用另外一只手在水盆里试水温,自言自语道,“我试过,水温可以啊。”

    程绍祖踮脚蹲在地上,他的手在清澈的水下,托着唐惜的一只脚,搓着她的脚背、脚跟与脚趾头,仔细地清洗每个地方,他面容正常,像是在做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程绍祖的手指打着转在唐惜脚踝处旋转,痒得她闪躲,他抬头,用深邃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里的光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唐惜低头不与他目光对视,然后,看到,他竟然把她的脚搓下来了泥团。

    唐惜觉得不自在,缩着脚继续闪,用恶声恶气来掩饰此刻的心跳加速,“你走开,我自己洗。”说着弯腰要自己洗。

    程绍祖用湿哒哒的手摁住她的手,轻声说,“别压着肚子,觉得痒?我不碰你脚底板。”

    程绍祖应该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他的手摁着唐惜脚时候没轻没重,可他做的认真又小心。手刻意避开她脚底板位置,把脚背和脚趾头小心翼翼地清洗干净。

    唐惜突然问,“你做这些,是不是因为孩子?”

    “部分是。”程绍祖把唐惜的脚放在腿上,用白净的毛巾擦,擦干净,换另外一只。

    “多大部分?”唐惜不死心继续问。

    程绍祖看她一眼,故意说,“百分之九十。”

    他把唐惜抱回原位置,扶着她躺下,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周到得好像她生活不能自理一样。他做完这些,返回去,高大的身材弯下去,用毛巾把地上的水迹擦干净。

    他做这些,很顺其自然的样子,像个普通男人一样。

    “就算你说百分之十,我也不会领情的。”等他躺回来,抱住自己,唐惜才嘀嘀咕咕说。

    程绍祖揽着她,闻言笑,“我知道,你不会记住我任何好。”

    “又没让你做。”唐惜嘟嘟囔囔,两个人的被窝的确比一个人躺着要舒服。

    两个人静静地躺着,渐渐地唐惜觉得有些不正常。先是一只手鬼鬼祟祟地钻进她睡衣下摆,虽然手的主人已经刻意控制速度与力道,可灼热的手心贴在唐惜的后腰,还是烫得她一个哆嗦。

    睁开眼睛,仰着头,悠悠地看着那个已经呼吸急促的人。

    不悦地问,“你做什么?”

    程绍祖见她醒了,不再掩饰动作,放肆地把手掌贴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顺着腰往上探。环抱着的手臂把她揽得紧紧的,紊乱的呼吸在她头顶上,“我难受。”

    “忍着。”唐惜面红耳赤地训斥他。

    程绍祖没有说话,只是他的手像是带着电,在唐惜身上的力道揉得她,忍不住发出声音来。这对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程绍祖来说,是明显的邀请,他不由分说把唐惜拖上来,放在自己身上,拽了她的衣服扔出被子。

    唐惜推搡,“走开。”

    程绍祖闷哼几声,不知是难受还是舒畅,只是把唐惜抱得更紧。他贴着唐惜的耳朵,细细碎碎地吻她,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冲动,“帮我,快点。”

    唐惜扭捏,不肯。

    程绍祖一手环抱住她的脖颈,把她的头牢牢地摁下来固定住,他仰头去寻她的唇,一旦找到便再也不肯放开。唐惜被吻得不能呼吸,大脑里昏昏沉沉得难受,防备力降低,假怀孕的她,正要应允了他的要求。

    程绍祖却抓住她的手,往下放……

    很久后,程绍祖低吼一声,手脚无力。稍微休息,长手臂落在唐惜的后背上,抚摸着她汗湿的脊背,舒服地叹息。

    唐惜被他抱着,心跳加快要跳出来。

    程绍祖拥着她,手摸着她的头发,轻吻她的侧脸,“睡吧。”

    唐惜傻眼,他的问题解决了,她还没有呢。如果她缠着他,会不会很奇怪?唐惜爱面子,不愿为了这样的事情,去求程绍祖。

    他身心舒畅了,她愤愤地推开他,背过身去生闷气。

    程绍祖任由她耍脾气,觉得有脾气的唐惜才是真的唐惜,他贴过去从后背抱着她,一双手从脖颈往下。唐惜抓住他的手丢开,他闷声笑,“我知道你想,别忍着,老公帮你。”

    不知哪个字触动了唐惜,她满身通红,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快要睡着时候,唐惜又睁开眼睛,“给我洗过脚,你没洗手,你干吗用洗脚水的手摸我头发。”

    “不想睡觉了是吧。”程绍祖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她,她不知道他忍得很难受吗。

    唐惜撅着往后挪移,“睡觉,你别用手摸我,脏。”

    程绍祖不由分说把她捞回来,紧紧抱着,恨恨地说,“我连我妈都没给洗过,你自己的洗脚水还嫌脏。”

    没听到唐惜再有反抗动静,低头看,她已经呼吸平缓地睡过去。不知是不是觉得冷,蜷缩在他怀抱里,伸出手抱住他的腰紧紧贴着。程绍祖闻着她香甜的气息,竟然控制不住低头吻她微张着的嘴巴,只是想轻轻触碰,没想到竟然把持不住,越吻越深。

    唐惜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他,伸出手软绵绵地推他,嘟囔着说:又来。

    程绍祖伏在她脖颈处急促地呼吸,他忘记她怀孕了,困难地爬起来,用被子把她包裹严实,才去浴室冲了凉水澡。回来躺了会才抱唐惜,她竟然嘟嘟囔囔说凉,程绍祖用力咬她的嘴唇,恨恨说,“等孩子出生,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话也就是口上说说,这几个月他不是还要忍着吗。

    第二天唐惜起来,觉得嘴唇疼,对着镜子照,又看不到痕迹。程绍祖已经做好早餐,摆好位置等唐惜过来,唐惜喝了白粥吃了白又大的肉包。

    “吃出来什么特别的味道吗?”唐惜吃完,程绍祖才问。

    唐惜品了品味道,“没有呀,挺好吃的。”

    “没有洗脚水的味道?”程绍祖坦白,“淘米下锅,我忘记洗手了。”

    唐惜一愣,没想到这是什么梗。

    后来,终于想起昨晚上的事情,抓起桌上最后剩的一个包子朝着程绍祖扔过去,“你怎么不去死。”

    程绍祖接住包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心情不错的样子,“我今天要上整天班,你饿了去公司找我吃饭。”

    “不去。”唐惜哼了一声,“秦行行家的公司,我才不去,添堵。”

    程绍祖拿着半个包子,绕过餐桌去拿车钥匙,“多久前的事情还记得。”

    “你能在前妻家的公司继续上班,倒是心大。”唐惜反唇相讥。

    程绍祖听她酸唧唧的话,好笑地看着她,本打算调侃她几句,低头看手表,赶着去上班,急忙叮嘱,“不愿意去公司,就去坏孩子吧,别喝酒别抽烟,闻味道也不行。”

    “我偏要。”唐惜冲着程绍祖的背影,故意说。

    程绍祖转头,拧眉看她,抬手指了指她,警告意味明显。

    唐惜觉得他这个动作挺帅,以至于他关上门离开,她仍旧看着。

    唐惜肯随着程绍祖回望市,大部分是因为坏孩子。

    莉莉见到唐惜进来,放下手头的事情,围着她转了一圈,“听说你怀孕了,怎么回望市了?”

    “我不在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找过我?”唐惜寥寥几句打发了莉莉的好奇心,问一直关心的事情。

    莉莉想了想,“昨晚上有个长得挺漂亮的盲人姑娘,来过,说你不在,她就走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话?”唐惜继续问。

    莉莉用力回想,“给你留了个纸条,我找找。”

    唐惜拿着纸条,上面只有一串地址,并没有署名和联系电话,她却知道那人是谁。心里就紧张,不由得脸色一沉,白皙的手紧紧地揪着纸条。

    “这是什么意思?”莉莉瞧了瞧唐惜的脸色,问她。

    唐惜把纸条对折后放在口袋里,叮嘱莉莉道,“如果程绍祖问起,你就说我一整天都在这里,哪里都没有去过。”

    “好。”莉莉满心疑惑,还是应下来。

    唐惜去房间换衣服,换掉程绍祖给她买的宽松孕妇装与平底鞋,换上单薄的皮夹克与黑色紧身裤,脚上踩着高跟鞋。这些天被人养着脸胖了一些,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已经没了温柔,恢复成那副犀利冷冽的唐惜。

    唐惜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门出去。在狭窄的巷子里,费力地掀开一块布,是一台摩托车,她跨上去,消失在黑夜里。